「我辦不到。」他憤怒地瞪著他。「她負了我,我不要她好過!」
「那為何又要救她?」他斜睨他一眼。「你對她仍末忘情?」
「沒有。」他大吼,石壁又開始搖晃。
「好,我也不問你有沒有,要救她很簡單,就看你的決定。」
「你——」
「沒有商量的餘地。」他不退讓。
韓殤咬緊牙根,可惡,他真恨不得能殺了他!
「我對你已極為容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你去找她,否則以我之力,輕而易舉便能將你封在巖壁中,讓你出不了魔城。本想你去了人間一趟,能就此了斷情緣,沒想到卻愈是泥漳深陷,你若再不斬斷情絲,只怕是害人又害己。」他語重心長地說。
「我不要聽這些廢話。」韓殤發火道。
「你還有時間考慮,等你做了決定後再來見我。」他在瞬間隱至巖壁中最幽暗的角落。
韓殤握緊拳,轉身飛出巖壁,而後在半空中回過身,他大喝一聲,雙掌齊出,一道銀光射出,打向巖壁,只聽轟然巨響,石壁整個粉碎;他冷哼一聲,頓覺快意不少,揮掌又連擊了好幾個山壁,魔城為之搖晃。
「什麼人?」
忽地有人大喝,只見半空中陡地出現許多夜叉,他們一見到他,愕然不已。
「少主。」
韓殤冷哼一聲,沒有回答,瞬間消失無蹤。
★ ★ ★ 「你……真的愛上韓大夫了?」孟夫人不可置信地圓睜雙眸。
剛踏進門的韓殤則愣在原地。
如意頷首。「是,女兒愛他。」她沒有任何遲疑,不知道韓殤就站在身後。
「這怎麼可能?你和他才認識幾天——」
「但感覺上卻像是一輩子了。」如意歎息出聲,眼神顯得有些迷濛。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孟夫人仍是無法相信。「他的家世背景咱們全不知,就像個謎一樣,你怎麼會……」她只能搖首。
「女兒知道他就夠了。」如意簡短的回答。
韓殤怔怔地注視著她,內心翻騰不已,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情愫開始騷動。她……
她,即使知道他恨她,來找她復仇……卻仍愛他……為什麼……他不懂……
「如意。」孟夫人捧住女兒的臉。「你醒醒啊!你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
孟夫滿臉焦急。
「是女兒欠他的,欠他太多太多,只求能償還一切。」她的淚再次落下。「盼能將他所受的傷一一撫平,或許……來生能與他再結一段良緣,做一對平平凡凡的結髮夫妻。」她綻出一抹笑。
韓殤震懾不已,心牆開始出現裂縫。不,他不能……他極力控制自己,試圖將欲倒塌的心防重新修築,他發過誓再也不相信她的話……
孟夫人聽得心驚。「你到底在說什麼?在此之前你與他根本末曾相識,何來虧欠之說?而且怎麼扯到來生去了——」
「娘。」如意握住母親的手,止住淚水。「麻煩你轉告馮大哥,要他另外找個好姑娘吧!別再將心思放在女兒的身上了。」
「你要娘怎麼開口?」孟夫人只能搖頭,只能歎息。「瑞驊受不住的。」退婚之事她根本開不了口。
「那麼,等他的傷好之後再提吧!」她輕拭臉上的淚,「娘,你有孕在身,歇著吧!」她扶著母親到床上歇息。
「可是……」
「咱們別再說這些事了,好不好?」她替母親蓋上被子。
孟夫人見她面露疲憊之色,只得道:「好吧!」反正她現在已確定癥結在韓大夫身上,那事情就好辦了,她會找他談一談的。
「你也回去歇著吧!」孟夫人又道,如意的臉色看起來真是太蒼白了。
如意本想多陪母親一會兒,但又怕她追問韓殤之事,於是頷首道:「女兒這就回去。」
一直站在原地的韓殤一聽見這話,立刻消失無蹤。
「娘,你好好歇息,女兒回房了。」如意起身。
孟夫人目送她出了房門,一顆心雜亂無緒,該怎麼辦呢?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對?怎麼做才圓滿啊?
