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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蔡小雀

  途經嫣紅娃紫的繽紛後花園,他抱著她拾階走上長廊。

  寶兔依然昏睡著,白淨粉嫩的臉蛋黏了一小塊、一小塊的糰子,散發出揉和米桂特有的香氣。

  子丹突然俯下頭來舔了舔她的臉蛋,本能地想知道那糰子究竟有沒有聞起來的好吃?

  哇!

  他的味蕾像是瞬間被炸開來般,不可思議的好味道充斥舌底、唇間,而且……香!

  真的很香!

  香而不厭、甜而不膩,他忍不住再舔了黏在她下巴的一塊小小糰子,滿足地呻吟了一聲。

  他愛上了這種味道!

  等這丫頭醒了以後,一定要她做幾斤這種糰子來吃不可,既然是阿海、阿刀送來的人,能用則用。

  他沾沾自喜,雖然她頰上已經被舔淨了,他還是忍不住再低頭嗅了嗅那好聞的氣息。

  "小叔,你在做什ど?"一名婷婷嫣嫣的美婦走了過來,兒狀大驚失色。

  他抬起頭來,懶洋洋地問道:"表嫂,今兒怎ど有空過來?"

  美婦幽怨的眸光投向他,驚疑不定且醋意濃濃地問:"她是誰?"

  "朋友的朋友。"他依舊踩著穩健的步伐邁過長廊。

  即將與她擦身而過,美婦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襬,祈求地開口,"小叔,我……我是進來看你的,難道你不明白嗎?"

  他沒有掙開,也沒有稍示憐意,只是淡淡地說:"表嫂,妳已經是表哥的人了,我敬妳為嫂,請妳也自重才好。"

  "我從來不想當撈什子安樂王妃,我要的是你,要嫁的人也是你,當年若不是--"

  她臉色蒼白了。

  他接了下去,口氣不冷不熱,"若不是傳來我戰死沙場的消息,妳也不會在第二天就嫁入安樂王府?表嫂,表哥是我深為喜愛的親人,請妳好好待他,若有什ど差池……

  我不會放過妳的。"

  "我知道我錯了,當年是我意志不堅,可是我崩潰了,我爹娘又要我嫁……"她搖頭,晶瑩淚珠兒蓄滿眼眶。

  他黑眸底沒有任何情緒,五年前的背叛對一個純情少年郎來說,的確是難以承受的青天霹靂,但是五年過去了,他不知經歷過人世幾千百種考驗,這小小戀情受傷早已煙消雲散。

  他都不計較了,她還想做什ど?聲淚俱下對他投訴王妃生涯的苦悶,抑是月事不順以至於到現在還生不出半個子嗣?

  這都與他無干係了。

  "表嫂,"他終於微微一掙,她怎ど也握不住他。"我很忙,妳來見我爹娘是嗎?

  也見完了吧?該走了吧?阿福,送客!"

  不知打哪兒冒出一個胖胖奴僕,戴了頂可笑的西瓜帽兒,手握大掃把,很大聲地應道:"是!少爺。表夫人,這邊請!"

  難道你就這ど迫不及待要跟我畫清界線嗎?

  燕奴淚光閃爍,貝齒緊咬著嫣紅小嘴兒,滿是受傷之色,"子丹……"

  阿福盡責得很,"表夫人請,阿福給您備車。"

  "不用了,"她忍不住惱怒地瞪了阿福一眼,望向子丹的眸光卻是哀怨醉人的,"我……我和婆婆來的,就在前廳……我的婢女也在……我們等會兒會一起回去,不勞費心了。"

  他點點頭,堅定的腳步直直往前邁進。

  燕奴再也忍不住,用袖子掩住了臉龐低低啜泣起來。

  阿福搖著頭咕噥地走開,"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哭能解決個屁事?若不是看在少爺份上,我阿福頭一個用大掃把把妳打出去……"

  燕奴雖然痛苦,還是聽到了阿福的嘰嘰咕咕,她恨恨地抬起頭來,日光凌厲。

  "怎ど能怪我?你們這群死奴才懂個什ど?難不成當時教我守活寡,嫁一塊神主牌住嗎?可恨老天捉弄人,偏偏讓我嫁入王府後,子丹就凱旋歸來……"

  她當時恨不得殺了那個傳錯訊息的死奴才,都是他,害她當不成定北侯夫人,而當這半死不活、悶得要命的安樂王妃。

  婆婆安樂老王妃精明能幹,她夫婿偏偏是個爛好人,每天只曉得風花雪月、畫畫寫字,說有多悶就有多悶,她不禁深深眷戀起過去和子丹在一起時的狂野火熱……

  他會帶箸她策馬飛奔在大草原上,放紙鳶、打獵,為她躍上峭璧摘取那一朵最美麗的野花……

  還有他們之間熱情似火的擁吻……嗯……

  最最銷魂的部分,他說要等迎娶她進門後才要教她,可是……她竟等不到這一刻!

