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另一個遊戲嗎?唐秋纏邊想邊穿上衣服。
「什麼事?」確定她已經著裝完畢後,任意情懶懶地將門打開,輕鬆的神情和船長的緊張恰成強烈的對比。
「少爺,請過來看!」船長請任意情到船頭觀看。經驗豐富的船長從沒遇過這種情形。
唐秋纏被船長的驚慌勾起好奇心,也跟著他們前往。當她走到船頭,看見江上的景象時,這才明白船長為何如此驚慌。
寬廣的江面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船隻,而且全向他們的船圍過來,等她再定睛一看,赫然發現每艘船上都掛有任家的旗幟。
是意桐!
「這小子有進步。」任意情冷笑著看向站在另一艘船上的二弟,語氣嘲諷的說:「居然懂得利用我的船隊來包抄我,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不知道應該笑還是哭,為了爭奪敏兒,兄弟倆都變成不折不扣的小人,盡情利用對方的資產。
「意桐……」唐秋纏不知不覺的叫出他的名字。她作夢也想不到他竟會為了她花這麼大的工夫。
這溫柔的一喊卻喊出任意情的怒意。方纔還冷冷拒絕他的聲音此刻變得如此溫柔,教他不吃醋才有鬼。
「你一定很高興我那天下第一情癡的傻弟弟率領船隊前來搭救你吧?」他嘲弄道。他也沒料到意桐竟有這個膽,他小時候溺水過一次,最怕水了。
想到這裡,他更覺得他和意桐都是傻瓜,為了敏兒爭執不休,結果她卻在一旁看好戲,一句「意桐」或「任意情」,就把他們兄弟倆玩得團團轉,立誓非把對方鬥垮不可。
「我……」唐秋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態去面對任意桐的深情。
「如果你以為我會把你讓給意桐,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任意情語氣堅決的說。接著看向船長,冷靜的指揮道:「船長,通知劃漿手全速前進,衝破船隊的封鎖。」無論如何,他絕不會輕易認輸。
「可是──那是您的船隊啊。」船長遲疑的說。這一衝撞鐵定會撞壞幾艘船,甚至連這艘船也會受損。
「那又如何?你照做就是。咱們這艘船吃水夠深,速度也夠快,又能直接停泊於沙灘中,你怕什麼?」為了保有敏兒,損失幾艘小船算得了什麼。
「是。全速前進!」船長立刻揚聲下令。
命令一下,整艘船瞬間動了起來,張滿帆全速前進,看起來就像一頭勇猛的獅子,朝任意桐的包圍衝去。
「你真的瘋了。」唐秋纏搖頭說。無法相信一個人能瘋狂至此,這些船都是他的財產,而且造價不菲,隨便一艘船就可以買好幾個憑心堂。
「我早就瘋了。」任意情將她摟入懷中,待會將發生的衝撞有可能使他們落入江中,他是無所謂,但敏兒可不會游泳。
「意桐不也瘋了?」他對意桐漸漸刮目相看,敏兒當真激發出他的勇氣。「我們都瘋了,為你而瘋。你一定感到很驕傲吧?」
不,她一點都不驕傲,她只希望他們放了她。
這真是一團亂,為何上天要安排他們三人相遇,注定彼此的磨難?
「捉緊!」任意情右手圈住她的腰,左手抓住巨大的船桅,在強烈的衝撞中,唐秋纏幾乎跌倒。
就在快跌倒的剎那,她看見任意桐,他正費力保持住平衡,緊捉住船板不讓自己掉入滾滾浪濤中。
「敏兒!」
任意桐也看見她了,卻只能在錯身的船頭間互相凝視。
「敏兒!」任意桐迅速跳上另一艘和她同方向的小船,在身後追趕著她和任意情。
「看什麼!」任意情醋勁大發,再也受不了她佈滿痛心的眼神。
「意桐很危險,你知不知道?」她大吼。都是為了她,讓一向沉靜的意桐也變得和他大哥一樣瘋狂。
「我就不危險嗎?」在剛才激烈的衝撞下,為了保護她,他差點撞岔了氣,此刻胸口仍隱隱作痛,而她居然只在乎意桐。
「在你眼裡我到底算什麼?」他緊扣住她的肩膀搖晃地問,幾乎快被濃烈的醋意淹沒。
「我……」對於他的問題,她自己也很困惑,她快被矛盾的情緒撕成兩半。
「別再保持該死的沉默,回答我!」他瘋狂地搖晃她的肩膀,發誓一定要搖出答案。
「你知道你在我的眼裡一直是什麼樣的人。」她狠下心平靜道,怨恨他擾亂她的清靜。