★ ★ ★ 如意一出房門,就看見韓殤站在她的身前,甚至來不及驚訝,便已被他扣住手臂,將她帶離,如意只覺一眨眼,兩人已回到她的房裡。
「你怎麼了?」她感覺他全身繃緊,整張臉看起來非常嚴厲。
他向來不說廢話,所以直接道:「我聽到你方纔的話。」黑眸緊盯著她。
如意微微一愣,「什麼?」
「你說你愛我。」他的眸子閃動著兩簇火花。
她望著他,輕歎口氣。「你知道的,不是嗎?」
「我不知道。」他握緊拳頭。
她無言,眼神迎向他閃亮的黑眸。
「回答我。」他怒道。
「我愛你。」她的目光溫柔,而且堅定。
他的拳頭更加握緊,四周的氣流開始不穩定,兩人的衣擺飄蕩起來。
「你不相信我?」她淺淺一笑,隨即歎口氣。「我也不相信自己為什麼會愛上你,你恨我,要我償命,我卻愛上你,是對你的虧欠、償還、宿命抑或癡傻?我不知道。」
她的髮絲飛揚,如迎風而立。「我只知道自己愛上了你,也明白你必定不信,或者不屑一顧,更可能認為我是在耍花樣,但我心裡都還是忍不住希望你能明白,明白我對你有情有愛,有無法割捨的愧疚與心疼……」她忽地輕咳,身旁的冷風讓她難受。
她的不適讓他收斂心神,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如意伸出手,搭上他緊握的拳頭,一抹柔情的笑在唇邊漾開。「能讓我握你的手嗎?」
他不自覺的鬆開掌心,與她交握,她貼近他,臉頰偎在他的胸口上,緩緩合上雙眼。
韓殤一震,但未推開她,只是站著,顯得有些僵硬。
「你過得好嗎?」她柔聲道。
「什麼?」
「這百年來,你過得好嗎?」她詢問道。
「沒什麼好不好。」他說,事實上,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在修煉。
「有人同你作伴嗎?」她仰頭望著他。
「什麼意思?」
「若你是一個人,必定很寂寞——」
「我很好。」他冷聲道。
「那就好。」她微笑。「這樣我也可以安心了。」
「什麼意思?」
「我只是擔心你一個人會寂寞,知道你很好,我便放心了。」她鬆開與他交握手,離開他的懷抱。「謝謝,我知道你方才必定是萬分不願。」
他沒有說話,雙手重新握緊。
如意感覺一陣疲憊襲來,她揉揉眉心,瞧見他將紅色藥丸遞到她唇邊,她搖搖頭。
「不用了,我很好。」她轉身至桌前坐下,開始磨墨。
「你在做什麼?」他蹙眉。
「我想寫些東西。」她提起筆。
「寫什麼?」
「給爹娘的信。我快不久於人世了,所以想同他們說些心裡的話——」
「不許寫!」他發火道,揚手將桌上的東西全掃落在地。
如意愕然,「你……為什麼?」
「誰說你會死?」他怒道。
「我們兩人都知道——」
「我說不會就不會。」他顯得怒氣沖沖。
她沒有應聲,只是彎身撿起紙張和硯台。
他怒火更熾。「不許撿。」他一揮袖,只見一陣疾風將地上的東西全刮起,紙張懸空飛揚。
如意連忙伸手去抓,卻見茶杯碎片正好飛來,劃過她的掌心,她悶哼一聲,鮮血流出。
韓揚大驚,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右手腕,只見掌心被割了一道,鮮血正汩汩流出。
「我沒事。」她掏出手巾,壓在傷口上,臉色顯得更加蒼白。
他眉頭緊皺,扯下自己的衣擺,將之綁在她掌心上止血,他怎麼會傷了她?
「我很好,只是劃破皮罷了。」如意直起身子,卻因氣血不足而晃了一下。
他二話不說便抱起她走到床邊,讓她半躺在床上,拿出藥丸塞入她的口中,她被那腥味嗆了一下,眉心蹙起,強忍著將之吞下。
他右手一轉,一塊梅餅在掌心中出現,他剝了一小塊送入她口中,如意愣住,只是呆呆地望著他,口中的血腥味被梅餅的香甜味蓋過,但淚水卻在她的眼眶打轉。
他一口一口地餵入她口中,專注而小心翼翼,深怕噎著她似的,直到瞧見她淚珠滑落,才忽地停下手。
「怎麼了?很疼嗎?」他皺眉。
她搖首,「不、不疼。」她吸吸鼻子,試著止住淚水。
「我不會讓你死的,你不需要寫遺書。」他微慍道。
「嗯。」她柔柔地應著,嬌顏慢慢染上血色。
他抬手輕撫,感覺那溫暖滲入指尖。「你真的愛我?」他忽然道。
「真的愛你。」她回答得沒有絲毫遲疑。
他眼中的火花復又燃起。「是嗎?」
「嗯。」她頷首,「我喜歡與你在一起。」
他沒有應聲,黑眸深沉如潭,讓人無法猜透,突然,他低頭將冰涼的唇印上她的臉頰,黑瞳緊鎖著她。
如意因他的舉動而嫣紅雙頰,感覺到他的唇在她的臉龐移動,而後覆上她的雙唇。
他的黑眸仍是注視著她,令如意的臉蛋更加紅透,下意識地眨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