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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湍梓

  「你又想做什麼?」唐秋纏揉揉被他捉痛的手腕,目光不悅的瞪著他。她的運氣真是太差了,竟逃不開這瘋子。

  「你猜呢?」任意情的雙眼閃著難以解讀的訊息,帶點興奮,又帶點算計,彷彿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我沒興趣猜,請你讓開。」她背好藥箱轉身就走,卻教任意情再次攔了下來。

  「我怎麼可以讓開呢?」一個巧妙的回身,他硬是將唐秋纏肩上的藥箱取了下來,順便將美人抱入懷中。「我還有問題要向你請教呢。」

  「我沒什麼可教你的。」她一邊掙扎一邊努力克制自己體內的燥熱。面對他俊邪的臉孔,她感到一股心悸的感覺,而她討厭那樣。她應該是討厭這個人的啊,怎會有莫名的感覺?

  「怎麼會沒有?」任意情的右手倏地來到她的下唇,用大拇指摩挲著她優美的唇瓣,語氣親密的說:「上回你教了我四氣,這響應該教我五味了吧。」

  「我建議你自己去翻書,或許多讀幾本好書能教會你一些做人處事的大道理。」唐秋纏的語氣滿是嘲諷。

  「嘖嘖,語氣真辣啊。」任意情笑得開懷,彷彿不將她的反擊當回事。「這就是第一味──辛,對不對?」他毫不在意的眼睛對上她的眼神,任意情笑得更得意了。「你瞧,我真是個好學生,你應該獎賞我才是,怎麼反倒像要吃了我似的瞪著我?」

  「你去死!」面對這個無恥下流又能顛倒黑白的卑鄙小人,一切教養、風度全都可以省了。

  任意情眼中閃過滿意之色,他就想看看她到底能忍到什麼時候。

  「這麼漂亮的小嘴實在不適合吐出這麼難聽的字眼,你該教我的是第二味──甘。或許……這由我來教你比較適合。」在唐秋纏未能回話之前,任意情充滿掠奪的嘴唇倏地覆上她的唇,以靈巧的舌頭誘導她張開嘴以便他自由進出於唇舌之間。

  唐秋纏堅定的拒絕,同時毫不客氣的咬破他的下唇。血絲沿著他的唇緩緩流下,任意情放開她,面無表情的以舌尖舔著唇上的傷口。

  「原來你決定跳過酸、苦兩味,直接讓我嘗嘗鹹味。」說完,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擁入懷中,眼露凶光的瞪著她,「我的血很好喝,但我最想嘗的是你的眼淚,那必定是人間極品的『鹹味』。」這回,他不只是攻掠她的櫻唇,更進一步攻掠她的身軀。

  唐秋纏發現他正用力扯著自己的外衣,而她卻無力阻止。生平第一次,她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無助,這感覺太陌生,使她不自覺的尖叫出聲。

  「住手!住手!」她的尖叫聲迴盪在寧靜的院落,也清楚的傳到任意桐的耳朵裡。

  敏兒?

  任意桐連忙從床榻上爬起往窗外看去,眼前的景象霎時令他熱血沸騰,一顆心幾乎跳出胸口。

  「你這混帳!」

  任意桐充滿怒氣的聲音及力道阻止了任意情宛如野獸的行為,他十分配合的鬆手,在場的另外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眼中的精光。

  「你還好吧?」任意桐溫柔的為她拉上外衣,同時佩服她的堅強。在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還能不掉一滴淚,要是其它女子早就嚇暈了。

  「我沒事。」唐秋纏鎮靜的說。就算殺了她,她也不會在任意情面前掉淚,絕對不會。

  「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任意桐一把捉起比他高壯的兄長的衣領,惡狠狠的瞪著他。

  「我禽獸不如?你又好我多少?」任意情也同樣不客氣的甩開緊抓著他衣領的手,得意的看著他二弟落入陷阱。

  「你不是病懨懨的無力下床,等著人餵藥,怎麼這會兒卻有力氣提著我的衣領對我說教,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他好整以暇的說。

  「我……」任意桐的臉色倏地刷口,一臉無措的看著唐秋纏。對於難得說謊騙人的他來說,這會兒連辯解的想法也給遺忘,無力再編織謊言。

  唐秋纏臉色也同樣刷白,無法置信的盯著羞愧的任意桐。她無法開口,因為她怕自己會克制不住想揍人的衝動,直接撕爛任氏兄弟的臉。

  「你騙我?」冷冷的聲音隱含著濃濃的怒氣。

  任意桐知道她正處於爆發邊緣,但是他做錯在先,她的確有權生氣,所以他只得選擇沉默。

  在失望的衝擊下,唐秋纏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怒氣,一古腦的爆發出來。「該死的你!該死的你們!」但即使是在極度的憤怒中,她仍不允許自己掉淚。「我不是玩具,更不是獎品,別妄想我會蹚這淌渾水,我玩不起!」

  吼完之後,唐秋纏轉身跑離瀟湘莊,就連她最心愛的藥箱也給忘了。

  「你滿意了吧。」任意桐冷冷的聲音中充滿了疲憊,他真不想與這種人成為兄弟。「現在你的遊戲無法繼續,對你有什麼好處?」無奈的聲音伴著疲倦的身影緩緩離去。留下的任意情卻是滿臉得意。

  無法再繼續的人是你,不是我!

