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蓉揮去對他莫名的關心與心痛,冷冷的嘲笑道:「我怎麼可能性和一個身體有缺陷的男人在一起?你話都說不清楚了,人要我怎麼跟你溝通?整天跟你嗯嗯啊啊的過日子嗎?」
她殘忍的諷刺讓任羽東的心飽受打擊。
「我可以……說快……一點……」他用心的想要博得他的歡心,不理會喉嚨傳來的強烈疼痛。
「說快一點?省省吧!我可沒那麼多時間等你說快一點。」她無情的回答。
「我會……學習……」他堅定的看著眼前冷漠高傲的她,他知道她是故意要激怒他的。
「那又如何,還不是個令人討厭的半啞巴,你就省下那些口水吧。」她躍起上馬背冷冷譏笑著。
「你……還在……恨我?」他明白她所受的傷害。
「你以為你是誰,我不需要恨你這種比蟑螂還噁心的男人,也不掂掂自己的有幾兩重。」
「我……愛……你……」他拉著她的小腿真摯深情的表白。
一股暖流流過她因過度冷漠而略微冷顫的身體,他總是能以這句話讓她軟化、讓她心甘情願的為他做任何事,包括被耍得團團轉。
她不需要愛這種東西,更不需要他的愛。「閃開,我生平最討厭像你這樣的男人,既不完整又不完美,你根本配不上我。」
她嫌惡的踢開他,迅速策馬離去。
身子尚未完全恢復的任羽東,無法承受那記強烈的一踢,重心不穩的跌在草地上。
不完整、不完美、配不上……
頓時,他的心被她的無情言語所傷。
「還好吧?」邪月扶起他,檢視著他全身。
「我……是不……是配……不上……她?」他哽咽痛苦的說著。
「大小姐向來就愛講這種惡毒的話,別太在意。」邪月站在男人的角度,為負傷請罪的任羽東感到不平。
秋冬交替之際,任羽東心底深處感到一股莫名的寒冷和灰心。自從那天唐清蓉以無情的言語刺傷後,任羽東沒多久便開始發高燒。
「羽東的情況怎麼樣?」唐威坐在主事廳,聽著邪月的報告。
「情況不樂觀。」「怎麼回事?之前你不是說他已在恢復中嗎?」唐威話中的擔憂不亞於在門外偷聽的唐清蓉。
「他之前聲帶已嚴重發炎,所以說話會比平常人慢上幾倍,但由於他這幾天拚命練習說話,讓他受損嚴重的聲帶再度惡化,這讓他因而高燒不退已整整三天了。」邪月緩緩說道。
「為什麼要急於練習說話?」
「為了大小姐。」
「為了蓉兒?」這個傻小子,為了他女兒連命都不要了,偏偏他女兒卻無動於衷。
「他為了大小姐的冷嘲熱諷,努力的練習說話,不想讓大小姐看不起他。」邪月惋惜的口吻和隱藏著絲絲笑意的眼眸正透露著異采。
「蓉兒的個性他又不是不知道,就愛說著反話。」唐威無奈的搖搖頭。
「若再不好好休養,他恐怕從此無法再開口說話。」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事
。躲在門外的唐清蓉在聽到唐威和邪月的對話對,便匆匆離去。
「大小姐走了。」應該是往任羽東那裡去吧!邪月滿意地笑著。
唐威投給邪月一記心有同感的賊笑。「這丫頭還挺關心他的嘛!」
沒錯,他們早就發現了門外的唐清蓉,而且是故意說給門外的小賊兒聽的。
而當唐清蓉看到床上病懨懨的任羽東時,她不僅咒自己不爭氣的雙腳,更咒罵著自己的無情對他所造成的傷害。
情難自禁的,她將手覆在他發燙的臉龐。
「真笨。」她被他的傻氣打敗。
「水……」他沙啞、模糊不清的嗓音讓唐清蓉的心緊揪著。
她拿起沾濕的棉花棒,來回不停的擦試著他乾涸、無血色的唇。
「笨蛋……」眼前的霧氣漸漸模糊她的雙眸。
她恨他,不是嗎?為什麼在他命危時,她的心比死還難受?為什麼在看見他如此脆弱的時候,她的心恍如刀割?
