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最初的憤怒之後,秋飛煩躁暴怒的心情也漸漸平息下來。人稱「玉狐」的李少儒果然不是普通角色,三兩下就擺平了混亂場面,並且看出那混小子的偽裝。他雖然無法確定那小毛頭裝傻的理由,但肯定跟他身旁站著的那個小美人有關。
他已經受夠了不斷突發的狀況,他發誓三天之內一定要將小魔頭帶回家,關她個永生永世。
「我問你,是不是只要這個混小子的事情解決了,你就乖乖跟我回清靈寨?」段雁舞從沒看過秋飛這麼認真嚴肅的表情,在他冷酷嚴厲的注視下居然乖乖的點頭答應。
「只要禹宣能夠恢復記憶,我就同你回去成親。」她一點也不認為事情能這麼容易解決。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賴皮。」秋飛朝「魔鬼四人組」使了個眼色,大夥兒瞬間面露「同謀」的笑容。
「我才不會賴皮呢!」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有被「出賣」的感覺?
「你要怎樣幫禹宣?」死牢頭滿臉的神秘莫測彷彿要生吞禹宣,段雁舞不禁為她的生死之交捏了一把冷汗。
「這你用不著管,只要等著看就行了。」秋飛輕輕鬆鬆的回答她,繼而說出令大伙會心一笑的謎題,「應該擔心的人自然不會過得太輕鬆。」
禹宣大概是在場唯一發愣的人。
※ ※ ※
經過昨日長安大街上的刺激之後,禹宣有個預感,他能再待在胡府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真感謝小舞的鬧場,昨天夜裡可兒死捉著他不放,深怕他會平空消失。從另一方面說,小舞的出現反倒成了一種催化的力量,讓他和可兒更加確定彼此的心意。
但就算能確定那又怎麼樣?無論他倆再怎麼相愛,也改變不了他是名山賊的事實,而這個事實卻要命的阻斷了他們未來在一起的可能性。
這就是成人世界的情愛嗎?小舞是否也有同樣的困擾?
原來那個有著秋水般眼睛的英俊男子就是清靈寨的秋飛啊。他曾聽大當家說過,整個益州的山寨當屬他最有教養,人也長得沒話說。事實上大當家一直想將小舞嫁給他呢;沒想到大當家的願望竟能成真。
從不做賠本生意的大當家果真有過人的本領,硬是能將粗魯的小舞和文質彬彬的秋飛湊成一對。
遺憾的是月老的美意卻沒能在他身上發揮多大作用,他和可兒永遠只能隔著銀河相戀,就像牛郎和織女。
罷了,只要不是天人永隔,他就該滿足了。禹宣歎了口氣,認命的往府外走去,準備上大街的米店買米。
突然間,昨日那三張令整座京城的女性為之瘋狂的俊臉條地出現在他眼前。他還來不及反應,但見秋飛怒氣騰騰的眼神朝他掃射而來。
「你最好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否則我會教你再也見不著裡頭的小美人。」秋飛邊威脅邊指向胡府的大門,語氣寒若冰霜。
該來的終歸跑不掉,但禹宣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我聽不懂你在說——」
「少來這一套!」秋飛條地揪住他的衣領,「我已經受夠了你莫名其妙地擋在我和小舞之間,昨兒個我們的話你也聽見了,你要是再給我裝蒜,我會教你看不到明日的太陽。」
「秋飛,你先放開他吧!人都給你嚇傻了。」少允有點同情這個顯然只有十七、八歲的小伙子,秋飛是個成熟的大人了,就不能有點風度嗎?
「這位小哥,你要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就不妨說出來吧,咱們一定會幫忙到底的。」少儒露出淡淡一笑,一副雲淡風清的模樣。
眼前笑得和藹可親的翩翩公子說得是很容易,但禹宣老覺得他別有用心。
「我沒什麼需要你們幫忙的地方。」禹宣仍然堅持他的偽裝。
「小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可沒空陪你在這邊耗!」秋飛再一次揪住禹宣的衣領,這次的力道更強,幾乎要勒死他。
真不像話,這種表現還配稱做「山賊中之君子」嗎?少允只得搖頭苦笑,反倒是少儒面露贊同的微笑,逮著這個絕佳的姿態乘機勸誘。
「我們三人在京城裡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若是有什麼苦衷,說不定咱們可以幫得上忙。」
禹宣聽了少儒的話不禁一陣愕然,成王府的李氏兄弟當然是京城裡的風雲人物,但秋飛……他不過是一名山賊,能有什麼頭臉?
