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船長。」路耕竹咬緊牙關點頭。就連在睡夢中都輸給這個天殺的男人,真是倒霉透了。這個夢其是越作越離譜了,不但作輸了自尊,還作出一身傷。她的肩膀好痛,方纔那接二連三的撞擊八成把她撞成全身淤血,等夢醒了她可要好好檢查一下自己是否曾翻下床,否則怎麼會那麼痛。
「弓炮手就位!」身旁的綠眼魔鬼再度發號施令,瞬間只見所有船員又忙成一團。「咱們也讓老霍金嘗嘗屁股開花的滋味,看他下次還敢不敢瞎了照子惹咱們的船,趁早回去吃狗屎吧。」粗俗的話語再次由弧度完美的嘴唇逸出,路耕竹也更加確自己是在作夢。
「對,打得他屁滾尿流!」眾兄弟起而效之一片歡呼,顯然船長這一番話深得民心,每個人莫不磨刀霍霍向豬羊,準備痛宰前方的海盜船。
該不會……有場浴血戰要發生吧?
眾水手講得是慷慨激昂,路耕竹卻是聽得全身冒汗。雖說槍林彈雨的日子她過多了,但還沒遇過這麼刺激的。
她滿頭大汗的看著水手們身上的佩刀一把把巨大的弩刀,她相信那些可怕的彎刀必能乾淨利落的砍下敵人身上任何一部分,就像切菜那樣。
重點是她不會用,而且也不打算用。她要醒來,這場夢已經太過真實,她沒興趣在夢境中撿屍塊,更沒興趣拿刀殺人或被殺!
老天啊!請讓她立刻醒來吧,即使跌下床也無所謂!
路耕竹使盡全力,拚命叫自己一定要醒過來,無奈她的夢境太過於堅強,仍是一個勁兒的追著前方的船跑,而且還讓他們追上。
「幹掉霍金,幹掉他們!」
整船人興奮的喊叫聲充斥於路耕竹無法置信的耳際。她眨眨眼,不敢相信老天竟會如此對她。
她居然醒不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已然陷入迷惘的路耕竹膛大一對可媲美銅鈴的大眼,像具雕像般桿在甲板上半天動不了。身旁的水手來來往往,每一個人都攜帶了大刀,嘴巴張裂到地球的盡頭,準備活吞膽敢招惹他們的傢伙另一艘海盜船。
即使她再沒常識,對歷史再沒興趣,也知道她此刻站的甲板絕非軍鑒。老天,她居然跑到海盜船來了!她畏懼的看著一把亮過一把的彎刀,想像它們沾滿鮮血的模樣。她敢用生命打賭,絕對沒有人能作像她這樣真實的夢,甚至連濕鹹的海風都能感覺得到。
「比爾,同左調整五度,我要打掉它的船尾。」魯維陰下令,並拿起掛在腰際的望遠鏡觀察前方的情形。
就連望遠鏡也是只有在骨董店才找得到,這場夢真的是越作越怪異了。路耕竹再次納悶,無法相倍沒多少文學細胞的自己會夢到這麼羅曼蒂克的時代。
不過……說是羅曼蒂克或許太言過其實,至少揚晃於眼前的晶燦大刀就沒多少浪漫成分可言,更別提那一聲聲的詛咒,簡直粗魯到家。
「馬上發射炮彈!」身旁的綠眼巨人再一次狂吼,眼神冰冷。「那天殺的豬鑼正打算逃跑,咱們千萬別放過霍金那雜種。」偌大的咆哮聲渲染了整片夜空,遍佈的星點也跟著晃動閃耀,為即將到來的戰鬥點綴。
頃刻間,「碎」的一聲,隨著弓炮手的正中目標,前方的海盜船也跟著開了個洞,船尾被擊中而且不斷地傾斜,比玩翹翹板還刺激。
「全員登船!」收起三段式骨董望遠鏡,魯維陰這才露出笑容。嘴角微揚的特殊笑法和現實中的他如出一轍!教路耕竹又是一陣混亂,分不清這會兒究竟是夢境或是現實。
全力指揮著船員的魯維陰充滿活力,看起來就像一隻精神抖致的老鷹,自信滿滿的指示每一道順序、每一個動作。為何他連在夢中都這麼迷人呢?她忍不住的想,對於他的男性魅力沒轍到了極點,只能一直盯著他的側臉瞧。
或許偶爾作作夢也不錯,至少在夢中她能像這樣肆無忌憚的盯著他看,而不必害怕他的蠱惑過於驚人,讓她亂了陣腳。也不必羞於承認心中的渴望,明明暗戀他卻還得裝出一副痛恨他的樣子,就為了面子上掛不住。
他真的好帥,比她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帥,她真想就這麼看著他一輩子,永遠也不要醒來……
「小鬼,」害她高唱催眠曲的大帥哥突然轉變成殘忍的惡魔,粗魯的捉住她的手臂,將她甩向半空中。「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我剛剛說了什麼?」