這句話成功的讓他放下雙手。「掠奪者,一個自私自利的混蛋。」任意情自嘲道,強烈的心痛幾乎使他站不穩。
他活該,誰教他毀了人家的家園,現在她不過是用話回敬他而已,他有什麼好心痛的?可是……該死的!他好痛!痛得不知道該如何自處,痛得幾乎瀕臨崩潰。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混蛋得徹底吧。」他決定讓自己恢復成過去那個任意情──恣意的掠奪者。「我曾說過,就算我要下地獄也一定會拉你當墊背。現在,該是我實踐諾言的時候。」
「你要幹嘛?」他眼中的瘋狂令她害怕,他看起來彷彿要把她吃了。
「帶你走一趟地獄。」他要把她關起來,讓她見不到任何人,包括她親愛的意桐。
「不要!」唐秋纏瘋狂的掙扎,但用盡所有力氣也無法掙脫他的箝制。
「太晚了。」他的耐心已然耗盡,現在只剩滿腔的怒氣。
「敏兒!」任意桐焦急的呼喚由他們身後傳來。
「意桐!」任意情眼中的瘋狂使她忍不住大叫任意桐的名字,這使得任意情更加狂亂。
「不准叫!」他索性扛著她躍下船,及膝的江水顯示他們已經到了港邊。
「意桐!」她再次放聲尖叫,令扛著她的任意情更加生氣。
「我說過了不准叫!」任意情將她放下來,支起她的下巴,狂亂的看著她。「今生今世我都不要再聽到這個名字,尤其是從你的口中發出。」說完,他的唇封住了她的抗議,印證他的誓言。
如果說從前他與意桐是意氣之爭,那麼從此刻開始便是生命的決戰。
他愛敏兒,愛得超乎自己的想像。從前頂多是嫌弟弟的名字礙眼,現在卻恨不得踏平這個名字。
「為什麼你從不像喊意桐那般喊我,為什麼?」他已經厭倦了「任意情」三個字,他要的只是兩個字──意情。
因為我怕那會給你操縱我的能力!唐秋纏在心裡狂吼。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為什麼堅持連名帶姓的喊他,不單是因為長年以來的對立,更因為這是一把開啟她心門的鑰匙。
她不愛意桐,所以能自在的喊他名字而不覺得束縛;可是面對任意情時……她就只能以此方式來堅固心牆,不讓那份莫名的悸動將它擊碎。
「叫我意情,敏兒。」他的眼底佈滿赤裸裸的痛苦,彷彿已期待了一輩子。
她能喊嗎?給他阻止她飛翔的牢籠?
「敏兒。」他再一次要求,聲音中含有明顯的期盼。
給他吧。她和他同樣疲憊,同樣迷失在狂情熾愛中,只是她太驕傲,硬是不肯承認,其實她早已對他動情,早就迷失在他輕佻促狹的眸光中。
但唐秋纏還沒來得及開口,另一個同樣心焦的聲音自他們背後追趕而至。
「又是我那天殺的弟弟。」任意情冷笑一聲,捉住她的雙手硬是將她拖往另一個方向,對著一名才剛剛上馬的年輕男子狂吼:「下馬!」
年輕男子嚇得趕緊下馬將馬交給他,因為他認出眼前這位披頭散髮的男子就是鼎鼎大名的任意情。
任意情先將她放上馬,隨後躍上馬背,策動韁繩疾速飛奔而去。
「借一下馬!」
才剛要上另一匹馬的年輕人倏地發現自己又被另一個高大的人影推倒在地,等他站起來時,連人帶馬都不見了,搞得他莫名其妙,還以為自己作了白日夢。
唐秋纏對馬非常沒好感,尤其任意情又以這種不要命的速度策馬狂奔。
「敏兒!」
跟在後頭的任意桐顯然比他們更不要命,使勁的追著他們,追得任意情更是火大,馬也策得更急。
「停下來!」唐秋纏嚇得大叫。就算一年多前被思珞他們搶了也沒跑得這麼快,好像有惡魔在他們身後追趕似的。
不過對任意情而言,他弟弟簡直比惡魔還可怕,如此不屈不撓早已超過他能夠忍受的範圍。
敏兒是他的,誰也別想跟他搶!
「停下來……」她嚇得臉色發白,但任意情還是沒有減速的意思。
就在這時候,任意桐終於追上他們,與任意情的馬並馳。
「減慢你的速度,意情!」任意桐狂吼,唐秋纏蒼白的小臉教他心疼。「難道你看不出來敏兒已經嚇壞了嗎?」
「意桐……」唐秋纏虛弱的呼喚道,她已經嚇得渾身乏力。
又是意桐!
任意情決定他已經受夠他弟弟的干擾,該是讓事情明朗化的時候。他立刻在山崖前停下馬,抱下臉色蒼白的唐秋纏,低頭輕吻她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