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再三囑咐意婕要守口如瓶,可她性子急,怕是再沒多久便要走漏風聲。」她擔憂地道:「你會怪我嗎?相公。」
她溫柔的語調讓他露出笑容,她似乎只有在不生氣時才會叫他「相公」。
「我得想一下該不該原諒你?」他凝視著她,眸中帶笑。
迎情的臉上立刻浮起一抹不安的神色。
他低頭親她一下。「如果我原諒你了,我會要易伯通知你,再聽聽你的道歉之詞。」他露出笑容說。
迎情漲紅臉,氣道:「你……你怎麼又取笑我?」她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抱。
他溫柔地親她一下。「既然我們各欠對方一個道歉,那就互相抵消吧!」
「這不一樣,不能混為一談。」她蹙眉。「我真的很生氣。」她扭緊他的衣服。
他沒說話,只是微笑地撫著她的背,聽見她又說道:「而且你還不許表哥來找我,這真的是太荒謬了。」
「你是我的妻子,本來就不該與其它男人共處一室。」他說道,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表哥不是其它男人,他--」
「別說了。」
他低頭堵住她的嘴,不喜歡她與他爭辯,她一向溫柔順從,結果現在竟然為了她表哥的事與他辯駁,他自然不痛快。
迎情蹙起眉想躲開,卻無法移動,他的手掌在她腦後定住,讓她無從躲避。
他熱情地探索著她的唇齒間,讓她嬌喘連連,這樣的情況使她無法表達她的憤怒,他怎麼能這麼不講道理?自成親以來,她發現他總是照自己的意思來規範她,就像一隻不肯妥協的騾子。
因為明白他大部分是為了她好,不想她受傷害,所以每回在與他爭執後,她總是順從地退讓,但這並不代表她對所有的事都不堅持。
這回,她一定要據理力爭!
第九章
燭火搖曳,在壁上反射出兩團如鬼魅的影子,無聲無息地在黑夜中潛動。
只見冷光一閃,獄裡的牢頭見血封喉,來人勾起鎖匙,走向牢房,放出裡頭的囚犯。
「快走。」
四人以飛快的速度逃出地牢,與官差邊打邊逃,片刻後才得以脫身。
「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要你們來探聽消息,結果竟被人抓進牢裡去了。」長得高大魁梧,滿臉鬍鬚的黑衣人商虎怒道。
「出了點事。」逃犯馬逵說。
「廢話。」另一名瘦小的黑衣人祝非瞪他一眼。
「是我闖的禍。」另一名逃犯王驄也開口。「本想在回寨前撈點值錢的東西,結果卻栽了斤斗。」一提及此事,他的聲音不由得冷怒起來。
「誰要你在縣城裡搶東西!」瘦小的祝非責難道。
「好了,現在別扯這些,該想想咱們怎麼出城。」為首的商虎說道。
「城門已關,咱們得等到明天再說。」祝非道。
「沒報仇前,我不走。」王驄丟下一句,這仇他非報不可。
否則,難消他心頭之恨!
※※※
自「迎來茶館」營業以來,生意一日比一日好,易伯每天笑呵呵地數著進帳的銀兩,忙得不亦樂乎。
顧向揚對此並不訝異,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成功,因為茶館內提供的各式餅類、點心與包子都非常可口,是他多年來研究的成果。
以前他們沒錢時,雖無法到各家食肆、飯館品嚐大廚的美食,但他們有「銅盆」幫他們製造,只要花錢買一粒有名的包子丟入盆內,它立刻會變出一大碗,他可以邊吃邊研究別人的做法,永遠不虞匱乏。
等他做得更好時,再去別家買另一種有名的點心,而且每種只買「一個」,非常經濟實惠,所以,他與易伯雖沒什麼錢,但始終吃得很好。
長年累月下來,縣城裡各式有名的點心全讓他摸索出做法,不過,他當然會將它稍微改良,以創造出更好的口感,而現在他以「平價」供應,不以「高價」推出,自然生意興隆。
只是他最近發現,來茶館的客人正傳著他家有「聚寶盆」一事,他一直不動聲色,假裝沒有注意到這些流傳,甚至在有人禁不住好奇心而問他時,他也嗤之以鼻地否認,但這似乎還是無法停止這些謠傳。
除了妻子的表妹外,那日還有他帶回去的奴僕及廚娘見過銅盆,他們即使不知道銅盆的作用,但當時的情況很怪異,下人們一定也在納悶銅盆究竟有何特殊之處,或許在大家繪聲繪影、以訛傳訛的情況下,「聚寶盆」的說法便不脛而走……
「顧公子。」
一叫喚聲讓顧向揚往門口看去,就見李捕頭帶著兩名捕快走進客棧。
「差爺。」櫃檯後的易伯呵呵笑道:「今天想吃些什麼?」
李捕頭搖搖手。「現在是當差時間,不進去坐了,我有正事同顧公子說,麻煩借一步說話。」
顧向揚揚起眉,邁出櫃檯。
李捕頭走至一旁後才道:「我是來警告你要提防點,昨兒個深夜,人犯逃獄了。」
顧向揚的臉色立刻冷下來,逃獄?
