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們已經到西州了?」接過皮袋喝水的夏染不禁謝天謝他,天曉得他們趕了十幾天的路,她的屁股都決裂成兩半了。
「不,我們早就到西州了,我現在說的是軍營。」楊延悠可沒她那麼感謝老天,要不是沿路上他們沖得像不要命似的,哪可能在半個月內趕到。
「這麼說。我們得再走一段路才會到達目的地了。」夏染一聽見她的屁股還得再受折磨,小瞼倏地垮下。
楊廷悠見狀又是笑,接過夏染還給他的水袋,順著嘴喝。
「楊副將,我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嗎?」憋了大半天,夏染實在憋不住了,極想滿足她的好奇。
「但說無妨,夏染姑娘。」楊廷悠笑著回答。
「你別老是姑娘姑娘的叫,叫我夏染就行了。」不習慣過於拘謹的稱謂,夏染連忙更正他的用詞。
「既然如此,我也堅持你別喊我楊副將。」楊廷悠也是好相處的人,囑咐夏染放輕鬆。
「好,以後我就叫你楊大哥,不再稱呼你為楊副將。」
夏染嫣然一笑,算是達成協議。
「就這麼說定,夏染。」楊廷悠也還她一個微笑,和她一同望向城門的方向。
「你剛剛好像有什麼問題想問我?」瞧了一會兒城門,楊廷悠才想起之前中斷的話題,反問夏染。
「哦,是這樣的,」他不說她也差點給忘了。「我想請問你,你跟莫將軍熟嗎?」
「熟呀,怎麼不熟。」楊廷悠點點頭。「我跟他從小一塊兒長大,你說我熟不熟?」
「真的啊!」夏染聞言喜出望外。「那麼,你一定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嘍?」
「呃……你是指長相或個性……」忽聞這個問題,楊廷悠有些不知所措。
「都要!」夏染開心極了,她老早想打聽有關她夫婿的事。「我想知道他什麼長相,更想知道他什麼性子,你統統告訴我。」她笑嘻嘻地探頭,一張圓嫩的小臉幾乎貼在他的頰上,雙眸填滿了渴望。
楊廷悠被她忽然趨近的臉逼得連忙往後退,不曉得該不該告訴她實情。
「他……莫將軍人長得極為俊逸,長相方面你不必擔心。」幾經猶豫之下,楊廷悠挑了個最接近事實的講,聽得夏染心花朵朵開。
「太好了,這次爹爹總算沒有虧待我。」她就說嘛,爹娘一定會幫她找個玉面公子,也好氣死冬舞。
「再來呢?莫將軍的為人好不好,你也給我說說嘛!」
夏染越問越興奮,楊廷悠卻是解釋得滿頭大汗。
「呃……他的為人……」叫他怎麼說呢?「莫將軍十分重義氣,為人有情有義,雖然帶兵方面是嚴格了點,可對軍營裡的兄弟,卻是好得沒話說。」
「好棒,我最崇拜這種人了。」賞罰分明,不像冬舞只會亂罵人。
「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我相信莫將軍一定會好好愛護我、疼愛我,把我當寶一樣對待。」聽完楊廷悠的解釋,夏染放下壓在心頭的那顆大石,開始編織未來的幻夢,一點也沒注意到其他人尷尬的笑容。
「我看,該啟程了吧,楊副將。」正當大夥兒尷尬的時候,隊伍中的某人眨眼提議。「咱們再不快點起腳。恐怕無法在莫將軍規定的時限內回營。」
「你說的有理,咱們快走。」楊廷悠手腳伶俐地接過對方的暗示,趁著夏染還陶醉在自個兒的幻想中時開溜。
夏染一點也不明白他們的意圖,只知道自己象棵樹一樣被人活生生拔起甩上馬匹,又一次不要命的趕路。
五個時辰後,接近天黑。
馬匹在鞭子的驅策下,揚起陣陣灰塵,隨著時間消逝,
馬蹄的前進,四周的景色也逐漸改變,從繁忙的市集轉成高聳的林道,伴隨著夏染一行人的腳步,快速移動,乃至越顯荒涼。
夏染看著越來越荒涼的景色,心中漸漸不安起來。她不知道軍營竟是在這麼遠,又這麼荒涼的地方,她還以為離城裡不遠呢!看來,往後若是想到市集買點東西,還得走上好幾個時辰的路,才可能買得到了。
她暗自盤算著路程,除了擔心往後的生計外,還注意到氣溫驟降,天氣突然變冷。在寒意的侵襲下,夏染冷得直打哆嗦,整個身體一直發抖,沒想到邊關的夜晚這麼冷,和大白天的炎熱完全不一樣。
她反射性的抱緊自個兒的身體御寒,忽地想到她根本沒帶厚重的衣物出門,那天她一聽到要養駱駝就昏了,沒什麼機會收拾衣物,當然更不可能想到往後該穿什麼。老實說,她從出門那天就沒換過衣服,也難得洗澡,渾身臭得跟豬一樣。
想到這裡,夏染不禁抬頭看看其他和她一起趕路的士兵們,發現他們也很臭卻沒有同她一樣的感覺,難道大夥兒的鼻子都失靈了,還是只有她一個人特別敏感?
