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很多事是很無奈的,像是小姐的體弱。」敏兒不禁慶幸自己有健康的身體。
「襲人會照顧她。」秋飛一點也不擔心。襲人把她當太上皇一般供著,不許她拿比羽毛重的東西,就算她的身子再怎麼弱,也很難出什麼狀況。
「他要怎麼照顧?他能代替小姐懷孕嗎?」敏兒可沒這麼樂觀,畢竟她已經照顧小姐三年了,比惟都瞭解事實。
「你家小姐無法生育?」這真是一團糟。
「不是不能,而是不適合。她的身子太弱,我怕她搪不過生產的過程。」她不禁歎息。
「所以你就自作主張的想幫助她?」秋飛猜中事實,敏兒驚訝的挑起眉看著他。
「你不認為那應該由她自己決定?你這麼自作主張已經超越了好大夫應有的分際。」秋飛平靜的道出事實。他猜她是讓自己的關心給蒙蔽住心智,一時無法看清自己的錯誤。
敏兒聞言如遭電擊。秋飛說的沒錯,她是超越權限了。
因為自己和小姐如僕如友的情誼,使她不自覺的站在朋友的立場行事,而非大夫的立場。
「你說得對,我是越了界。」敏兒承認自己的錯誤。「但儘管知道這祥是錯的,我還是會這麼做,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姐喪命。」
秋飛盯著她半天不說話,心中卻是對她佩服不己。他還不曾見過有哪個女人能如此擇善固執。
「你是一位好朋友,也是一名好大夫。錢小姐能有你這麼一位朋友真是她的福氣。」
「可惜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老和我唱反調。」敏兒調皮的笑道,抬頭仰望廚藍的天空。
「這裡一向都是這麼寧靜嗎?」敏兒問秋飛,她實在很難將這裡的環境跟「山賊」想在一起。一般山寨不都是熱鬧滾滾嗎?
「是啊,這是我和襲人訂下的現矩。襲人最討厭弟兄們慌慌張張,而我最討厭他們大聲嚷嚷,所以就變成這麼安靜了。」說穿了,他們的規矩是白訂的。老當家在世時就立下嚴厲的規矩——在山寨中不得橫衝直撞、大聲喧嘩,他和襲人不過沿用舊習而己。
「只可惜再過不久,我就要和這片青山綠水說再見了。」
敏兒突然覺得解脫,同對帶有不捨。
「你要離開?」秋飛愣了一會兒。他才剛開始適應寨中多了兩位女性的生活,比較理性懂事的敏兒卻說要走?
「我遲早要走的。」敏兒朝著秋飛淡淡一笑。
「我還以為你是錢小姐的貼身丫環。」一般貼身丫環不都是小姐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嗎?
「我是。但我的契約早就到期了,只是放心不下她才繼續留著。」而今她終於可以卸下這責任了。
「因襲人的出現,你終於可以放心將錢小姐交給他。我說的對不對?」他弄懂了她的意思。
敏兒笑著點頭。秋飛真是一個聰明體帖的好男人,跟小姐原先的夢中情人——掄語劍——有得比。只不過掄語劍給人一種疏離感,一號表情反而比秋飛溫和的表情更具吸引力。難怪她一點也沒想過要喜歡上秋飛,他只適合用來做大哥。
「我渴望自由。」她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剖祈自己。這些話她對小姐未曾提起。
他能體會她的感覺。寨裡一些瑣碎的雜事常搞得他心浮氣躁,直想「離寨出走。」
「老爺是一個嚴厲的人,又忙於生意,所以經常忽略小姐。她又體弱多病,從小就和少爺、大小姐隔離。病痛加上被嫌棄,造就了她任性、驕縱的性格。因為她知道,不這麼做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她看向秋飛,彷彿要取得他的諒解。
秋飛雖然難以體會錢雅蓉的痛苦,但光想一個小女孩被關在冷清的房間,落寞的看著窗外,心中瞬間湧起無限的同情。
「自我進了『錢家莊』之後,小姐的身子總算慢慢好轉,但她的體質太弱,或許是缺乏愛的緣故,身體一直健康不起來。」敏兒再次抬頭仰望天空,看著天際冉冉飄過的白雲,就像是一條波動的河流。是啊!這就是人生,終於也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
「就算有了襲人,但他不是大夫,無法取代你的位置。
你何不留下來呢?自從你來了之後,寨裡的弟兄一有病痛全都讓你一手包了,再也不用下山找大夫醫治,方便得很哩,為此,寨裡的弟兄對你欽佩得五體投地。就算不為你家小姐,也為我們這群可憐的男人留下來吧!」更何況一個女孩子獨自在外頭闖,難裸不會有什麼不測。
