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屍體旁,搜了三人衣帶,除了暗器外,還發現一包紅色與黑色藥丸,他將之全收進懷中,心中有了個想法。
這時,忽然有個人影自街角竄過,他飛奔上前,射出手中的暗器,瞧見那人的腳顛了一下,他原要跟上去,後來臨時改變主意,他等會兒再來收拾他,現在,他必須先回去一趟。
* * *
當無瑕醒過來時,一睜開眼便又瞧見方纔的男子斜臥在胡床上,他口中吃著瓜子,身旁還有兩個婢女在服侍他。
「醒啦?要不要喝點熱茶?」追日展露出一貫的微笑。
無瑕立即張望四周。
「烈焰辦事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他好心地為她說明。
「他走了。」無瑕倉皇地起身,一臉的慌張。
「姑娘,你別緊張,他一下子就回來了。」
「他去哪了?」她顯得很不安。
「他去替你要解藥了。」追日喝口茶。「不曉得姑娘中了什麼毒?」
他去要解藥?那不是很危險嗎?
「我要走了。」無瑕說著就往門口走,她要去找他。
但無瑕才走兩步,便讓他攔了下來。「姑娘請留步。」
無瑕詫異地看著他,不知他是何時從塌上下來,而且還能移動的這麼快,這人看似漫不經心,可身手似乎很敏捷。
「如果我讓你走了,一會兒烈焰回來,同我要他的心上人,我就糟了!你知道他這個人可是會翻臉不認人的。」追日大搖其頭。
無瑕的雙頰染上紅暈。「我……我不是他的心上人。」她絞緊雙手,不懂他為什麼這麼說。
「如果不是他的心上人,他怎麼會替你去拿解藥?他跟我說:為了你,龍潭虎穴他都要去闖一闖。」追日誇張地道。
無瑕瞥他一眼,搖了搖頭。「他不會說這樣的話。」她雖與烈焰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她多少還是知道他的,他不會說這蜜糖似的話語。
追日微笑道:「還說你不是他的心上人,這麼瞭解他。」
「不……不是的。」無瑕又紅了雙頰。
「好了,不管是不是,你都先待在這兒,否則他一會兒來跟我要人,我上哪兒去找個像你這樣國色天香的姑娘還給他。」他示意婢女過來。
「姑娘,您就留下吧!」婢女樸月上前將她拉回椅上坐下。
「我要去找他。」無瑕固執地道,她不想一個人被留下來等消。
「敢問姑娘要上哪兒找?」追日懶散地又走回胡床靠著。
這話讓無瑕蹙了一下柳眉,咬唇低頭。
「這樣好了,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已,我叫追日,你可以叫我一聲追日大哥。」他笑笑地說。「姑娘呢?」
無瑕抬起頭,疑惑地道:「追日?『誇父追日』?」
他大笑。「沒錯,不過我是『追日』,不是『誇父』。」
無瑕輕笑出聲,這人真有趣。「我叫無瑕。」
「無瑕,完美無瑕。」他笑。「這名字很適合你。」
她眼神一黯,錯了!這名字根本不適合她。
追日見她不知怎地有些愁眉不展,於是道:「這樣吧!我說些烈焰的事給你聽怎麼樣?他這人悶得很,一定不會跟你提他的事。」他試著轉移她的注意力。
無瑕一聽,便抬起眼,追日淺笑道:「有興趣了?」
她尷尬又暈紅了雙頰。
「姑娘想知道什麼?」
無瑕想了一下。「他為什麼要做殺手?」這是她一直想不透,卻未細問的。
追日驚訝道:「你知道他是殺手?」沒想到烈焰會告訴她,他揮一下手,示意婢女下去後才道:「因為他有這個天賦。」
「天賦?」
「他夠冷靜,而且冷酷。」追日喝口茶。「帶他入組織的是以前的堂主,烈焰都稱他一聲大哥,聽說陸堂主曾救了他的命,所以後來便跟著陸堂主一起進了『百龍堂』,他是個練武的料,也是天生的殺手--」
「不是!」無瑕駁斥。「沒有人是天生要來殺人的。」她生氣地道。
追日因她的話而挑起一道眉。
「殺人是不對的!」她握緊雙拳。
他看她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無瑕詫異地盯著他,不懂自己的話有什麼好笑。
「你跟他說過這句話嗎?」他問,仍是一臉笑意。
她搖頭。「我打算有機會就提,而且這並不好笑。」
他微笑不語。
「我希望他能……不要再過這種生活了。」無瑕低語道。
「你不知道他己經離開組織了嗎?」他揚起眉宇。
無瑕驚訝的張大眼。
他含笑道:「所以,你不用煩惱這些,大可快快樂樂的跟他過活去。」
