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如果我太痛苦,你就殺死我好了,我想維持最基本的尊嚴,不想在地上打滾,或是瞧見自己七孔流血。」她閉上眼睛害怕地說,似在交代臨終之言。
「雖說生老病死乃平常事,可卻難有平常心。」她低喃道,深深地喟歎一聲,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後。
「你不用想這些。」他回了一句。
「說不定我能在死前悟道。」她又歎息。「我真不該說這喪氣話的。」
她睜開眼,望著四周來往的路人,發現有不少人正好奇地盯著他們。
無瑕紅了雙頰。「你放我下來吧!我想自己走。」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他沒有反應,只是加快了腳步,他要去的地方離這兒還有好幾條街,實在沒有時間浪費在走路上,可若是讓她自己走,不知要用去多少時間。
「烈焰--」她敲他的肩。
他走進一條巷子後將她放下,無瑕正要向他道謝時,他卻忽地在她肩上一點,無瑕還不知怎麼回事時,便兩眼一閤,軟軟地癱向他。
他動作迅速地再次背起她,快步往前走。
他點了她的昏穴,如此一來,她便不會再胡思亂想,也不會堅持要下來步行,更不會問他問題,算是一舉「三」得。或許,他早該這麼做了。
* * *
「喲!真是稀客。」
一名男子懶洋洋地微笑著,左臉龐有條長約數寸的疤痕掠過,臉型稍長,五官深刻,穿著一襲藏青色的外袍,歪斜地躺在胡床上,他是「百龍堂」分堂堂主--追日。
「百龍堂」是現在首屈一指的殺人組織,以杭州為中心,遍佈大江南北,底下更有無數的錢莊、賭場、客棧、酒肆,除了傳遞消息,作為聯絡站外,也為組織賺進不少銀兩。
「怎麼想到要來看老朋友?」追日好奇地盯著他背後的身影,似乎有個姑娘在他背上,像是睡著了。
在他躺臥的胡床上有個几案,上頭有些乾果點心,周圍的牆上掛了些書畫,還有數個木櫃立在一邊,裡頭擺著各式骨董。
除此之外,花廳裡有張小圓桌和三張暗褐色的椅子,桌上擺了個花瓶,椅背上則覆著絲緞。
「我要在你這兒寄個人。」烈焰直接表明來意。
「是嗎?」追日的笑容擴。「我明白了,你的女人。」
烈焰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想浪費口舌跟他解釋。「最慢半天我便會回來。」他放下無瑕,將她置於椅上。
「等等。」追日見他就要離去,不得不出聲喊道。「怎麼,連杯茶的時間都沒有?」
烈焰沒有應聲,邁開步伐就要離開。
「好歹也解釋一下吧!」追日拿個果核,彈向坐在椅上的絕美女子。「至少向你的心上人--」
他話未說完,無瑕已眨著眼醒來,她一張開眼,便瞧見有個陌生男子盯著她,她嚇了一跳,反射性地起身,連退數步。
「你……你是誰?」她怎麼會在這裡?
本要離開的烈焰在聽見無瑕的聲音時,只得轉個身,怒視追日一眼,怪他為何解了無瑕的穴道。
「姑娘別怕,問一下你身後的人便知。」追日和顏悅色地說。
無瑕轉頭,在瞧見烈焰時才放下一顆心。「我怎麼在這兒?」她走到他身邊,怪異地瞧了四週一眼。
「你先暫時待在這兒。」他冷冷的說。
「為甚麼?」她皺眉。「那你呢?」
「我去拿解藥。」
「你要丟下我一個人在這兒?」她的語氣是不可置信,他竟要將她拋在陌生的地方!
「姑娘,你別擔心,這兒除了我之外,還有很多人。」追日好心地為她說明。
無瑕搖頭。「我不要在這兒。」她下意識的咬著下唇。
「那我就沒辦法了。」追日微笑地向烈焰聳聳肩,表示已盡力說服她留下。
烈焰望著他的黑瞳,搖了搖頭。「不要。」她也堅持。「我要回家。」
「你現在不能回去--」
「為什麼?」她打斷他的話。
烈焰皺眉,不習慣對人解釋那麼多,他向來獨斷獨行,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如今卻要跟她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實在很不習慣。
「為什麼?」她追問,執拗地等著他的回答。
「你回去會有危險。」他說,「刀煞門」會找上她。
「會有什麼危……」她止住話語,他的意思是說,那些奇怪的黑衣人會找上她嗎?可是……為什麼要找她?她又與他們無怨無仇。
「你留在這裡很安全。」他話一說完,便轉身離開。
「你留在這裡很安全。」他話一說完。便轉身離開。
「等一下。」無瑕抓住他的手臂,一臉的不安。
他回頭看她一眼。「什麼事?」
「你要去哪兒拿解藥?我跟你一起去。」她小聲道,小手緊抓住他的衣袖,不想一個人留在這兒。
「你不能去。」
「為什麼?」
「我沒辦法分心照顧你。」他拉下她的手。
無瑕斂起眉心。「你是說會有危險嗎?那……別去冒險了……」她對他搖頭,不想他去涉險。
她眼中的憂慮讓烈焰微感詫異,她是在擔心他嗎?
