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唱些什麼,我懂的曲子不多。」她訥訥地說道,極力控制胸口不聽話的心跳。
「唱你剛唱的那首歌就行了,那首曲子十分動聽。它的曲名是?」他從沒聽過那種旋律,恐怕是異世界的產物吧。
曲名?她不禁愣住了,那首歌一直存在她的記憶之中,在她陰淡的人生中印下模糊的影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唱那首歌,為什麼還記得那些旋律?
「我不知道。」她誠實的回答,表情困惑。「我甚至不曉得自己為何會唱那首歌。」只是一直無法忘記它的旋律,和遙遠模糊的聲音。
亞蒙先是靜靜地聆聽她的困惑,而後露出一個豁然開朗的笑容。他捧起琉音迷惘的臉頰,柔柔地對她開口。
「閉上眼,小貂。」她照做,低柔的聲音彷彿帶有催眠力量,鎮定她的情緒。
「仔細回想是誰在唱那首歌,是誰的雙手輕碰你的面頰,是誰抱著你坐在大腿上告訴你不要害怕,他會永遠保護你?」
是誰?在亞蒙輕如鴻毛的音繩下,琉音循線一步一步踱向遙遠的影子,一吋一吋的移動尋找過往的痕跡。
然後,她看見她了!看見二歲時的自己,也看見年輕正常的母親抱著她坐在大腿上,口中哼的便是那首歌曲——那首她記不起名字的天籟之音。原來她的母親也有和她一模一樣的好聲音,只是她忘了,只是被痛苦的記憶掩埋起來而已。「琉音乖,不能哭哦。」無法開口的琉音只懂得以哭來表達情緒,只懂得無言的哭鬧。
「媽媽在這裡哦,媽媽一定會永遠保護著你。所以,不要哭。」
脆弱的誓言彷彿還在耳際,單薄的人影卻已消失。伸出一雙瘦弱的手臂,不願母親就此離去的琉音拚命張開十指,企圖抓住遠去的身影。
「媽……媽……」她哭泣地張眼,在她面前的不是母親溫熱的手臂或呆滯的眼神,她抓住的也不是淡去的母親,而是亞蒙寬闊的胸膛,將她壓緊給她最有力的支撐。
「記起來了嗎?」他再度抬起琉音的臉,為她拭去垂落的淚珠。
「嗯。」她戰慄的點頭,還無法從過去的影像裡走出來。
「在你的記憶深處,一直保有你母親溫柔的影子和天使般的聲音,所以你才能毫無困難的唱出你不懂的曲調。」這種下意識的舉動往往是追尋過去痕跡的最佳線索。
一定是的,否則她不可能唱得出她沒聽過的歌曲。
「你還記得我曾告訴過你,你的眼中寫滿了傷痕的事嗎?」
她點點頭,而且她認為他也受傷了,痊癒的痕跡至今仍在。
「憂傷總是比喜悅更容易進入人們的記憶,繼而抹煞曾經幸福的痕跡。但是我們都忘了一件事,幸福不是一個固有的東西,而是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必須及早掌握,更不該因為無法擁有全部,便否定所有的點點滴滴。」
她是否定了。在她的記憶中只剩被遺棄的憂傷和不被接受的痛苦。但自私的她卻忽略了一點,她也同樣遺棄了她母親。她母親進入了憂傷的世界,她又何嘗不是呢?假如當初她再努力點、再有耐心點,她母親或許會清醒,或許會對她微笑,或許能讓事情變得不同。
然而,她的自私眼盲讓事情變得更糟,並下意識的怪罪意識不清的母親,甚至忘了過去的點點滴滴。
如今,那些被愛的日子又重新回到她跟前,或許短暫,也許稀疏,卻都是她年幼的回憶,她怎麼能忘?怎能只看見自己所受的傷?她母親傷得比她更重啊!