她再次漲紅臉。「我說了,我同他不……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追日附和她的說法,怕她再臉紅下去就要著火了。
「我還有個問題,我……」她頓了一下。
「什麼?」
她沒說話。
「怎麼?」
「我……」她收斂眉頭,覺得身體有些不對勁。
追日挑起眉,等她繼續說下去。
「我……」她突然痛叫一聲,整個人滑落到椅下。
追日大吃一驚,立即奔上前,封住她身上的幾處大穴。「怎麼了?」
「我……」她的額上冒出冷汗。「好痛……」她身體裡像有一把火在燒一般。
他立刻明白毒藥發作了,他讓她坐好,想以內力壓住她體內的毒性,減輕她的痛苦……
「住手!」烈焰忽然衝進來,語氣嚴厲。「別用內功逼毒。」他因放心不下她,所以便先趕回來看看。
追日及時收回掌。「你拿到解藥了?」沒想到他的動作還真快。
烈焰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將無瑕抱起。「怎麼樣?」在見到她摻白著臉時,他的眉頭整個皺起。
她咬咬牙,縮進他的懷中。「好痛!」
一見到他,她的眼淚便克制不住地落了下來,沾顯他的衣裳。
追日一見這個情形,心裡已有了底,明白他定是沒有拿到解藥,不然他現在早給她服下了,讓她免受毒發之苦。
烈焰將她抱至床榻上坐下,感覺到她的身體顫抖不止,她痛苦的啜泣聲讓他眉心糾結。
他當機立斷地點下她的昏穴,讓她不再受苦,無瑕立刻沉睡在他懷中,可眉心仍是緊鎖著。
「這樣維持不了多久的。」追日說道。
「能壓得了一時是一時。」烈焰不想見她受這種折磨,是他連累她至此,他有這個責任減輕她的痛苦。
當他想將她放在床榻上休息時,卻發現衣袖讓她緊抓著。
他覆上她的手心,拉開她曲起的手指,這才讓她鬆手,可沒料到她卻反而抓住他的手不放,像個子孩子一樣。
「她可捨不得你。」追日取笑道。
烈焰盯著她雪白細嫩的柔荑,與自己的手掌差距甚大,他以拇指撫過她的掌心,像是得到安忍一般,她慢慢的鬆開手。
「她還有多少時間?」追日問道。
「七天。」烈焰讓她躺在胡床上,伸手替她抹去臉上殘餘的淚水。
「那你最好快點,否則她就要香消玉殞了。」追日說道。
烈焰自懷中拿出黑藥丸與一枚暗器遞予他。「不確定是不是解藥。」他不想在不肯定的情況下便讓她服用,萬一弄巧成拙就更麻煩了。
追日接過。「我會要人研究。」他打量手上小巧的梅花鏢。
見他又要離開,追日促狹道:「又要走了?那你最好在她醒來前趕回來,方纔她一沒見到你,便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直說要去找你,真是感人啊!」
烈焰面無表情地起身,不明白他說這話的用意。
追日見他沒反應,揚起眉宇道:「你不會不知道這小姑娘喜歡你吧?」
烈焰詫異地看他一眼,隨即皺一下眉。「別胡扯。」
追日緩緩露出一抹笑容。「我可沒胡說。」
烈焰瞄他一眼,不想與他再說下去,轉身就離開了。
追日微微一笑,這人還真是遲鈍,這麼明顯的事他竟瞧不出來。他伸個懶腰,沒辦法,有些人「天生」就是感情白癡。
不過,若是「後知後覺」還有救,如果是「不知不覺」,那--他也只能搖頭了。
第七章
無瑕坐在房中,漫不經心地撥弄琴絃,聽著那一聲聲單調的槳音在寧靜的夜色中迴漾,空洞而寂寥。
她無聊地重複著,直到她倦極這無意識地彈撥,方才歇手。
她歎了口氣,抬眼望向夜空,瞧見明月高掛,散著柔和的銀白月光,她起身走出房門,漫步在園子裡,聽著冷風拂過樹葉花草而引發的窸窣聲,像枯葉被人踩上,也像是情人間的耳語。
她任由思緒無邊無際的擺漾,直到思念的情緒湧上心頭……
歎息聲在寧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她……想回家,可如今卻只能困在這裡,因為追日不讓她離開,說是烈焰去取解藥還未回來。
她不喜歡這樣,什麼都做不了主,只能任人擺佈。
而且她擔心他的安危……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
她胡思亂想地走來走去,直到左腿又開始隱隱作痛才至「扶風亭」坐下,冷風吹過,讓她打了一個寒顫,臉上的肌膚因冷意而有些微的刺痛,她吹口熱氣至掌心,然後帖在面頰上,感受那一點點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