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娃娃。」
讓朱璃感到意外的是,時違天的大手竟撫上她細嫩的雙頰,眼底流露出無比的溫柔 ,再次將她擁入他寬闊的胸膛,輕聲安慰。
「乖,別怕。我只是想幫你而已,你不必怕成這個樣子。」怕到全身都發抖,教人 看了心疼。
「娃娃?」朱璃呆愣了一下,大眼滿是疑惑。「為什麼這麼叫我?」他喊她的方式 好像她原本就是他的,親暱得令人不安。
面對她的疑問,時違天笑了起來,寬大的手掌穩穩來到她的頸間,無意識地摩挈, 柔柔地告訴她答案。
「我喊你娃娃,是因為你長得就像一尊玻璃娃娃,晶瑩剔透,細緻到讓人想咬一口
或是--一把捏碎。」他在她唇邊笑開,過於溫熱的氣息似挑逗又似警告,挑動她 不安的心。
「不過,我當然不會這麼做,對不對?」緊緊盯住她的眼眸,時違天鬆開她頸間的 壓力,又恢復成原先和藹的樣子,但眼神還是一樣熱烈。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真的這麼做,但她快窒息倒是事實,他的注視實在是太熱切了, 教人無法呼吸。
「我……我想我不喜歡這個名字。」朱璃試著避開,不被他過於熾熱的眸子攝去心 神。「雖然我不記得我真正的名字了,但是叫我娃娃實在太離譜了,也許我們可以另外 想個名字--」
「小璃。」時違天柔柔地阻斷她的掙扎,掀起她不相信的表情。
「既然你不喜歡我叫你娃娃,我就喊你小璃。」他又說,擅自幫她做好決定。
這更離譜了,他居然隨便猜就能猜中她的小名?
「我……我也不喜歡這個名字。」朱璃的眼神慌亂,深怕洩底。而時違天則是安穩 得像隻貓似的,盡情地捉弄到手的老鼠。
「可是我喜歡。」他的口氣不容置喙。「我這一生中從沒見過比你更細緻、更像玻 璃的女孩……」說著說著,他的手又回到她的粉頰邊,享受輕撫她的感覺。
「所以……就讓我叫你小璃,好嗎?」他微笑,笑容真誠,間接解除朱璃的防心。
「嗯。」她點點頭,責備自己想太多了。只要是見過她的人,哪一個不是用玻璃娃 娃來形容她,偶爾被蒙對小名不算什麼。
「就這麼決定。」再一次離開她細緻的肌膚,時違天的手指在她頸間的項鏈流連了 一會兒,才緩緩撤去對她的迷惑,突兀地站起。
「我不打擾你休息了,你好好睡一覺吧。」時違天眼看著就要離去。
「請等一下!」朱璃趕忙在時違天離去前叫住他。
「還有事嗎?」他轉身,眼神還是一樣溫柔,朱璃覺得她都快溺斃了。
「是的,我還有事。」振作,別忘了任務。
「是這樣的,我和你素昧平生,根據你的說法,我又只是一個帶給你麻煩的人,實 在沒有理由留下來。」為了順利潛入時族,她一定得找個理由留在時家。
「是嗎?」面對她的說詞,時違天只覺得有趣。「我一點也不覺得麻煩啊,你又何 必客氣?」他懶懶地回答,歪著頭猜想她在打什麼主意。
「可是,俗話說:無功不受祿。」朱璃乘勢追擊。「你救我已經是太仁慈了,如今 我又要留下來麻煩你,這不是太過份了嗎?」
是了,這就是她打的主意--製造一個夠好的借口以便留下來搜查他家。
「那麼,你的建議是?」時違天笑笑,心裡多少有底。
「讓我當個不支薪的女傭,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她潤潤嘴唇,睜大眼懇求。「我 雖然忘了所有的事,但我相信基本的打掃我還是會的。你不讓我做事,我會於心不安, 所以--」
「所以如果我不答應你的請求,你就不願意留下來?」時違天順著她的遊戲玩,精 明的眼早已看穿她所有把戲。
「是的。」朱璃這招叫置之死地而後生,但求務必混入時族。
「我明白了。」時違天定下神來看了她一會兒,熾熱的眼神幾乎要把她看透了。
朱璃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回答,不明白他在想什麼,也無從探知對手的實力,只是一 直無法呼吸,一直無法從他深邃不見底的眼眸掙扎出來……「好吧,我答應。」微微一 笑,時違天決定加入這場遊戲,揭穿所有詭計。
第二章
奇怪的圖騰,奇怪的建築。
站在時家大廳中的朱璃,仰望挑高十米的天花板,彷彿看見一隻活生生的青龍從她 頭頂上掠過。只不過這只龍長得很奇怪,既不像中國宮庭中慣見的龍一樣伸展四隻腳, 也不像西方的龍一般噴火,而是將身體蜷曲成一團,守護著一個像渾天儀的東西。
這就是時族的標誌,時間的守護者,也是溯族發誓一定要消滅的對象。
緊抓住手中的抹布,朱璃不免一陣迷惘,圖騰中的青龍眼神是那麼憂愁,一點也不 像是掌握權利的奪權者該有的眼神,反倒像是有苦難言的守護者,不得不去執行他與生 俱來的任務,充滿無法言喻的哀傷……時族的人都是壞蛋,小璃。時族是我們的敵人, 我們一定要設法消滅時族!