「對不起!」羞愧的眼淚瞬間決堤,掉入亞蒙寬闊的胸膛,讓他的寬大將她緊緊包圍。「對不起!」她的淚水幾乎停不下來,只是一直哭。
「沒關係,一切都過去了。」他代替她母親原諒她,深信如果她母親還活在這世上的話,一定也會這麼做。
在亞蒙寬廣的海洋中,琉音盡情的讓心中的悔恨宣洩。上帝的安排是很奇妙的,她相信他之所以讓她掉進古代,必是有意將她托付給亞蒙,教她重新體認愛的真諦。
再一次地,她擁緊了他,像只渴望溫暖的小貂。
「如果你想鑽進我的胸膛休息的話,我建議你幫我將這身盔甲卸下來,否則你永遠只碰得到冰冷的鐵片。」滿含笑意的調侃灌入她低垂的耳朵,她連忙直起身來,尷尬的看著他。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她不好意思的低頭,七手八腳的開始執行她的卸甲任務,沉重的盔甲由一片片巨大的鐵片組成,難卸得要命。
「你真是溫馴得太令我感動了。」他忍不住揶揄她,提醒她之前她一直「違抗」軍令,今天倒是滿自動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才不上當,他八成又想看她臉紅的樣子。
「城破了,我們今天就能拔營回雷芳堡去,我特地回來告訴你這個消息。」他優閒地看著她和層層盔甲搏鬥,發現她滿有組裝天分。
「這麼快?」她連忙停下手邊的工作,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前天他才說要盡快破城,今天就破了,效率有夠驚人。
「我說過,為了你我會盡力做到。你忘了?」甜膩的低喃倏地飄入她的耳際,連同刺人的呼吸。「我做到我的承諾,有什麼獎品?」除去了盔甲的亞蒙看起來格外輕鬆,也分外危險。
「夏荷勒堡的居民會感激你的。」她訥訥的說,試圖逃避他灼人的眼神和矯健的雙臂。
「我懷疑。」他低聲淺笑,嘶啞的聲音比眼神更灼人,健臂一伸,一下子就把琉音圈禁在懷裡,動也動不了。
「我接受他們的感激,但我更渴望你的感激。」抵著她下顎的胡碴說明了他希望的感激方式,教她忍不住臉紅。
「呃……」她絞盡腦汁,就是想不出推托的理由。「我幫你卸盔甲。」話才出口她便發現苗頭不對,他身上的鐵片早卸光了,哪來的盔甲。
「這是個好建議。」他笑得可惡,眼神賊得像剛逮到老鼠的貓。「可惜我身上的盔甲已經卸光了,只剩下外衣。」而那隨便一脫即可見底。換句話說,她無路可逃啦。
「那……那麼我就幫不上忙了。」她遺憾的說,打算在她還沒被他壓扁前開溜。
「又想逃了嗎,小貂?」強勁的手臂不容許她悔約,無論她如何掙扎也不放過她。「或許你忘了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微微揚起的值角提醒她亞蒙處世的原則,她這才想起他是個絕對信守承諾的人,同樣的也不容許他人毀約。
「脫……就……脫……」她是很想說得豪氣干雲,但明顯發抖的手指只會鬧笑話,反而尷尬。
該死!她是怎麼了?她又不是第一天碰觸他的身體,為何還會興奮不已,像個小處女般臉紅?
默默看她用發抖的手指幫他解扣子的亞蒙不禁漾起一個滿足的微笑。對於一個陷入愛河的人而言,每一次接觸都像第一次那樣令人興奮,那樣令人無法克制,他的小貂也無法例外。
漸漸地,他發現無法例外的人不只是琉音,還包括他。他的身體在她笨拙的動作下迅速反應,一向大而化之的皮膚也跟著變得敏感,不知不覺的發燙。
「我自己來。」他連忙攫住她摸不著方向的手,以免她的無知挑起更無法克制的興奮。
「為什麼?」她不服,她明明快完成工作,現在才來搶功勞。「我一向不喜歡假手他人,尤其是我的任務。」想到那宗幾乎到手的大麻走私案,琉音就快吐血。要不是丁胖子的詭計,她早立大功了,也不會被派到法國來。
「有骨氣。」在她的抗議下亞蒙決定放手讓她挑逗到底,反正事情也不可能更糟了,頂多忍耐。「我希望你能有始有終,用心完成你的「任務」。」驟然繃緊的下半身忽地抵住琉音柔軟的腹部,她這才發現她的堅持用錯了時機,卻為時已晚。
「我恐怕……恐怕……」會失敗……剩下的三個字隨著她的思緒一起沒人他的索吻中,她不自覺的攀住他,和他一起沉浸於久違的熱情中。自從他倆上次翻臉之後,他便未再碰過她,證明他是一個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亞蒙攔腰將她抱起,放置在柔軟的床鋪上,雙手沿著她細白均勻的大腿往上愛撫直至她的女性核心,將她的裙襬高高撩起。
她立即抗議。這個姿勢不僅不雅觀而且很冷,深秋的高原奇冷無比,她都快凍僵了。
「冷嗎,小貂?」亞蒙輕問,預料到她一定點頭。
「好冷。」她毫不遲疑的圈住他的脖子,整個人靠在他身上乞求溫暖,他的胸膛像是世間最安全的庇護,可以保護她到地老天荒。
「別怕,我立刻給你溫暖。」他應許,高大的身軀像張斗蓬蓋住她冷得發抖的身體,將嬌小的她收在羽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