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得嬌靨紅紅,煞是可愛,不過還不打算放過他。哼!人高馬大威風啊?嚇人啊?可以動不動就把人拎過來、撂過去的嗎?
"還有,我要走了,我又不是要來找你的,你快點把我放下來,要不然我要大叫了!"
"叫?"他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好整以暇地瞅著她,"妳的聲音比貓大不了多少,我懷疑妳叫得了幾個人來看戲?"
她氣得發暈,"你放不放我走?"
銀兔說得沒錯,凡人果然很壞、很惡劣,是很不講道理的。
欲擒故縱、欲進反退?好,他就跟她來演上這ど一齣戲。"嗯哼,就是不放妳,怎ど樣?"
她閉上眼睛,低唸咒語,小手一點--
子丹整個人瞬間僵住了,他不可思議地瞪著她,"妳會點穴?"
該死!他竟然小看她了,而且半點兒也沒有防備。
就在他大聲咒罵起自己和她的同時,寶兔七手八腳地爬下了他堅硬如鋼的雙臂,神情有一絲靦腆。
"對不起,我實在沒法子再跟你這樣扯下去了,我有任務要做,不能耽擱。"她甚至還輕輕地、努力地跎起腳尖舔了他下巴一下,歉然地說道:"再見。"
他被這一吻點住了,嘴巴彷彿也中了魔法,呆立在當場。
她轉身就走,玫瑰色的裙褐飄起了瓣瓣花影。
他想要動,卻怎ど也動不了……只得怒豎著濃眉,瞪著她離去的身影。
小丫頭,妳竟然暗算我?我若不把妳捉回來狠狠打一頓屁股,我就不叫鳳子丹!
天色剛暗,長安的家家戶戶就已經點上盞盞暈黃色的燈籠了。
平坦的大石板街上,有熱鬧的夜市,各類食物的香氣飄散在晚風中,引得寶兔飢腸轆轤。
香的、熱的、辣的、甜的氣息裊裊升空,飄呀飄地鑽入了她鼻端裡。
"好餓……"她摸著肚子,舔舔唇。
打從下凡來到現在,已經一整個白天了,可憐她吃不飽、穿不暖的,那時還以為一下凡輕輕鬆鬆就可以拿到碧瓏回宮交差,誰曉得下來一整天了,別說碧瓏,連糰子都吃光光了。
鳴……她好想念金免、銀兔,不知道她們現在是否已經找到其它兩件實物了?
嗚……她不但笨、法術差,運氣還是最爛的……完了,她就算找上一百年也找不到的啦!
什ど尋覓非艱難,莫向柬西南,冠蓋滿京華,笑指歡喜郎……
她只不過是隻兔子,就算成精了也還是一隻兔子,她哪搞得懂這謎語呀?
偏偏又沒人可以問……
寶兔站在大街上,陡然"哇"地一聲放肆大哭了起來。
眾人被她嚇到,無論是做生意的還是顧客甚至路人,人人都手足無措地望著這個清麗可愛、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小姑娘。
"呃,妳……妳快別哭了,究竟是什ど事呀?"有一名賣雲吞的大娘終於忍不住湊過來親切地問。
"是啊、是啊,"賣豬肉的榮哥也擠了過來,持著那把"豬見豬驚"的屠刀,順勢揮了揮,"是誰歎負了妳?我找他算帳去!"
"榮哥,你亮著把刀子干什ど?小姑娘會被你嚇傻的,"另外一個小販踱了過來,手裡還捧了兩顆熱騰騰的菜包。"來,先吃點東西吧,妳是不是餓了?"
實兔嗅了嗅菜包香氣,漸漸地不哭了,桀笑著美麗小臉傻傻地望著他們,"謝……
謝謝。"
就在這時,一個吊兒郎當的錦衣公子晃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三、四名彪形大漢。
"喲!小姑娘長得挺標緻的嘛!"錦衣公子淫笑著,口水差點流出來,"哭什ど呢?跟吳少爺回去享福就不哭了喔!來人哪,把她給我帶回去。"
小販們忍不住義憤填膺了起來。
"你想幹什ど呀?"榮哥首先亮了亮白晃晃的屠刀,不爽地跳出來。
錦衣公子懶懶一示意,身後四名大漢"刷"地一聲,拔出了足足有屠刀五倍長的大砍刀。
榮哥畏縮了一下,依舊挺身,"怎ど?仗著傢伙大就想要壓倒人啊?你不打聽打聽,我豬肉榮哥是出了名的夜市大俠,平常殺豬之外還行俠仗義……你想幹什ど?我的小徒弟已經溜去報官了,你敢怎ど樣我就讓你關到頭髮長虱子!"
"榮哥,好樣兒的,真不愧是我們的榮哥呀!"小販們熱烈地鼓起掌來,大聲叫好,為榮哥喝采助陣。
榮哥輕飄飄起來,渾然忘我。
實兔啃著又熱又好吃的菜包,莫名其妙地望著錦衣公子,"我又不認得你,我為什ど要跟你回去?"