他剛剛說了什麼?她沒聽清楚,光盯著他看都來不及,哪還能記住他的話。「對不起,船長,我沒聽清楚。」她調諮的回答,立刻明白在夢中他才是老大,她只有投降的份。
「我說全部登船。」他的不悅全表現在他的手勁上。
路耕竹揉揉被他捉得發麻的手臂,她相信她的手臂一定佈滿淤青。
「是,船長。」就讓他神氣一會兒好了。相信自己一定會馬上醒來的路耕竹忍住甩他一掌的衝動,轉身便要登上另一艘船,結果差點教眼前的景象給嚇出病來。
她作夢也沒想到掠奪竟是如此可怕的一件事。
望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屍體和殷紅的血跡,震耳欲聾的哀號聲幾乎淹沒整塊甲板,其它沒死的人下場也好不到哪裡,每一個都被綁在粗大的帆柱下,鮮血直竄。
原來他們早在她發呆時就佔領了這艘船,沒讓它脫逃成功。
「給我過去。」魯維陰不悅的推了她一把,害得她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他趕緊扶住她。「你真的是跑船的嗎?連站都不會!」他越看他越懷疑,原本他以為這小鬼可能是加勒比海附近小島上的吉普賽人,不幸讓霍金擄獲被迫上船當奴隸,看來不像是這麼回事。
「我當然是。」她連忙保證,很怕她要是回答不是下場就跟那些海盜一樣淒慘,她一點也不想加入他們的行列。
「你最好沒說謊,否則我保證你的下場會很慘。」魯維陰柔聲的說,聽得路耕竹全身發麻。
「我沒有!」她直覺式的反應,過於激烈的反駁立即惹來一個溫怒的眼神。「我是說,我不敢。」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不了回頭醒了,再對著他的照片吐口水洩恨。
「你是不是說謊這件事可以留到待會兒再討論,現在你給我上霍金的船去。既然你一直強調你並未說謊,我想你一定非常清楚霍金的船上有哪些有價值的東西,又藏在什麼地方。」冰冷的雙眸射出銳利的毒箭,就像集工於心計的貓,好整以暇的等她落網。
該死!她忍不住偷偷的咒罵。這個帥得過分的死毒梟連在夢中都這麼難搞定,她該怎麼辦?
「我可以告訴你東西藏在何處,但我絕不上船,我怕血。」不管了,反正橫豎都是死,先辦了再說。
「哦?」這小子的膽子滿大的嘛,居然打算瞎辦到底,他倒要看看他能辦到什麼時候。「這算是條件交換嗎?你是不是弄錯身份了?」冷冷的聲音提醒她這裡的一切由他掌控,沒她談條件的份。
「答不答應隨便你,反正我死也不上那條船。」她抵死不從,誰知道那船上會不會突然冒出個傢伙指認她,到那時候她就算是跳海也游不贏魯維陰這條奧運會外賽冠軍的鯊魚。就她記憶所及,這傢伙堪稱十項全能,根木可說是上帝的傑作。雖然這只是夢境,但一切安全至上,她可不想等夢醒後還得去看心理醫生。
「好吧。」他冷笑,決定延後她的死亡時間。他不得不承認這小鬼頗有幾分膽量,一般十來歲的小孩早嚇呆了,尤其這場面還不是普通的血腥。
「這筆賬我暫時記著,你可以不上那條船。現在告訴我東西在哪兒?」凶狠的語氣警告她最好別說謊,猛然豎起的濃眉更是加強其恐嚇意味。
她哪敢說謊啊,只不過很想而已。她左思右想,極力回想所有看過的小說情節。一般有關海盜故事的書籍她看得不多,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寧願躲在警局的圖書賠內研讀「如何增強你的射擊實力」這類有益於工作的書。如今證明她當初的決定顯然是大錯特錯,瞧瞧她現在的處境便知,唉。
古代的海盜究竟習慣將寶物藏在哪兒?船艙?不,不會!那樣太容易被發現,應該還有其它更隱密的地方。問題是,那個地方有可能是何處?真教人傷腦筋呀……
「小鬼,我警告你最好別耍花招。」魯維陰不耐煩的催促她,結果剛好跟路耕竹恍然大悟的驚叫聲撞成一團。
「我記起來了!是在船艙與甲板之間的夾層內!」老天保佑,她總算想起來了。她曾在圖書館內看過這類文獻,但願她沒記錯。「一定是在那兒錯不了。」她連聲保證,自己的小命能不能再延續,全靠這一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