夏染一肚子疑問,極想私下找楊廷悠問問,可當她想開口詢問的時候,卻瞄見遠方跳動的燈火,像是火炬。
「那一閃一閃的東西,是火炬嗎?」夏染伸長了脖子好奇地問,興奮之情表露無遺。
「沒錯,那正是營區的火炬。」楊廷悠笑著回答,和她同樣興奮。
「謝天謝地。」夏染好高興聽到這消息,她實在騎馬騎怕了,這輩子再也不要跨上馬鞍一步。
老實說,楊廷悠也和她有同樣的想法,雖說多年軍旅,早已習慣期戎馬生涯,但要像這般不要命的趕路法,還真累人哪。
「楊副將,快走吧,時限要到了。」
吆喝兩聲,隨行的士兵不管他倆感觸良多,一馬當先跑得比風還快,逼得他們只得隨後趕上。
一踏入營區,還沒來得及下馬,楊廷悠便聽見守門的士兵對他說道:「楊副將,莫將軍請你快到主營,說是有要事商量。」
「發生了什麼事?」楊廷悠邊跳下馬邊問。
「小的也不知道,只聽說前兩天西門口發生的小戰役死了個重要的侍官,莫將軍正在處理中。」守門的士兵答道。
「那個侍官叫什麼名字?」怎麼他才出營半個月,就又有事了。
「回楊副將的話,那侍官好像叫徐善的樣子。」
死的人竟然是徐善,這可好了,他是整個軍營裡唯一識字的人,京裡來的軍帖和軍狀全靠他打理,他這麼一死,往後這些文案瑣事靠誰處理?
「楊副將,莫將軍吩咐說,請你一回軍營就上他那兒去」我曉得了,我立刻去。「楊廷悠揚手揮掉守門士兵的擔憂,跨大腳步即要離去。
「等一等,那我呢?」夏染雖聽不懂他們在談論什麼,可總不能不管她的死活吧。
「姑娘請不必擔心。」守門的士兵早已接獲指示。「莫將軍同時吩咐屬下,等姑娘一到,立刻將姑娘您帶往他的營帳休息。」
看來,莫沁濤早就安排好了她的一切,真是個細心的好男人。
夏染連忙點點頭,朝著楊廷悠揮揮手,便開開心心地跟著帶路的士兵前去莫沁濤的營帳內休息。而楊廷悠也沒敢遲疑,迅速趕往主營共商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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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帶進莫沁濤營帳的夏染,頃刻就睡著了,連日不斷趕路的疲累,使她睡得很沈、很熟,臉上且帶著笑意入睡。
夢中,她看見了爹親許給她的玉面公子,張開雪白上好的宣紙,為她清麗的容顏作詩。她拿起寫好的對句,高聲朗誦了一番,玉面公子聞聲走近,摟著她的肩低頭耳語,低沉
悅耳的聲音,流暢有如詩句。
繁花繽落映滿地盈盈嬌顏賽玉雪多美的詩句呀,只有像她夫婿如此風雅的人才作得出來。
夢中的夏染滿意極了,將讚美她玉肌的詩句,覆誦一遍。然後靠在她夫君的胸懷裡,笑如春花。
夏染,你的皮膚可真好呀,光滑細緻,雪白無瑕。
她聽見她的夫君這般讚美她,低沉暗啞的嗓音聽起來真是有魅力極了……
「這娘們的皮膚真不賴。」
她就說吧!她渾身上下除了那頭烏溜的髮絲之外,就屬那一身的皮膚最引人遐思……不過,怎麼這個人的聲音和她的夫婿這麼像,可教養卻相差十萬八千里呢?
「人也長得不差。」那聲音又說。
她對自己的長相也頗有自信,不少人直說她是美人呢。
「可惜就是臭了點。」
她也覺得很可惜呀,但連日趕路不方便洗澡,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算了,就將就用吧,反正是免費的。」
免費?幹麼把她說得這麼不值呀,好歹她也是東方家的二小姐,羽夢館的台柱,怎能如此說她。
「女人,起來!我不想同你燕好的時候,你還給我昏倒。」
誰昏倒呀,她只不過是睡著罷了,這個人說法真粗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