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真秀靠在對面的書架上,他很喜歡靠著什麼東西站著,不可否認,他這麼靠著,總給人一種想要模仿的感覺,因為他看起來是如此舒服。
中國水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如果是看向別人的,別人或許就會認為是被「盯」了一眼,中國水的眼神如此犀利。「沒什麼。」他簡單地回答。
「在想雪言,是不是?」真秀的眼睛被他隱藏到書架的影子裡去了,中國水看不見他的眼神,「在懷疑,為什麼她突然間變了一個人似的。」
「嗯,因為她不是雪言。」中國水語出驚人,但他卻沒什麼表情。
「啊,只要稍微細心的人,稍微關心雪言的人,都可以發現她不是雪言,因為她實在和姜雪言差距太遠了。」真秀無所謂地笑,「你想的不是這個。」
中國水古怪地問了一句:「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麼?」
「怎麼保護她。對不對?」真秀聳聳肩,「你喜歡她。」
中國水非常非常古怪地盯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嘿地冷笑了一聲,「看來果然沒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他雙手抱胸,也靠在了書架上,「不錯,我喜歡她,那又怎麼樣?她有不少優點,我欣賞聰明的女孩子。」
「沒怎麼樣,不過想確認一件事。」真秀揚起眉,「我記得你從前是從來不和人接觸的,更不用說借筆記給女生,所以想確認一下,你確實不會傷害她。」
「她喜歡你。」中國水冷冷地說。
真秀微微一笑,「這種喜歡不會有什麼結果,」他考慮了一下,「我來的意思是說,假如你不會傷害她的話,那麼你去喜歡她也不是一件壞事。」
他說得太直接了,中國水錯愕地看著他,真秀的意思是,希望他把雪言從他身邊搶走嗎?「你太自私了!」他有一股怒氣衝上眉梢,「如果你選擇的是日之嬡,你就不應該留下雪言,更不應該說這種話來擺脫她。她喜歡你,你明明知道,卻要把她當做貨物來送給我嗎?」他冷冷地道,「伊賀顏真秀,我一直很尊重你,尊重你在學校的作為,尊重你的才能,你不要送上門來挨揍,我的拳頭是不會饒人的。」
真秀的聲音依然柔和,「我沒有說,我要把她像貨物一樣送給你,我只是希望,多一個人保護她。」他並沒有被中國水威脅到,「她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我很擔心……」他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在有些時候我保護不了她,那就要靠你了。」
這句話是什麼童思?中國水盯著他,緩緩地問:「真秀,我雖然不清楚你為什麼要把日之嬡送去英國,為什麼要留下雪言來製造傳言讓日之嬡在英國對你死心,但是我還不太笨,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不必問,我回答你。」真秀很快地打斷他,「是的。」他回答得很快,然後他笑了一下,「所以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安排的。」
中國水臉色古怪地凝視著他,「真秀,我佩服你。」
「啊,我也是沒有辦法。」真秀抬起手臂枕在頭下,望著書架的頂部,「有得選擇我也不會這樣,誰叫我得罪了鬼怪,天地不容?呵呵。」他開玩笑,看了中國水一眼,「說真的,我需要一個幫手,你願不願意幫我?」
真秀這樣望過來的時候,通常令人無法拒絕。中國水沉默了一下,「好的,我幫你保護她。」他回答。
在中國水做出了承諾之後,真秀靜了一會兒,中國水也閉嘴默然。
過了好一會兒,中國水微微牽動嘴角,嘿地笑了一聲,「真秀,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麼想保護一個人。」
「她的處境很危險,我不想因為她的事情,連累到伊賀顏整個學校的安全。」他的頭枕著手臂,動作顯得很瀟灑。
「是嗎?」中國水笑了一聲,「雪言不是讓人會起保護欲的女生,她是那麼強,身手矯健,頭腦冷靜,給人的感覺像亞馬遜的女戰士。」他開玩笑,亞馬遜女戰士是一種電腦戰鬥遊戲的主角,「有時候的態度像一個幽異的女鬼,你的保護欲未免太強了。」
