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楊大哥,你要是疼就喊出來。」夏染誤會他的意思,還以為他在跟她客氣。
「不是的,夏染。」這該怎麼解釋?「你這樣賴著我,我會——」
「你這樣賴著他,他會渾身鮮血逆流而亡。」
就在楊廷悠不知如何解釋的時候,莫沁濤高大的身影突然殺了出來,用最冰寒的語氣幫他演繹。
夏染和楊延悠當場愣住,兩人都沒概念他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只是瞠大著四顆眼珠子望著他,半天無法開口說話。
莫沁濤也看著他們,尤其以他們交纏的身子最不入他的眼。他雖不知是怎麼回事,可他們親密的舉動,就是讓他不爽,非常的不爽。「怎麼了,兩位?見我全呆住了,你們剛才的表演呢,怎麼不再繼續?」既然對方開不了口,莫沁濤決定先開口,冷冷的聲調成功地將兩人分開。
「事情不是如你想的那樣,沁濤,你誤會了。」好不容易,楊廷悠才從呆滯的狀況中回神,急忙解釋。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我說出來了嗎?」莫沁濤說話的音調由陰轉懶,儼然是風雨來臨前的徵兆。
「你不必說,我也能瞭解。」楊廷悠無奈地瞥了他一眼,對他的性格一清二楚。
「是嗎?」莫沁濤冷笑,眼光轉往夏染的方向,灼熱地盯著看得夏染渾身發毛,不曉得他在想什麼。
「原來如此。」看了半天他突然爆出一句不相干的話,「說你一定有幫手,你還不肯承認。」
打量完了夏染,他的眼光移往楊廷悠,一副捉姦在床的模樣。
「呃……我……」突然被他嚴厲的目光掃到,夏染不免支吾吾,半天答不出話來。
「你不要為難她,沁濤,是我自個兒提議幫她,和她沒有關係。」見夏染為難,楊廷悠連忙跳出來為夏染說話,莫沁濤的眼立刻瞇了起來。
「你的心腸很好嘛,和她的感情也不錯的樣子。」楊廷悠的舉動讓莫沁濤相當不爽。「你知不知道你已經違反了軍紀?」
「當然知道。」楊廷悠的口氣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從軍不是一兩天的事,自己在做什麼,自己最清楚。」至少他頭腦清楚,不若眼前的混帳一般失去理智。
「我看,就這麼決定好了,原本該由她做的來務,都落到你身上。反正你行,一人身兼數職也無妨。」莫沁濤飛快地做出決定,楊廷悠亦急速地反擊。「我無所謂。」大不了累死。「但是夏染呢,你要怎麼處置她?」從他答應幫夏染的那刻開始,他就料定會有這一天,他比較擔心的是夏染,怕他不會給她好日子過。
「不勞你操心,她不是你該煩惱的事。」莫沁濤挑眉冷笑,間接提醒楊廷悠夏染是他的未婚妻,沒有他插手的分。
「我不管你怎麼說,只要告訴我答案。」楊廷悠不管他是否逾矩,他只關心夏染。莫沁濤的只眼因他的堅持再度瞇起,很難相信不久前他們還是好兄弟。
「你想聽,我就告訴你。」當真被挑起火氣,莫沁濤驟下決定。「我決定將她調回我的營房伺候我,和我住在一塊兒。」
換句話說,就是把她視同為營妓,當他一個人的專屬妓女。
「你不可以這麼做。」楊廷悠的臉色因莫沁濤這決定而迅速翻白,無法相信他這麼殘忍。
「為什麼不能?」他就是殘忍。「既然她缺乏男人,想伺候男人,我當然可以滿足她的慾望。」此刻莫沁濤的腦中淨是方纔他倆相擁的景象,那深深刺激了他。
「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那個男人一定是——我!」用最陰鷙的語氣結束這段對話,莫沁濤的臉色越發難看,也讓楊廷悠明白多說無益。
沒想到他這救兵竟成了害人不淺的災星,這可怎麼辦才好?
