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襲愛因斯坦學派系的朱教授,近年來積極研究時間位置的關係,認為時間其實是 一條線,過去、現在、未來其實是同一個點上。也就是說,如果找到時間的立足點,再 想辦法以超越光速的速度追上地球運行的軌道,要回到過去並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這就是溯族所打的主意。
因為時間之鑰掌握在時族的手裡,沒有古老的神力幫忙,他們只好憑借現代科學的 力量,自己找出時間的交界點打開時空之門。
隨著腦中的思維,時違天慢慢理出些許頭緒,也越加印證心中不安的預感。朱傑父 女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朱璃不會突然出現,並化身為溯族的人,探查時族的底細 ,根本沒有道理。抑或,她根本不是朱璃,純粹只是另一個拿著他的項鏈、跟她長得很 像,也一樣教他心動的女孩而已呢?
這一切疑問,暫時都是無解。看來,只有靜觀其變,看看她還會使出什麼花招再做 決定。此外,更重要的是,要璋東盡快查出朱傑父女的下落,以證實她到底是不是朱璃 。
心意既定之後,時違天隨手拿起話筒撥了一個電話號碼,給時瑋東另一個追查的方向。
第三章
討厭的男人。
手裡拿著雞毛撣子,毫無理智地狂掃門窗細縫的朱璃,滿腦子裝的都是時違天的身 影,怎麼也不能將他帶笑的臉揮開。
他真的很喜歡笑,笑得毫無道理,笑得令人渾身發暖,笑到讓她無法相信,他就是 溯族的頭號敵人,族人信誓旦旦要誅殺的對象。
她是不是被迷惑了?
猛地停下手中揮舞的動作,朱璃因這突來的想法而閃神,手中的雞毛撣子差點掉下 來。
她是被迷惑了,朱璃不得不承認。早在睜眼的剎那,她即陷入了時違天深不見底的 眼眸,燦爛炙心的笑容,和無比溫柔但字句輕佻的言語之中,並為此而心跳不已。
不能怪她有這個想法,朱璃心虛地安慰自己。來時族臥底之前,族人並未警告過她 ,他的笑容有多迷人,聲音有多低沉,眼神有多熱烈。他們只告訴過她時違天有多惡劣 ,做事的手段有多下流,性情有多冷酷,然而,現實並非如此,現實的他根本--想起 時違天細心呵護的模樣,朱璃不免又是一聲重歎,不知道該相信誰。她當然該相信族人 ,她心知肚明。可每當時違天用熱烈的眼神凝望著她,表現出一副完全信任她的模樣時 ,她就有很深的罪惡感,好像她背叛了他的某種期盼似的,這感覺真的好怪……笨蛋, 你又在想什麼不搭軋的事,你的任務呢?
猛然憶起蘇懷基的交代,朱璃這才想起她差點又錯過了搜查的好時機,上回打掃大 廳時被逮個正著,今天老闆不在,正是下手的好機會,她應該好好把握才是。
就從他的臥室開始搜起吧!朱璃決定。
說實在的,她這一輩子從沒看過比時家更宏偉詭譎的建築物,除了十米高的天花板 外,還有半圓形的屋頂和接連不斷的拱門,兩邊再配以方尖的雙塔,巧妙地融合了俄羅 斯與歌德式的設計,之後是一大片樹林和一座湖,而且再過去還有一大片空地,佔地廣 得嚇人。
遺憾的是,到目前為止她都還沒有機會到外頭探險,活動的範圍只限主屋,無法親 身體驗時家究竟有多大。而且話說回來,光想摸透主屋就已經是件不可能的任務了,更 何況外頭那一座媲美狩獵場的森林?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個兒的錯覺,還是真有 那麼回事,為什麼她老覺得自己常常在同一個地方打轉,怎麼轉都是那幾個房間?
一定是她心理作祟,不可能有這種事發生。
朱璃聳聳肩,要自己別胡思亂想。至少她探得時違天房間的正確位置,這就是最大 的收穫。
再一次給自己打氣之後,朱璃毅然決然地丟下手中的雞毛撣子,朝時違天的房問走 去。反正老闆不在家,除了她之外也沒別的傭人,所有的監視設備又都被她關得差不多 了,沒有東窗事發之虞,儘管放手搜就是。
大大方方走入時違天的房間,朱璃有點驚訝他居然沒有上鎖,擺明了給她大肆搜查 的機會。
該從什麼地方找起才好呢?朱璃實在沒有概念,對她而言,當間諜還是人生頭一遭 ,她只好憑本能行事,隨意亂搜。
她東翻翻,西瞧瞧,盡量想辦法讓所有東西保持原狀,不露出被搜查過的痕跡。
東西會放在哪兒呢?