是嗎?像亞馬遜女戰士?還是像受傷的野獸?像幽異的女鬼?真秀沉默,答了一句,「交易,與感情無關。」雪言不是堅強的女孩,她只不過是拚命保護自己罷了,因為如果不保護的話,她就有可能被分割成各種器官出售……她不信任警方,因為,也害怕自己變成實驗室的研究品。
「真秀?」中國水看他在出神,「你不回教室去?雪言可能要去哲學樓找你了。」
真秀微徽一震,「嗯,我走了。」他站起來,順著書架與書架之間的空隙往外走,順道伸了個懶腰。
真秀這幾天也經常不去上課吧?中國水深思著,走向那邊ap的書架,繼續找他想要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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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是下午只有兩節課的院系下課的時間。
雪言還是在哲學樓前面等著,不過經過了藏血的警告,她面對真秀的時候心情只有更加混亂,有一股說不出的煩惱比她經歷過的死亡的恐懼還要讓人不得安寧。
「喂,下了課去圖書館。」
「好啊,我要去查關於期末論文的資料,哎呀死了,我的借書證忘記帶了……」
下了課的人紛紛走出門口,喧嘩的聲音,各種各樣的議淪差不多吵聾了雪言的耳朵。皺著眉頭,她沒想過在人群中也會這麼寂寞,厭惡地聽著,只想著她要等的那個人為什麼還不出來。
「雪言!」差不多人都走光了,真秀才從裡面出來,雪言鬆了口氣,她差點以為他在裡面迷路了,瞪了他一眼,還沒開口嘲弄人,突然耳邊一陣風,一個足球不知道從哪裡被踢了過來,直撲真秀的胸口。
糟了!她吃了一驚,來不及把球擋下來了。
真秀顯然也吃了一驚,然後他微微側了身,那個球「碰」的一聲打在他左肩,真秀的肩頭微微向後一縮,卸掉了球飛撞過來的力道,那個球輕輕從他肩頭掉了下來,落在地上,真秀一腳踏住球,顯得很熟練。
唉!那只不過是一個足球,她有什麼好緊張的?雪言鬆了—口大氣。
「真秀!踢過來!」那邊有人一陣笑聲,雪言抬頭一看,又是仲海!他好像整天除了玩球沒見他做什麼正經事。
「接住了。」真秀笑了一聲,遲了一步,「啪」的一聲把足球踢了回去,準準地飛向仲海的臉。
「該死的伊賀顏真秀!」仲海手裡本來拿著冰淇淋,被他這麼突如其來地一踢,倉促之中用手接住了足球,而手裡的冰淇淋可就飛了,掉在了地上,濺一身,他惱羞成怒,在那邊大吼大叫,暴跳如雷。
「哈哈哈……」真秀拉著雪言的手,「記住了,弄髒的地板要擦乾淨,否則扣你期末的總評。」
「伊賀顏真秀!」背後的咒罵震耳欲聾。
而真秀拉著雪言,早就揚長而去。
「哈哈……」雪言笑個不停,她還是第一次看見真秀捉弄人,拉著手跑出去老遠,兩個人才停下來,她喘著氣,「哈哈,原來你……你也會欺負人……」
真秀也微微喘息,「你背對著他,那個球是他故意踢過來的,只不過腳法不好,沒有踢到你身上。」他奔跑過後,臉上有一層紅暈,更顯得他像個運動男孩,球衣球鞋,大大的帽子在他身後飄。
「原來你在替我報復,」雪言笑著喘氣,「沒想到你的球藝這麼好,平時怎麼都沒看你去踢球?」她在榛子樹下坐了下來,拉拉真秀,示意他也坐下來,「休息一會,坐在這裡好舒服,你怎麼從來不坐?」
真秀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看著她運動過後紅暈的臉比起她蒼白的樣子好看得多,他看了一陣,笑道:「看來跑一跑,你的心情好得多。」
雪言丟了一顆榛子起來,然後又接住,「好久沒有運動了,再坐下去,我很快就要變成賣不出去的次品了。」她開玩笑,「不夠優秀的人是不能夠被出售的。」
她居然開這種玩笑!真秀聳了聳肩,「一共有多少產品?有資格被出售的,有幾個人?」他也開玩笑。
「一個。」雪言回答。
「你?」真秀詫異,他沒想過,居然「產品」只有雪言一個!
「是的,所以,他們一定要找到我,要麼被殺死,要麼被出售。」雪言笑笑,「成功的產品是很少的,你要知道,能夠被不同的人體接受而不產生排斥反應才能賣出價錢。」她的頭髮垂在臉頰邊,運動過後的紅暈還沒有退去,她像蘋果一般可愛,「除了相同的血緣,能夠被各種不同的人體所接受而不產生任何排斥的器官是很少的,我就是這樣的器官。」她用很平淡的口氣,把她自己說成是一種零散地出售的東西,「當然,這種絕對不排斥的人體器官是在很特殊的條件下培養出來的,很多人受不了那種培養,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