耳邊忽地傳來蘇懷基的聲音,將朱璃自冥想中拉回到現實來。
她在想什麼!她是溯族的人,當然應該服從族長的命令幫族人做點事,而不是站在 敵人的大廳中,對著她看不懂的圖騰發呆。況且,從小到大,她一直被懷基哥保護得太 好,甚少有出頭的機會。如今族人肯給她這個機會立功當然是再好不過,如此一來,她 就能證明她所受的訓練沒有白費,不是族人嘴裡沒有用的玻璃娃娃,只能擺著當裝飾品 。
嗯,這才是她潛入時族的目標,別善感多愁了。
立志要闖出一番成績的朱璃暗自點點頭,將原先的目光調回到大廳,開始進行她的 搜索工作。
首先,她環顧時家的大廳一周,發現這棟房子的建築真的很怪,除了高得不像話的 天花板外,牆壁上還繪滿了各種奇怪的圖案,和擺滿了一根根黃銅製的管子,而且全都 面向太陽。
好詭異的排列方式,難道天之鏡的秘密就在裡面……朱璃無意識地碰觸一根根鋼管 ,試圖找出隱含於其中的秘密。可無論她怎麼看,就是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看到一張 張反映於管子上的相同臉孔,嘲笑她的無知。
好難呀,「天之鏡」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小璃。」
正當她煩惱之際,突如其來的輕聲呼喚,立刻嚇得朱璃魂不附體,連帶嚇出她手上 的血來。
「少……少爺。」朱璃連忙轉過身,臉色蒼白地注視著飄然乍現的時違天,不明白 他是怎麼變出來的。
「你……你回來了。」她微笑,用笑意掩飾她的不安,希望他別瞧出任何端倪才好 。
「你在流血。」時違天攢起眉心,直視她手中汨泊的血跡,朱璃這才發現自己受傷 了。
「沒什麼,只是一點小傷。」朱璃一面手忙腳亂地解釋,一面責罵自己笨。「我正 在擦這些管子,擦著擦著就被割傷,真的是太笨了。」
「看得出來。」時違天接口。她不只是笨,而且愚蠢,割傷了手還亂搞。
「你打算就用那條抹布包裹傷口,然後讓細菌侵入你的肌膚,欺侮你到死為止?」
他挑眉,提醒她此刻所做的蠢事,惹來朱璃一陣臉紅。
「對不起,少爺。」她真是笨透了。「我沒發現……」老天啊,她去死算了,居然 連干幾檔蠢事,比白癡還不如。
「別叫我少爺,我不喜歡。」時違天更正她的用詞,眼神又開始溫暖起來。
「但是我堅持一定要這麼叫。」在他熱切的眼神下,朱璃又開始難以呼吸,只得逃 避。
「我們是主雇關係,本來就該有所分別,怎麼可以--少爺!」朱璃驚叫,因為時 違天忽然執起她受傷的手放至唇邊,幫她吸出髒血。
「請你不要這麼做,我的手很髒!」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一跳,朱璃急著縮回她的手 ,眼神慌亂不已。
「不要動。」懶得理會她非理性的抗爭,時違天的眼神更加熱切,一步步逼快她的 心跳。
「我不在乎你的手髒不髒,我比較難過你受的傷。」他邊吸吮她受傷的手指,邊睇 著她,言語間都是心疼。
「你知道嗎,小璃?你實在不該讓你美麗的手指留下傷痕,那比我由自己受傷還更 令我心疼。」他用行動證明他所言不假,溫熱的舌尖幾乎要將她的纖指穿透。
朱璃因他大膽的話語和親密的動作而全身戰慄,分不清是興奮或是害怕,直覺地想 把手抽回來。
「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少爺。」她困難地微笑,拚命想抽回她的手。「我只是 一個小小的女傭,禁不起太熱切的關心。」該死,他的鉗制簡直像鋼鐵一樣強勁,怎麼 也掙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