「看樣子他聽懂了。」少允在一旁幽默地說道,那年輕小伙子驚愕的模樣著實可笑。
「咱們什麼都沒說,他能懂什麼?」少儒優閒地打開折扇,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眼看著李家兄弟沒什麼幫忙解釋的興趣,秋飛只得放下身段,委屈自己向禹宣說明。
「你可曾聽過『御京號』?」
「當然聽過,不就是次於『瀟湘莊』的最大商號嗎?」聽說藏於其後的主腦人物沒幾個人見過,是個神秘的組織。
「我就是御京號的二老闆。」秋飛真不想說,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
「這……這怎麼可能?你明明是山賊啊!」禹宣忘了自個兒偽裝的立場,忘情的叫了起來。
「哈,你還敢說你忘記了一切,現在可不打自招了吧!」少儒捉住他的小辮子,笑得可得意了。
「那是因為你們昨天——」
「少掰了,昨日我們只提到清靈寨。若不是對益州很瞭解的人,是不可能知道咱們是山賊的。」秋飛直直的鎖住他的眼睛。「是不是因為那位胡姑娘你才不願意回凶匪寨?如果是的話,我倒可以幫忙。」
再不捉住這個天賜的機會,禹宣絕對可以列在白癡的名單之中,於是他立即反問道:「你能如何幫我?」
這一間,擺明了就是承認自個兒的偽裝。少允和少儒露出放心的一笑,幸好這呆小子沒有笨到最徹底,尚有藥救。
「雲仙客棧剛推出一種新茶,味道不錯,咱們就上那兒去好好聊聊吧。」少儒邊說邊搖折扇,彷彿已經聞到了茶香。
「就知道你這個小老頭離不開茶葉。走吧!」少允對於他老弟的嗜好只能用「不敢恭維」來形容。年紀輕輕的就喜愛品茗的公子哥京城中還真找不出幾個。
一行人就這麼浩浩蕩蕩的朝雲仙客棧出發,商量明日的大計。
待在成王府的段雁舞則是像只無頭蒼蠅,不斷的來回跺步,思索著幫禹宣找回記憶的方法。
一切的希望都放在明日。
※ ※ ※
段雁舞實在弄不清楚死牢頭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今兒個一大早,他就等在王府的大廳說是要將一切搞定,搞定什麼嘛!問了他半天也敲不出答案,只是神秘莫測的說了一聲:「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她能知道個什麼?她只知道自個兒莫名其妙的被拉進一間府邸,秋飛報了一個聽都沒聽過的名字「御京號」以後,府邸總管的臉馬上變得不一樣,又是鞠躬又是哈腰的領他們進門。沒一會兒,他們就坐在這間還算氣派的大廳等人。
到底要等誰嘛!她還沒想到幫禹宣的方法呢!昨晚思考了一夜她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都快煩死了,哪還有閒情耗在這裡等人!
就在她百般無聊、呵欠連連的時候,踏入大廳的人影吸引住了她的視線。
是禹宣!他怎麼會在這兒?她再定神一看,大廳上站立的人影不止禹宣,還有那位自稱胡可兒的姑娘和一位頗具年紀的男子,可能是她爹。
死牢頭到底想幹嘛?沒事拜訪人家的府邸又有何用意?
「您就是御京號的二老闆?久仰、久仰。」胡老爺擺出他打出生以來最諂媚的笑容,御京號是京城第二大商號,怠慢不得。
「好說,好說。」秋飛也堆起一個虛偽的笑容,朝胡老爺打躬作揖。
御京號?二老闆?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段雁舞聽得滿頭霧水。
「冒昧前來打擾,實在是不好意思。但我聽說胡老爺這兒有我要找的人。」說罷,秋飛朝禹宣的方向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我這兒有你要找的人?」胡老爺也聽得一頭霧水,只得順著秋飛的眼光看過去。「是他?」他指著禹宣。
「沒錯,他是我御京號益州分舵的分舵主,四個月前突然失蹤,咱們找了他很久,最後才輾轉得知他是在胡老爺您這兒。」秋飛面不改色的說著謊言,這是他們四人昨日研究出來的說辭。
禹宣是御京號的分舵主?死牢頭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
「禹宣,是這麼回事嗎?」不是他要懷疑,而是這事太匪夷所思了,禹宣看起來還太年輕,不太像能一手掌管一個分舵的分舵主,胡老爺不禁懷疑的看著禹宣。
「是的,老爺,昨日我出外買米時遇見二老闆,經他反覆提醒才想起過去的事。」不用說,這也是套好的。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命運的變化真捉弄人,胡老爺不禁感歎世事的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