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打斷蝶兒的思緒道:「小姐,你的腰好些了嗎?要不要小春替你揉揉?」
「你這麼一提,倒覺得腰好像又酸了。」蝶兒俯臥在床上道:「你幫我搥搥。」
小春一邊替蝶兒搥背,一邊和她閒聊,聊著聊著,蝶兒的眼皮愈來愈重……
「小姐,好點了嗎?」
沒有響應。
「小姐?」小春又叫了一聲,只見蝶兒已經趴著睡著了。
★ ★ ★ 待蝶兒醒後,已經過了四個時辰。她伸個懶腰,覺得肚子有些餓,看見矮几上擺了些蒸餅、雞肉、蔬菜和一些橄欖、柿子,心想可能是小春送來的,隨手拿起餅,開始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不行,我不能吃得太多,待會兒還要上街。」她喃喃自語,放下餅,走出房門。
沿著左邊的廊廡行走,蝶兒心想這條路應該可以通往大廳。但是奇怪,怎麼愈走叉路愈多?而且到現在為止,連個人影都沒看見,想問路都找不到人可問。住這麼大的宅子就是有這個壞處,不曉得怎麼走才可通到大廳。
「應該走哪條路才對呢?」她站定,看著眼前的三條通路。「右邊?左邊?還是直走?」
想了一下,她自言自語道:「還是走左邊好了。一直走左邊應該可以繞到大廳。」
走了一會兒,蝶兒發現這一列的房間和別的房間都不太一樣,不但沒有窗扉,而且只有一扇門,門還是半掩著。
她禁不住好奇心,走了進去。
「原來是兵器室。哇!這麼多的兵器,有好多我都沒看過呢!」蝶兒東摸摸、西碰碰,覺得很新奇。
她看到箱子上放著一把短刀,是鐵鑄的,劍首和劍格是玉做的。她拔箭端詳,感覺好像滿銳利的,佩在身上一定很威風,於是拿起箱子旁的繩子,穿過劍,繫在腰上。
「感覺好像女俠。」她笑著說道。打開箱子,裡頭放的是弓弩、弓箭,還有一些銀色的珠子,雖不曉得是做什麼用的,可是滿別緻的,於是她拿了一些銀珠放在身上,「這珠子還真重。」
環顧室內,好像沒什麼特殊的兵器了,蝶兒走出兵器室,繼續往前走,終於看到一名僕人,她趨上前問道:「大廳該怎麼走?」
那是一名很年輕的男僕,年約十五、六歲,很訝異看到美麗的女主人出現在他面前。
他很少看到女子,而且還是漂亮的女子,一張臉開始泛紅。
「夫人,你……你走錯了,往這邊一直走……才會到大廳。」他結巴道,指向蝶兒的右手邊。
原來她根本就走錯了!蝶兒無奈的想著。
「我曉得了,謝謝你。」她納悶的看著他通紅的臉。奇怪,這裡的人都得了怪病嗎?
還是她的行為很怪異?
「夫人不用向奴僕道謝。」他臉上的表情訝異萬分。
「哦!」這兒的人都很奇怪,她想著。「沒事了!」
「是,小的告退。」他跌跌撞撞的跑走,像是有人在追趕他一樣。
蝶兒歎口氣,往大廳走去。
這次她總算沒走錯,一會兒就來到大廳了。
遠遠的,她看見衛疆和一名男子並肩站在前庭,面對士兵,士兵分成兩路,一邊走出大門,另一邊則拿著兵器沿著兩旁的廊廡往裡面走去。
她踱向衛疆,他正好和那名男子轉身走向大廳。
看見迎面而來的蝶兒,臉上笑靨如花,衛疆道:「怎麼不再歇會兒?」
「我急著想到處逛逛。」她回答。
衛疆點頭,指著身旁男子道:「這是嚴峻。」
「夫人好。」嚴峻頷首為禮。
蝶兒看著這名戰士,他差不多和衛疆一樣高,有著英俊的檢孔,不過比不上衛疆那樣好看,而且他的表情也較冷,似乎不太愛說話。她向他點頭致意。
「衛哥,為什麼士兵分兩個方向走?」她疑惑地問。
「往裡頭走的是新兵,住在這兒;往外走的是老兵,住在自己家裡。」他說明。
「他們拿著武器要去哪?」她指著走廊上的士兵。
「兵器室。」
一提到兵器室,令蝶兒想起腰上的短刀。「衛哥,這把短劍可否送我?」
衛疆瞥向她腰上的短劍,挑了挑眉,「你怎麼跑到兵器室?」
「我剛剛迷路走錯地方,裡面放了好多兵器,有些我都沒見過。」她高興的說著。
他點點頭,「你可以留著它。你現在想上街嗎?」
「嗯,可是我找不到小春,這裡實在太大了。」
衛疆示意僕人去叫小春,並對嚴峻道:「去叫韓伏慶。」
「是,將軍。」嚴峻欠身回道。
待嚴峻走後,蝶兒才道:「韓伏慶不是回去了嗎?為何叫他?」