「謝謝你,秋飛哥,我還是要走。」她早想獨自去看看這個世界,到處走走,秋飛只得歎息。想飛的小鳥任誰也攔不住。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清靈寨』的安危。」敏兒突然話鋒一轉,引起了秋飛的注意。
「此話怎講?」這附近的山寨,除了宿敵「山烏寨」之外,沒人敢惹他們啊。
「小姐被襲人找回來以後,我仔細搜過她穿的衣服,始終沒找到那張一千兩的銀票。」
秋飛不禁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一千兩耶!襲人當日八成被錢雅菪迷昏了頭,才會忘記搜她的身。
「那又如何?」也許她弄丟了,這是很稀鬆平常的事。
敏兒瞪了他一眼。
「我問過小姐了。小姐說銀票被另一個山賊搶走了,而那名山賊並沒有被襲人擊斃。」
「所以……」他還是弄不清楚這跟「清靈寨」的安危有啥關連。
「所以這張銀票一定會被兌現,而老爺可以藉由這張銀票,輕而易舉的判斷出到底是誰綁了我們。」這個苯蛋!才剛說他聰明而已,馬上就換上一張白癡面孔。真是氣人。
「依我看,事情沒這麼嚴重吧?」這就是女人家,沒事總愛把事情想得很大。「一張銀票能瞧出什麼端倪?票子上又沒有印『你的女兒被清靈寨搶了』幾個大字,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
「別把事情想得那麼簡單。依老爺死要面子的脾氣,他若不把小姐我到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再加上大少爺就算要死纏爛打也非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的個性,『清靈寨』此番在勸難逃。」這也是她擔心的原因。
「你擔心個什麼勁?就算你家老爺攻上山寨,也只有被打退的份,寨裡的弟兄個個身手了得,我們還沒吃過敗戰呢!」更何況憑他秋飛的名聲與人緣,要調動另外幾個山寨的人幫他們,也不是什麼難事。
「最好是如此。否則一下子來了成千上百的士兵,我怕你們應付不了。」
「士兵?」秋飛挑起了雙眉。「你的意思是說,錢老爺有能力調動官府的人?」
「沒錯。我家老爺平日與朝中眾官交好,時常阿諛巴結。那些宮老爺們也收了我家老爺不少好處,我家老爺要是開口說幾句,要調來上千兵力圍剿山寨也不是難事。」敏兒直視他的眼睛,像在間他有沒有預防的對策。
原來這就是長老們擔心的原因。襲人此番的堅持可真會害慘了「清靈寨」。秋飛不禁搖頭,算是回答了敏兒的問題。
「我們也只能祈禱,你家老爺找不到誰綁了你家小姐。」
秋飛聳聳肩,學起敏兒方纔的動作,舉頭仰望天際,順便祈求上蒼。
「但願如此。」敏兒也一同仰望天空。
「爹,有消息了。」錢家的大少爺錢衛然,喜極的衝進錢家的大廳。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錢老爺一聽見,立刻站起來。
「什麼消息?蓉兒人現在在哪兒?」錢老爺又驚又喜,忍不住逼問起兒子來。
「她現在在『清靈寨』裡。」錢衛然直接給他老爹答案。
「清靈寨?那是什麼鬼地方。」聽起來像寺廟又像土匪窩。
「是一個土匪萵。二妹被搶了。」錢衛然忍不住內心的激動。對他來說,兩個妹妹都是寶貝,尤其是錢雅蓉。
「放肆!」錢老爺大力一捶,桌子上的茶杯跟著起舞。
「竟敢綁架我的女兒,看我不剿了那山寨才怪。」他愈想愈氣。京城內的百姓早己議論紛紛,每個人莫不拉長了耳朵,想探知「京城第一美人」的下落。要不是蓉兒的任性和自己的縱容,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被土匪搶了?天啊!這消息要是傳出去,她的名節可全毀了「錢家莊」也會被取笑。
「爹,您先別激動。」還是錢衛然較冷靜,伸手按住餞老爺的肩頭,勸他坐下。
「現在京城裡頭的人都以為蓉兒只是去益州遊山玩水和拜訪親戚。您若一時忍不住把場面搞大,那不就弄得人人皆知嗎?就算蓉兒能讓您帶回來,也會落得身敗名裂。」錢衛然全都考慮過了,他另有對策。
「那你倒是說說看,咱們該怎麼辦?難道任由那些山賊予取予求?」錢老爺氣得吹鬍子瞪眼,拉大了嗓門說話。
說到「予取予求。」這點才傷腦筋。「清靈寨」那票山賊竟沒要求贖金,靜悄悄的彷彿沒「綁架」這回事,真是教人費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