第六章
夏染抵達唐營的第九天,亦是莫沁濤給她下最後通牒的倒數第三天,短短不到十天的時間,她便已經累倒在莫沁濤的私人帳幕中,只差幾步就可以入土為安。
她快累斃了。
俯躺在莫沁濤的床上,夏染覺得全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搾乾,她的腰好酸,背也好疼,而那個姓莫的傢伙卻還不知道要折磨她到什麼時候。
話說自從兩天前她被逮到和楊廷悠有所「姦情」以來,他倆的日子就沒好捱過。楊廷悠為了她擔下所有的雜務,每天都忙到幾近天亮才睡覺,而她也不遑多讓,除了原先的製衣工作之外,還得隨時聽莫沁濤的差遣,為他捶背兼洗背。要是不幸力氣太小,捶得他不舒服,他老大還會卯起來教訓她的不是,罵得她滿頭包。
唉,天曉得她做錯了什麼?她唯一做錯的事只不過是太堅持,無論他如何用言語刺激地、如何以行動摧殘她。她都死賴著不走,如此而已。
猛然想起莫沁待那張絕決、決心要她走的臉,夏染不禁唉聲連連,整個人埋進被子中真想一輩子沉淪算了。
她真的很討人厭嗎?她不夠努力嗎?她放下身段為他做所有事,結果換來的只是一次又一次橫眉豎眼和冷嘲熱諷,她都快受不了了。
也許,她真該放棄吧!若她現在就跑到校場跟莫沁濤說她放棄了,他的臉色會不會好點,不再對她凶巴巴?
夏染懷疑,她渾身酸痛的肌肉也懷疑,但她知道她要是再繼續這樣操練下去,很快就得下地府報到,到時她不放棄也不行。
真的好累哦!夏染捶捶酸痛的肩膀,側著臉仰天長嘯。長這麼大以來,她還是第一次受這麼多委屈,幹這麼多差事,以前在羽夢館的日子多好過呀,頂多挨冬舞幾頓罵,拌拌嘴也就算了,哪像現在……唉!
思及此,她張開曾經細嫩的掌心,無奈地看著其中錯綜的傷痕。這些傷都是她到達軍營後才有的,為了達成莫沁濤每一項無理要求,她咬緊牙根靠著意志力硬撐到底,換來的卻是滿滿的傷痕和疼痛。有時候,她不免懷疑自己的堅持是否值得…
「將軍,您回來了?」
外頭忽然傳來守營士兵簡潔的招呼聲,提醒夏染營房的主人回來了,她最好別再埋怨,趕快爬起來才是上策。
「命人燒水,我要洗澡。」她聽見莫沁濤如此命令道。「等水提到了以後,統統退下去,今晚不需要你們守營。」
「是,將軍。」
守營士兵恭敬地回答後離去,夏染可以想像他們的動作一定比被敵軍追殺來得迅速,而她卻還深陷在床褥中,半天下不了床。
快快快!
她手忙腳亂地翻過身,試圖趕在莫沁濤入營前下床,不料她的右腳才剛踩到地,帳門就被掀開了,霎時莫沁濤的身影有如大軍壓境,壓得她無法喘息。
他冷冷地瞅著她,炯炯的眼珠子銳利而明亮,害得她剩下的左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擺,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卸甲。」瞪了她彷彿有一甲子的時間那麼長,莫沁濤緩緩的下了這道命令,讓她的一顆心跳上胸口。
「是。」夏染趕緊溜下床走近他的身邊,開始執行任務。
首先,她褪下他上半身的鎖子甲,每卸下一片,她的心就狂跳一次,自她被喚入麼人帳幕服侍他以為,這貼身侍衛該做的事隨即落入她手裡,而她笨手笨腳的動作老是挨罵,所以她才會一顆心跳個不停,生怕她又挨刮。
幸好,今兒個他心情不錯,她雖笨拙如昔,但他沒罵她,而且她也順利將整副盔甲卸下來,漂漂亮亮完成任務。
她長吁一口氣,將卸下的盔甲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到營帳的角落,這一切動作都落入莫沁濤的眼裡,背著她的目光,銳利似要將人穿透,盯得夏染都快不能呼吸。
他在想什麼,他今天看她的眼光似乎不大一樣?
夏染僵在原地,不曉得是該回頭還是該責備自己多心,在兩樣選擇都不好的情況下,只得隨著急促的呼吸,伴著心跳咚咚跳個不停,就在此時,她的背後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一步步、一聲聲朝她走來。
夏染的只頰頓時燒紅,腦子裡升起旖旎的畫面,他該不會是想——「稟將軍,熱水送到!」
砰一聲,裝滿水的木桶就這麼飛到夏染的身旁,硬生生打碎她的幻想,將她打回原形。
她揮開死粘在她臉上的水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錯得這麼離譜,原來那些背著她行走的腳步並不屬於莫沁濤,而是屬於抬水的士兵,她想太多了。
「對不起,夏染姑娘。」見她被水濺得一身濕,土兵們連忙道歉,夏染只好假裝堅強。
「沒關氛」她微笑,笑容狼狽不堪。
「我們不是故意——」士兵們還沒來得及表達他們的歉意,即瞥見莫沁濤兇惡的眼神,嚇得他們趕緊開溜。
「屬下先告退了。」話才剛說完,抬水的士兵馬上一溜煙不見人影,看得夏染直覺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