「他才剛走出去,我要他陪你上街。」
「不用了,他已經夠辛苦……」
他打斷她的話,「蝶兒,別再和我爭辯。」
她不高興的噘著嘴,「每次都這樣!你只會對我說:『蝶兒,聽話』、『蝶兒,別和我爭辯』。」她生氣的模仿他粗聲粗氣的語調。
他笑道:「你如果都這麼順從,就不會再聽到這些話了。」
「衛哥,我可不可以改變你房間的擺設?」蝶兒忙改變話題,如果再繼續討論「順從」這個字眼,她可能會尖叫。
他糾正她,「你可以改變『我們』房間的擺設,不要太女性化就可以了。」
她微笑的點點頭。
「你的腰還痛嗎?」他關心的問。
「好多了,只是有點酸而已。衛哥,你是不是很忙?為什麼不陪我上街?」
他頷首道:「我得監督工程和訓練工兵。」
「什麼工程?」
「北城門有些地方在戰時被破壞了,還有宅子北面的牆也被摧毀,必須盡快修好。」
蝶兒點頭。她丈夫身負重任,當然不可能時時陪著她,她能諒解。
「蝶兒,上街的時候不要惹事。」衛疆命令,他知道她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的脾氣,這會替她惹來許多的麻煩,尤其街上又是龍蛇雜處的地方。
「我又不是惹禍精。」她不悅的嘟囔。
他挑高眉毛道:「我倒認為你是。」
蝶兒覺得她又想尖叫了,和她丈夫相處必須要有聖人的修養。
蝶兒深吸口氣道:「我現在知道為何你的部下都很少說話,因為他們都懶得跟你爭辯。」
「這倒是。」衛疆微笑道,他發覺她好像忍不住快尖叫了。不,事實上她已經帶點怒吼。他的夫人有副壞脾氣,不過不無聊,一點都不。
這個男人難道聽不出她在諷刺他嗎?還這麼得意洋洋地笑著,他以為她在讚美他嗎?
蝶兒氣憤的想著。
「將軍──」
不知何時,嚴峻和韓伏慶已經站在他們身邊,他們的嘴角有藏不住的笑意,蝶兒心想總算有人聽出她在譏諷衛疆。
「伏慶,你陪蝶兒上街。」衛疆道。
「是。」
「出去之前,先到帳房領銀子。」他又指示。
「不用了,我身上有銅錢。」蝶兒道。
衙疆搖頭解釋:「現在幣制混亂,南方的銅幣在這兒不適用。」
「哦!」蝶兒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她瞧見小春正向這兒走來。「小春來了。」
蝶兒看向衛疆,他點頭後,她走向小春,韓伏慶跟在她後頭,三人往帳房走去。
「夫人很活潑。」嚴峻微笑道。
衛疆笑道:「是啊!而且有副壞脾氣。」
★ ★ ★ 蝶兒蹦蹦跳跳的看著各式各樣販賣的物品,覺得很新鮮,還有人牽著馬、羊叫賣,大部分是匈奴人。
匈奴人長得和中原人沒有什麼不相同的地方,頂多是穿著不一樣,讓蝶兒好生失望,她原以為匈奴人可能長得有些奇形怪狀的。當她把這個想法告訴韓伏慶時,他竟然笑個不停;她發現北方人有嘲笑別人的特性。
一路上她買了許多糕點,準備回去慢慢吃,於是大包小包的全由韓伏慶代勞;他堅持他該為夫人服務,所以蝶兒和小春也樂得輕鬆。
「我們再到那兒走走,就回府。」蝶兒道。
他們已出來一段時間了,天色也有些灰暗,得回去了。
突然,她看到前面有人在賣好吃的棗糕。
「我買四塊。」蝶兒道。
「夫人好眼光,這可是我精心做的,包準好吃。」小販一面打包,一面說著他的棗糕很好吃,似乎人間美味也不過如此。「一共五錢。」他笑容可掬的說著。
韓伏慶掏出一兩銀子,遞給小販。
「您沒有銅錢嗎?」小販為難道:「我找不開。」
蝶兒看著韓伏慶,他搖頭表示銅錢用光了。
「那我改天再買好了。」蝶兒道。
小販連忙應道:「我去換錢,您先別走。」說畢,已開始和身旁的小販換錢。
蝶兒見狀對韓伏慶說:「你在這兒等,我到前頭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夫人,這樣不好,還是等會兒我陪你過去。」他不贊成。
蝶兒歎口氣,「我只是看看前面有什麼,一會兒就回來,然後我們就可以打道回府,這樣比較省時。」她看韓伏慶又想反對,遂道:「我不會有事的,你看這一路上不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