  心懷鬼胎的任意情按照計劃踢掉礙眼的敵人,同時在腦中想著下一個計劃。

  唐秋纏要是以為事情將就此打住,那她恐怕要失望了。任意情惡毒的想。

  獵物就是獵物,沒落網之前是不容許脫逃的。小秋纏,你永遠也逃脫不了我的手掌心。

  迎面而來的一道冷風再度將她的心緒從記憶中拉回到現實。她忽然覺得冷,不只是因為這北方小鎮的秋意,更是因為任意情出人意料的手段。

  為了不使自己成為他計劃中的獵物,她選擇以激烈的手段對抗,而意桐不屈不撓的追求亦加深了這一團混亂,迫使她逃向更遠的角落,所以現在她才會陷在這河西鎮。

  罷了,事情總能解決的,只要冷靜下來,一定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由於待在河西鎮的日子極度無聊,唐秋纏詢問店小二哪裡可以採到藥草。

  經店小二告知地點後,唐秋纏踩著靈巧的步伐,來到這鎮西郊外荒蔓的一隅。

  對於一般人來說,這片綠色植物只是一片毫無價值的雜草,但對她來說,這裡不啻是天堂。因為在這片已開始枯黃的雜草裡,她看見了蒼朮。她作夢也沒有想到竟會在這裡找到這麼一大片蒼朮,它們多半生長在顎州一帶,她的運氣實在太好了。

  蒼朮味苦、性溫、無毒。主要功效為除濕發汗、健胃安脾,助消化,治水腫,此外對風濕也具一定療效。

  唐秋纏默默地在心中背誦著藥典,對於她最熱愛的醫學一刻也不敢忘。

  「別老是記那些硬邦邦的藥理,敏兒!」任意桐飽含感情的聲音在她記憶深處迴盪著。

  「抬起頭看我!我才是活生生、有體溫且愛你的人呀。」

  溫柔的呼喚聲勾起她的微笑,但在下一瞬間又被腦中冒出來的另一個影像驅走。

  「你喜歡研究藥材?」任意情的獰笑彷若在眼前般清晰。「若是有一天,你最喜愛的藥材統統不見了,到時你會怎麼辦?」

  「不怎麼辦,因為你沒那麼大本事。」她賭氣的回嘴,一點也不相信他的本領通天。

  結果他的勢力大到超乎她的想像,他不但奪走了她研究藥材的樂趣,同時也陷憑心堂於絕境。然而這一切,只因她拒絕成為遊戲中的獵物。

  唐秋纏蹲下身拔了一株蒼朮,這情景就像她一樣,硬是被任意情拔離了依靠。

  她無意識的轉動手中的藥草,再一次推動記憶的轉輪……

  「買不到藥材?」正在研磨藥粉的唐秋纏錯愕的望著父親,難以置信的眼睛流露出驚慌。「怎麼會呢?揚州的貨一向都很齊全的呀。」

  「沒辦法,全是有人在搞鬼。」唐仕維咬牙切齒的說,恨不得那個暗中搞鬼的人就在他眼前,讓他捶打洩恨。「現在咱們的麻煩大了,鋪子裡的藥材幾乎告罄,任夫人那邊也等著用藥,這下該怎麼辦才好?」他已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又是瀟湘莊。

  唐秋纏真恨死了那一家子。虧他們還敢自稱「天下第一莊」,依她看根本是「天下第一爛莊」還差不多,淨出些騙子和無賴,搞不好這次事件還和他們有關。

  「爹,難道瀟湘莊就沒別的大夫可找?揚州城內少說也有幾十個大夫,幹嘛非得咱們?」簡直有病!

  「說得容易。」唐仕維不解的望向愛女氣憤的神情。怎麼每次一提起瀟湘莊,她都一副巴不得拆了它的模樣。「換作你是任夫人,你會輕易放棄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希望嗎?更何況我們做大夫的,一定要有始有終,否則咱們的鋪子怎麼會命名為憑心堂?爹平日的教導,你都聽到哪裡去了?」

  「女兒知道錯了。」唐秋纏低聲認錯。爹平日要煩的事已經夠多了,犯不著再增加他的負擔。而且這是她自己惹的麻煩,理當由她自己處理。

  「罷了,罷了。」唐仕維知道女兒被罵得冤,他因為心煩,語氣也就重了些。「唉,再買不到藥材,咱們憑心堂就得關門大吉了。」關門事小,只是還有幾十個治了一半的病人等著救治,拖不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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