他蹙緊眉頭,無法理解,現在是她有性命之憂,而不是他,更何況,她是因為他的關係才中毒,結果她不擔憂自己,反倒擔心他!
「再找別的大夫好了。」無瑕想也不想的說道。
「我一會兒就回來了。」他不覺得「刀煞門」有何危險之處,他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裡。
「可是……」
坐在胡床上的追日搖搖頭,他們兩人再這樣說下去,不但沒完沒了,恐怕也不會有什麼結論。
烈焰也領悟到這點,於是故技重施,在無瑕話說到一半時,伸手點了她的昏穴,在她癱向地之前抱起她,然後放在椅子上。
「等會兒她醒來,恐怕要生一場悶氣了。」追日微笑道,他這人對姑娘家的性子實在是一點兒都不瞭解。「哄哄她便行了,何必點她的穴?」
烈焰斜睨他一眼,冷聲道:「你再解她的穴,我就殺了你!」若不是他出手。他現在已在途中。
「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他大搖其頭。「我可還沒答應要讓她留在這兒呢!」
烈焰沒理他,自懷中拿出大夫給約藥丸塞進無瑕的口中。
「她怎麼了?」追日自床榻上起身,聽兩人的對話,這姑娘似乎中了毒。「是和『刀煞門』結」的樑子?」他猜測。
半年前,烈焰被「百龍堂」堂主陸震宇派去勦滅「刀煞門」,結果他竟然將他們的分堂口全滅盡,以致他們元氣大傷,少了近一半的手下,因而結下仇恨,現在「刀煞門」自然要討回血債。
「要不要考慮回『百龍堂』?這樣一來,『刀煞門』就完全動不了你。」追日建議道。
兩年前,陸震宇帶了一匹手下離開組織,烈焰便是其中之一,實在可惜。因為烈焰是個一等一的殺人高手。
「我知道只有陸震宇的命令你才聽,所以,若是你現在回來,我請堂主立刻升你做分堂主,你不用屈就在任何一個人的手下,怎麼樣?」追日探問道。
烈錎不感興趣地瞥了他一眼後,便轉身離開。
追日搖搖頭。「唉!真可惜。」他轉向椅上的姑娘。「大概是有了意中人,便不想再過這種見不得光的生活吧!」
他低頭湊近無瑕,見她五官細緻,皮膚白裡透紅,吹彈可破,綰起的髮髻顯出她修長的皓頸,他不禁稱讚道:「真是個美人。」
真不知烈焰在哪兒找到如此絕色的佳人,他怎麼一點兒都不曾聽聞過?
* * *
烈焰走進偏僻的胡同裡,冷聲道:「出來。」
話才剛落,三個穿著如普通老百姓的男子立即現身,堵住他的去路。
「把解藥交出來。」烈焰冷冽地掃了三人一眼。
「癡人說夢。」其中一人道。「你的女人準備見閰王吧!」他哈哈大笑,他們三人已跟了他許久,自然曉得他的一切狀況。
「那可是我『刀煞門』新研發的毒藥『閻王笑』,若沒用過內力催逼,還可活一個月,不過如今……」另一人冷笑。「現在她只剩七天的壽命,算算時間,現在也差不多要發作了。」
這種毒藥是專門用來殺習武之人,因習武之人若遇到毒,必會先以內力催逼,而他們就利用此一特性去研發毒劑,在經過內力催逼後將適得其反,發作的更快,而且一次會比一次痛苦。
烈焰寒下臉。「她若死,『刀煞門』的人就等著一起陪葬!」
「好猖狂的口--」
烈焰瞬間出劍,在那人未說完話之前,掃過他的喉嚨。
男子瞪大眼,撫著頸項,只見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流了,男子眸中有著死亡的恐懼,未來得及說完話便已倒地。
另外兩人驚,不過反應也很快,立刻抽劍攻去。
烈焰冷哼一聲,飛身向,前凜冽而快速的劍光揮過兩人的腹部,兩人悶哼一聲,相繼倒下。他抽回劍,彷彿什事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