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顆辣椒那般難受。
「停……停……停下來!」她忍不住尖叫。這人是惡魔嗎?她最怕這種彎彎曲曲的
開車法了,隨便一座陽明山都可以轉得她昏頭轉向,她天生容易暈車。
「你這種逼供手段是犯法的,我要找律師告你!」她邊暈邊放話威脅,一張臉綠得
像顆青蘋果。
「我喜歡你的說詞,夠新鮮。」和善的俊臉散發出天堂的光芒,猛踩油門來個一百
八十度大轉彎的長腿卻烙上撒旦的印記。佐原之臣活力十足的將車子轉入一棟造形特殊
的建築物內,沿著螺旋式的巨大迴廊往上攀爬,差點爬出她的淚水。
現在她確定這人必定是惡魔了,只有惡魔才會捉住他人的弱點,無恥的逼供。
「想起來了嗎?喻姍。」佐原之臣無害的臉宛如天使般晃入她昏花的瞳孔,氣得她
只想掐死他。
「我暫時失去記憶。」她乾脆閉上眼不看他,免得氣到中風。古語有云:一失足成
千古恨。她豈止是千古,而是萬古!恐龍老大和眼前的惡魔根本沒得比。
聽見她賭氣的回答,佐原之臣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狹長的眼帶笑的望著她,表情
溫和。
「那好辦,我多得是幫助你恢復記憶的方法。」他體貼的回答,理性十足的聲音卻
比喪心病狂的瘋子還可怕——尤其當她看見停在頂樓的直升機時。
「這……這玩意兒能飛嗎?」最好它只是個玩具……天曉得她最怕搭飛機了。
哈,他就不信她能繼續裝傻。就他記憶所及,這剛好是她的弱點。
「能。而且它可以飛得很高,飛得很遠,就算一路飛回日本也沒問題。」佐原之臣
乾脆的回答,隨手一撈像拎小雞般將喻姍拉出車外之後又丟往直升機駕駛座旁的座位,
不容反對的幫她繫上安全帶。
「日本……」
喻姍的腦子先是一片空白,而後轟隆隆的炸成一片一片,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大叫
——
「這是綁架!」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然遇見綁匪!
「Bingo。」佐原之臣愉快的激活直升機的螺旋槳,大方承認自己的罪行。
她,身無長物長相還算清秀,智商平平恰巧脫離智障邊緣堪稱十項無能再平凡不過
的一名小護士,居然被全日本最具身價的單身漢綁架了。
為什麼?
第二章
什麼?
心中的疑問清清楚楚的反映在喻姍的臉上,而唯一能給她答案的佐原之臣倒是不慌
不忙的繫上安全帶,戴上耳機調整麥克風和塔台聯絡,準備起飛。
「你搭過直升機嗎?」佐原之臣溫暖的聲音倏然響起,打散她滿臉疑問。
喻姍連忙搖頭,對於飛機這玩意兒她一向是敬而遠之,有多遠閃多遠。
「很好。」他滿意的微笑,確定她一定會點頭答應他的要求。「你知道直升機也和
車子一樣,不但可以前進,也可以後退,甚至還可以原地打轉?」
她哪會知道!她這一生還沒到過比恆春更遠的地方。她老早就下定決心死守台灣,
一輩子不出國,就為了怕搭飛機。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耳機那頭似乎傳來某些聲音,聽得喻姍一陣莫名
她再一次搖頭,一點也不明白他究竟在打什麼啞謎。
「這就代表我可以直著飛、倒著飛,愛怎麼飛就怎麼飛,直到你恢復記憶為止。」
他笑得無邪,彷彿挾持人質算不了什麼。
「你……你才沒那麼厲害。」她一點也不相信他的鬼話。他又不是特技演員,哪可
能這麼厲害。
「走著瞧。」他輕鬆的回答。此時耳機又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接著是一連串模糊
的指示。
喻姍一臉戒慎的看著佐原之臣回答由耳機傳來的指示,又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忙碌的
手指撥動著一大堆她看不懂的按鍵;正當她恐懼之際,直升機竟和她唱反調的漸漸離開
了地面。
老天,他是玩真的!