「怎麼會呢?」他嚴厲問道。
「有人來劫獄。」李捕頭的臉色也很難看。「原本只當他們是一般盜匪,沒想到他們竟與山賊有掛勾,我猜他們大概是一夥的,現下官府已貼出告示,我們會全力緝捕的。」
顧向揚面如寒霜,未置一詞。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城裡已加強戒備,那群盜匪應該不敢明目張膽地與官府硬碰硬,他們的目的不過是救人,說不定這會兒口逃出城去了--」
「不可能。」顧向揚冷然地打斷他的話,他與那黑衣人雖只是短暫交手,可他能肯定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他一定會再回來找他……
思及此,他的心猛地一抽!
迎情……
「喂!怎麼了?」李捕頭突然大叫。
只見顧向養毫無預警地急衝而去,他錯愕了一下,隨即緊跟在後追去,發生什麼事了嗎?
※ ※ ※
迎情微笑地抖了抖手上的袍子,露出一抹愉悅的笑容。
「完成了。」她高興地將袍子抱在懷中,以臉頰碰觸那上好的綢緞。
「小姐,您不是同姑爺嘔氣嗎?怎麼還要幫他做衣裳?」冬梅自繡布中抬起頭。
「我沒有同相公嘔氣。」迎情將衣裡折好。「我只是在跟他說道理。」她起身將衣服收進衣櫃裡。
「可是姑爺到現在還是不許小姐出去。」冬梅說。
「所以,我還在說服相公。」迎情走回桌旁。「我相信不久後,相公就會明白他的擔憂是多餘的,而我必須要有耐心,這種事急不得。」
冬梅忽然笑出聲。「小姐前些天不是說姑爺固執得像隻騾子,拖都拖不動。」
迎情有些不好意思,當時她是動了氣才說這種不尊敬的話,因為每回她才開口說不到幾句,相公便會抓著她親吻,擺明了是不想談,所以她才會衝口而出說了這話。
他真是她見過最冥頑不靈的人!
「小姐,有件事奴婢不知該不該提?」冬梅遲疑地道
「什麼事?」迎情抽出繡線,細心地穿過銀針。
「奴婢總覺得姑爺美其名是為了小姐的安全才不讓您出門,但真是這樣單純嗎?或許是……因為那個阿蘭……」冬梅蹙起眉,語氣有些不平。
迎情楞了一下,隨即淺笑道:「你多心了,相公說過,他與孔姑娘不過是以前的鄰居。」
「小姐,這是姑爺自個兒的說詞,誰曉得……」冬梅頓了一下,又道:「好吧!就算姑爺真的與她毫無瓜葛,可您也不是沒見過那個阿蘭的態度,奴婢敢說,她對姑爺是有情懷的。」
迎情輕蹙眉心,在心底歎口氣,這事她心裡有數,但……
「我想,她只是一時之間還未適應她的『顧大哥』已娶妻成親的事實,過些日子應該就會好些了。」
「可誰曉得她會不會想坐上『二少奶奶』的位置。」冬梅仍是憂心。
迎情微笑道:「不會的,我相信相公。」
「小姐--」
「叩、叩--」
冬梅未完的話語被敲門聲打斷。
「夫人,用膳時間到了。」
迎情拿起繡布,說道:「等會兒再拿來,我現在還不餓。」方纔她才吃了許多可口的糕餅。
「可……可是……夫人……」
門外支吾略帶顫抖的聲音讓迎情抬起頭向房門看去,覺得有些奇怪,正要詢問時,突然--
「砰!」地一聲,房門讓人給踹了開來。
「啊--」一見到門外站著四名手拿大刀的大漢,冬梅反射性地尖叫出聲。
「閉嘴。」矮小的祝非立刻衝進來,將刀抵在她的脖子上。「老子的刀可是不長眼的,再叫就一刀殺了你。」
冬梅驚駭地止住叫聲,雙手開始顫抖。
迎情一眼就認出那個黑衣人。「你……」
「意外吧!夫人。」王驄冷冷地笑了一聲。
「進去。」馬逵將一干奴僕全推進屋裡。
「這就是讓你栽斤斗的女人?」粗獷的商虎不住地打量眼前的女人。「長得還挺標緻的嘛﹗」不過,他實在看不出她有何悍勁,這女人纖細得似乎一折就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