朱璃一面搜一面想,一面揣測「天之鏡」的模樣,納悶它會是什麼樣子,若依字面 上解釋,它應該只是一面鏡子,然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可就糟了。這屋子裡的鏡子 少說也有百來面,光數就數不完,還得從中尋找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天之鏡」,不累垮 才怪。
她越想頭越痛,越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再加上為了不留痕跡,她能搜索的面積更 是有限,翻了半天只看見幾件質料上好的衣服,連張紙片都找不到。
會不會是藏在櫃子裡?她又猜。
朱璃正想轉身,換個地方搜的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忽地響起,將她釘在原地不得 動彈。
「這麼想念我嗎,小璃?」時違天高大的身影倏然乍現。
「我不過才出去一會兒,你就找到我房間來了?」時違天既似調侃又似嘲弄地說詞 令朱璃完全不能動,他跨大的腳步也是。
他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而且不發出任何一絲聲音?
「少……少爺。」雖然僵住,朱璃還是勉強自己抬起頭來面對他翩然走近的身影, 硬著頭皮對著他微笑。
「為什麼到我的房間來,你能告訴我原因嗎?」時違天慢慢走近站定,寬闊的腳步 踏得異常輕盈,朱璃這才瞭解她為什麼聽不到他的腳步聲。
他根本是頭獅子,一頭有著亮麗毛髮、步伐騰空的雄獅。
「我……我來打掃。」她睜亮一雙無辜的大眼,隨便編了個理由就想打發過去。
「很勤勞。」時違天點點頭,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
「應該的……」朱璃也點點頭,感覺快窒息。她實在很怕和他獨處,更害怕會被他 過於熱烈的眼神淹沒。
「我喜歡你的勤勞。」時違天懶懶地說,突然伸手撫上她的粉頰,似笑非笑地警告 她。「但是你知道嗎?只有『我的女人』才能進我的房間,除非你有這個意思,否則你 實在不應該闖入。」他特別在「我的女人」四個字上加重音,暗示她闖錯門了。
「我馬上離開。」朱璃慌亂地轉開頭,逃離他過暖的眼神,想趁他還沒開始發動攻 勢之前逃開。
只不過,時違天就像尊天神般矗立在她面前,讓她很難實際付諸行動。
「你確定你真的想離開嗎,小璃?」時違天歪著頭,雙手抱胸,用眼神挽留她。
「也許留下來,對彼此都好哦。」他低語,暗藏情潮的語調毫無困難地掀起朱璃紛 紅的雙頰。
「我不這麼認為。」強迫自己不去響應他銷魂的呢喃,朱璃紅著臉抗議。「而且少 爺也不該一直跟我開這種玩笑,太惡劣了。」
「惡劣?」時違天好像聽見某個笑話般輕笑,神情更顯魅惑。「我怎麼不知道我是 一個惡劣的男人,在你的心目中,我不是應該是個大好人嗎?」他俯下頭,彎低身子在 她耳邊抗議,順便把身體的熱氣分給她。
「你……你當然是啊。」無法閃躲,也無法逃避,朱璃只好紅著臉、低著頭承受他 灼人的呼吸。
「少爺不但救了我,又收留我,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了。」只是她無福消受。
「真的?」他淺淺的笑,溫熱的氣息卻相反地深深灌入她的身體,讓她無可抑制地 心跳加快。
「當然是真的。」她盡量鎮定呼吸,試著冷靜。
「如果我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好,為什麼你還是表現出一副很怕我的樣子?」時違天 一語戳破她差勁的偽裝,使她的臉更紅。
「我才不怕少爺呢!」朱璃死鴨子嘴硬。
「既然不怕我,為什麼不敢抬頭看我?」時違天絲毫不肯放鬆。
她當然不敢看他了,不看已經滿腦子都是他,再看下去還得了。
「我沒有不敢看少爺。」她吶吶地反駁,還是不肯抬頭。
「那就把頭抬起來。」他慫恿,溫熱的氣息這回直接朝她的纖頸灑下。
「不要。」奮力忍住由下而上的興奮感,朱璃索性耍賴,只求躲過他迷人的眼眸。
「為什麼不要?」釋放出蠢動的長指,時違天以磨人的速度盡情地戲譫朱璃頸上的 肌膚,撩撥她的耳垂。
「你不是說過你一點都不怕我嗎,娃娃?」他打賭她一定會因這個暱稱而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