「放我下去!」她像只即將下鍋的母雞驚聲尖叫,就是沒有勇氣打開機艙門。
「要跳機請便,降落傘就放在你座椅的下面。」說話的同時佐原之臣用力拉高手中
的操縱桿,原本還緩行慢飛的直升機瞬間有如航天飛機直往前衝,而且越衝越高,越沖
越快,沖得喻姍驚叫連連。
「救命啊!」她緊抓著扶手不放,臉色早已發黑,眼球更是爆凸的快掉下來,樣子
悲慘極了。
「恢復記憶了沒有啊?喻姍。」他輕鬆的問,故意讓直升機飛到一定高度後停留,
讓她有時間消化他的威脅。
「恢……恢復了。」一想到他可以「直著飛、倒著飛」,她不禁手軟腳軟,所有想
耍賴的念頭也不翼而飛。
「如果想不出來千萬別勉強,我可以讓直升機飛得更高一些。你知道,今天天氣不
錯。」說著說著,他的手也跟著動起來,眼看著噩夢又將重演。
「一點都不勉強,真的!我統統想起來了!你千萬別衝動,這個高度很好,我很滿
意!」媽媽咪呀!千萬別再向上攀升了,她一點也不想上天堂報到。
「真高興聽見你的病情有所進展。」他略表同情的看著驚魂未定的喻姍,有禮的詢
問,「現在,你能告訴我你想起什麼了嗎?」欠修理的小妮子,想跟他玩?她恐怕得回
家修煉個一百年。
難怪他和秦仲文合得來,他們根本是一丘之貉,十足的大混蛋!喻姍忿忿地瞪著他。
只怪她貪杯誤事,才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喻姍——」
如同鬼魅的聲音飄然乍現,教她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兩年前那個受詛咒的夜晚……
這一夜,繽紛而美麗。衣香鬢影淺流於冰涼的夜色中,四周人潮洶湧,嘈雜的交談
聲伴隨著一聲又一聲的「乾杯」匯聚成惱人的音柱,橫掃喻姍幾乎崩裂的耳膜,使得她
原本就隱隱作痛的腦子有如被巨大的鐵錘錘過。
該死,她喝多了。
努力忍住翻湧的嘔吐感,蹣跚的步伐如同一個時日不多的老嫗,喻姍舉步維艱的向
飯店的後花園踱去,盡量不讓自己的不適影響好友的歡樂氣息。今晚,是最值得慶祝的
夜晚,也是織敏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說什麼她也得忍住,至少不能在織敏及雨楠的面
前發作,要是讓她們知道她的身體狀況,她們一定會不顧一切放下所有的事先送她回去
休息,徹底破壞舞會的氣氛。
天啊!真的好痛……一陣強烈的抽痛侵襲著喻姍的腦袋,像支一百磅的大錘子直往
她的頭頂敲,敲出她的怨氣也敲出她的眼淚。她不明白為什麼人人都能玩得那麼愉快,
唯獨她必須忍受這要命的頭痛?
她回頭凝望屋子裡的狀況,穿著紅色禮服的織敏笑得甜美可人,宛若一朵盛開的玫
瑰,絢麗而耀眼。瞬間她感到驕傲無比,織敏一向就是人群注目的焦點,也是她們「三
人組」裡最具魅力的人,在學校時還曾是校花哩。
一想到摯友,她的頭痛立刻減去了大半,腦海中不禁回溯起過去的生活片段。驕傲
的織敏、大笑的織敏……一切宛如昨日,卻已悄悄過了八年。在這期間,她們三人雖選
擇了不同的道路,心底卻始終相依,無論她們身在何方。
若說織敏像朵玫瑰,雨楠毫無疑問就是百合。高挑細緻的雨楠氣質天成,雖不像織
敏那般惹人注目,卻能贏得更多愛憐。她雪白柔軟的肌膚宛若低垂的花瓣,毫不做作的
透露出迷人的光澤,散發出自然的芳香。
相對於她們兩人的耀眼,喻姍覺得自己就像屋簷下的風信子那般平凡而且不起眼。
她既沒有美麗的外表,也沒有良好的家世,最慘的是頭腦又不好,唯一的優點是心直口
快——其實這還不能算是優點,至少被她得罪過的人從不這麼想;天曉得為什麼雨楠和
織敏會覺得她這種性格很可愛,還跟她一路交往至今。
不行,她快掛了……再不將胃裡的東西吐出來,她鐵定撐不過這個夜晚。
「嘔——」再也忍不住的喻姍終於放棄堅強的假相,單手扶住冰冷的柱子吐個痛快。
經過一陣嘔吐之後,她終於覺得好一點了,至少不會像剛才那般難受。
或許她真能撐過今晚也說不定——
正當她這麼想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卻乘著夜色而來,無聲無息的由背後靠近她微微
發顫的身體,打破她可笑的樂觀。
「小姐,你這樣亂吐弄髒花園,小心飯店的經理會要你賠償哦!」好聽的男中音在
夏風中響起,提醒喻姍她的窘境,冰涼的大手像是撒隆巴斯似的覆住她的額頭,為她高
燒不退的臉龐消去不少溫度。
這感覺真舒服!
吐到快脫水的喻姍此刻最感激的就是任何可以減低她痛苦的東西,當然也包括一雙
冰涼的大手。
「謝謝。」抬起迷濛的眼睛,喻姍困難的眨了眨眼,試圖看清來人。
她……一定是看錯人了;或許她比想像中還醉得厲害,否則怎麼會把眼前的男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