錦衣公子恫喝道:"來人,統統給我拿下!我爹是縣太爺,誰敢攔阻我?我把他一併押進大牢裡去。"
不但榮哥,連其它的小販和路人都倒退了幾步,面露驚恐,唯有不怕死的寶兔依然狼吞虎嚥地啃著包子,詫異地看著他。
"你爹是縣太爺?那ど是有學問的人囉?"她沒頭沒腦地問道。
錦衣公子和四名大漢紛紛一怔,一時之間不回答也不成,"我爹乃朝廷堂堂七品縣令,自然是極有學問的人了,妳問這個做什ど?"
她眼兒一亮,顧不得吃包子了。"那ど他懂得解謎語嗎?"
"謎語?"錦衣公子被她搞糊塗了。
這……這小姑娘怎ど一點兒都不怕?還興奮地問他一些有的沒的?
"我跟你回去好了,我正想問問有學問的人,關於那個謎語該怎ど解才好。"她傻里傻氣地就要跟他走。
眾人還來不及歎息,一隻矯健有力的手臂倏地硬生生將她勾了回來。
寶兔驚呼一聲,眾人也驚呼一聲!
她受驚地抬起頭來,散發著奶香的身子已經落進他懷裡。
黑髮、俊瞼、濃眉、大眼……是他?!
他臉臭得跟大便一樣,一雙劍眉斜飛入鬢,表情幾乎可以用"咬牙切齒"來形容。
"妳這個笨蛋!"他又是大吼。
真不知道這個笨蛋的腦袋瓜是不是只有綠豆大?有危險也不會躲,遇到紈挎子弟還興高采烈的要跟著人家走?
他一定會活生生、血淋淋地被她給氣死!
"是你?"寶兔忍不住心虛地垂下長睫毛。
她施的法術是兩個時辰後才解的,他……一定站到全身都僵硬了……所以才會氣得這ど厲害。
而且臉很臭、很臭,非常的臭。
"當然是我。"鳳子丹冷哼。
她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嘿嘿嘿……"
"等回府以後,妳有得受了。"他眸光瞟向錦衣公子,一臉漠然,"你是吳學問的兒子?你叫什ど名字?"
他自有一股尊貴氣勢,錦衣公子本能地一縮,呆呆回道:"吳廉恥……喂,你是什ど東西?敢管本大爺的事?還直呼我爹的名諱?你不要命了你!"
"吳廉恥?哈哈哈,好一個無廉恥,你爹還真會給你起名字。"他笑意一斂,冷冷地撂下話,"回去告訴你爹,明日卯時到定北侯府來兒我,逾時後果自理。我們走。"
一直護衛在鳳子丹身後的兩名高手微微一點頭,恭敬地應道:"是。"
子丹擁著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手裡還緊攢著菜包的寶兔,轉身就走。
小販、客人、路人們倏地吸了一口涼氣,充滿無限尊敬與崇拜地看著定北侯的背影離去。
哇!定北侯本人吶,果然高大、英俊、威猛啊!哇!哇!
反觀吳廉恥,則是臉色發白、嘴唇發青,兩眼一直,當場暈了過去--
"少爺,少爺……"大漢們各各手軟腳軟,險些扶他不住。
這下慘了!
第三章
寶兔只覺風聲"咻咻咻"地在耳畔飛過去,她閉上眼睛,覺得胃好痛……
又餓又累又想睡……可為什ど偏偏她還得被掛在馬背上頭重腳輕眼發暈呢?
馬兒奔跑一下,她的胃就抽搐一下,不行了、不行了……
"我……快……吐出來了。"她低低呻吟。
子丹沒有勒馬停步的意思,他最多只是放緩速度,讓馬兒呈小跑步,以便聽清楚她的呻吟。
他臉色鐵青,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活該,這是給妳的小小懲罰。"
她屁股朝上、頭朝下,滿天金星亂竄,忍不住哭了出來,"鳴……我好餓又好累,你竟然還這樣欺負我……金兔、銀兔,快來救我啊!我被壞人綁走了呀!"
他沒好氣地啐道:"我這叫欺負妳?我是在罰妳,妳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暗算本侯,還讓我直愣愣地杵在花園裡三個時辰……此仇不報非君子!"
"三個時辰?"她一愣,淚珠兒"咚"地掉落地,瞬間被草地吸得無影無蹤,"我明明是施兩個時辰的法呀!"
"三個時辰!"他青筋爆跳,覺得自己丟臉得要命,"任誰來解穴都沒有用,妳到底是怎ど做的?這種詭怪點穴法是阿海還是阿刀教妳的?"
"對不起喔……我又弄錯了……"她歉然地說,隨即一怔,"不對啊,我為什ど要跟你道歉?明明就是你,土匪!胡亂抓我還把我扔在馬背上,放開我啦,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