「清蓉……「他的手握住她的。
唐清蓉望著半清醒過來的任羽東,感覺他火燙的手掌傳來的溫度。
「真好……夢中……有你……」他緊握她的手不放鬆,在感覺她的溫柔下沉沉的又睡去。
「羽東……」她哽咽著,強忍的淚在這一刻再也忍不住——潰堤。
但,她還是恨他的所作所為,甚至無法諒解。
* * *
經過邪月二個月的治療,任羽東慢慢恢復以往說話的能力,也恢復了之前俊美迷人的模樣。
「謝謝。」他非常感謝邪月費心盡力的治療他。
「應該的。」邪月俊雅的臉上滿是笑。
任羽東望著邪月帶笑的俊臉,似乎想問什麼。
「有話就真說吧!」他知道他想問什麼。
「清蓉……她……」他想問的還是那些。
邪月動手收拾藥箱,「她除了胖了點、脾氣糟了點,其他沒什麼改變。」
但,他知道,他劫數難逃。
「我先走了。」原因無它——因為唐清蓉的肚子慢慢大了起來。
果然!當邪月遇上唐清蓉時,便見她怒意橫生的瞪著他。
「該死的,邪月——我的肚子怎麼該死的愈來愈大?」天啊!原先她還以為自己變胖了,萬萬沒想到肚子一天天隆起。
邪月放下手邊的工作,慢條斯裡的踱到滿臉怒意的唐清蓉身旁,俊雅迷人的笑道:「懷孕的女人肚子當然會變大。」
「孩子不是拿掉了嗎?」二個月前,他明明幫她拿掉了孩子,怎麼孩子還安然的在她體內成長?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沒拿。」他說出實話。
「為什麼沒拿?」她才不要這個孩子。
「這是一個生命。」他向來只幫人接生,在幫人墮胎。
「可是我不要他。」她討厭他。
「堂主也不贊成你拿掉孩子,所以我們騙你說孩子已拿掉。」他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她的臉色變化。
「給我拿掉他,我才不管他可不可憐。」
「孩子已經成形,你忍心拿掉他?」邪月試著以女人的天性——母愛,誘導他珍惜這個孩子。
「為什麼不忍心?那是任羽東的小孩,我才不要。」說來說去都不得是任羽東害的。
但,一絲絲的母愛悄然爬上她的心頭,佔據她憎恨的心。
「他也是你的小子。」他提醒她也是製造人之一。
唐清蓉呆立在原地。她之前只是一味的憎恨這個不該出現的孩子,因為他是任羽東的種,卻忘了他也是她的、而且是在她體內成長的血肉。
「可是……我討厭他。」就像她討厭他父親一樣。
「你可以試著愛他,再過六個月他就要出生在這個世界上,而你是他的母親。」這是女人的天性,每一個女人都會有強烈的母愛保護欲。而他相信,她也是。
下意識的,唐清蓉撫著隆起的小腹,「我的孩子……」
「是啊!你的孩子。」邪月笑著,看來他的誘導成功囉!
只要孩子在,她和任羽東就非得和好不可。這是唐威和任尊兩家人打的主意。
母性的光彩漸漸浮上唐清蓉美麗的臉上。她的孩子……
「你可得多吃點,這樣寶寶才能長得健康又能漂亮。」他擔憂地看著唐清蓉那將近四個月比三個月還小的肚子。
「這樣還不夠大嗎?」她曼妙的身材已微微走樣。
「站在醫生的角度來看,的確小了一點。」
「那我要怎麼吃才能讓肚子大一點?」唐清蓉撫著肚子,焦急的看著邪月。
「別擔心。」邪月展露笑容,以醫生的經驗告訴唐清蓉准媽媽該注意的事項。
* * *
「最近『戀戀紅塵』的主角換人囉!」任羽韻拿著新出版的八卦雜誌,揶揄著正坐在辦公桌後努力辦公的人。
「最近你沒事做嗎?」任羽東明白妹妹的取笑,從公文堆裡抬起頭來看著她。
任羽韻挑挑眉,「最近你也挺賣力的。」
以前的任羽東可沒像現在這樣每天坐在辦公室裡拚命,而現在公司幾乎已成了他的家。
在他的傷痊癒之後,他便回到台北廣達集團工作,每天就是將自己深埋在成堆的公事裡,花心和他再也扯不上關係。
「想不想清蓉姐?」
「要你管。」這小妮子愈來愈愛管人家的閒事。
想……他想死她了。那天,他選擇安靜的回台北,只有和邪月道別而已。
「唷——講話倒挺像清蓉姐的。」任羽韻酸不溜丟的語調讓人想笑。
任羽東回她一記大白眼。「閉上你的嘴。」
自從回台北後,羽韻整天開口閉口就是他耳旁提著唐清蓉,而且似乎沒有厭倦的一刻。
在她的反覆、刻意的提醒下,他原本就對她念念不忘的心更是無法停止那份思念。
「去看看她吧。」他何嘗不想回去,是她不想見他,而且一見到他就是冷言諷語。
「暫時……不要比較好。」要他按捺住想見他的心,那比殺了他還痛苦,但他也不想在這個非常暑期再把事情弄得更亂。
「是嗎?」任羽韻溜轉黑白分明的大眼,賊賊的笑著。「嗯。」他隨即又將自己埋入公文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