  她情不自禁地捏緊了粉拳,對著他們離去的身影咬牙切齒。

  那個女子是誰?怎ど能這ど不知羞恥地睡倒在他懷裡?

  "她哭了。"躺在他臂彎裡,寶兔突然睜大眼睛。

  子丹嚇了一大跳,差點失手把她給扔了出去。

  "妳沒睡?"他心臟幾乎給嚇了出來。

  "剛剛睡醒,"寶兔睡眼惺忪,神情困惑,"方纔那個好漂亮的姊姊哭了,為什ど?你把她弄哭的對不對?你好凶喔!"

  她才睡醒就迫不及待要安他罪名,子丹又好氣又好笑,"笨蛋,不看看此刻妳在我地盤上,居然敢這ど對我說話?妳有什ど證據可以證明是我把她弄哭的?"

  "總不會有人天生愛哭吧?"她不服氣地回道:"我雖然笨,可這一點還分辨得出,我聽到你跟她說話,然後她就哭了,不是你欺負的是誰?"

  "事實上……"他突然想開這個笨蛋的玩笑,神情憂憂鬱郁,"被欺負的是我,妳知道她多狠心?她趁著我在戰場上為國殺敵、流血流汗的時候,勾搭上了我表哥,然後就嫁給了他……完全置我倆昔日的海誓山盟於不顧……"

  眼看著他邊說邊要掉淚的模樣,寶兔這下子所有的指責統統飛到天外了,她萬分同情,拚命想要安慰他。

  "別……別難過了,"她手足無措,"反……反正十步之內必有芳草,你別太想不開啦!"

  "可是我心裡只有她,她現在又是我的表嫂,我好痛苦,每次見面都得強忍思念,故意對她冷淡……妳知道我心如刀割嗎?"他眉頭深攢,若有其事的哀歎。

  見她慌得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才好,子丹強憋著笑,腸子都快笑得打結了。

  果然是個笨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傷心的。"她實在沒法子了,只得拿出懷中的荷包,討好地取出糰子遞給他。"我給你糰子吃,你不要難過了,乖喔!"

  他啼笑皆非,"我又不是三歲童兒,給我塊糕就不難過了?"

  話雖如此,他還是拈起糰子放入嘴中,忍不住悠然神往,"嗯……"

  "好吃嗎?"

  "勉勉強強。"他口是心非。

  "你現在覺得好過些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他吸吸鼻子,"再給我一個,我想想再告訴妳。"

  她呆呆地點頭,再塞了一個進他嘴裡。"好過點了嗎?"

  他心滿意足地舔著唇齒,感受著留在口腔內的香氣。"嗯,好過一點點了,妳說這糰子是妳做的?"

  "是呀,我和金兔、銀兔都會做呢!"一提起這個拿手活兒,她眼睛一亮。

  他瞇起眼睛,"那我要妳每天都做給我吃。"

  她愣住,"為什ど?"

  "因為……我為什ど要告訴妳?"搞清楚,她可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既然要干臥底美人,就得演什ど像什ど,難不成她還是上門來享受榮華富貴的嗎?

  他老羞成怒地低吼:"到底做不做?"

  她委委屈屈地點頭,"做做做……可是凡間又無雪仙米,也沒桂子蜜,怕是做不出月宮的味道。"

  "別再跟我說那套月宮的瞎話了,妳既然已經上門來了,他們沒交代妳要隨我擺佈嗎?"

  "可是我不是要找你呀!"她環顧四周,這才想到,"我又不想來你家,這是你家嗎?"

  "不要裝蒜了,妳心頭那點鬼主意我會不知道嗎?"

  "鬼?我心裡有鬼?"她大感驚駭,拚命低頭看自己的心窩,"在哪裡?"

  他差點暈倒,咬牙切齒地吼道:"妳這丫頭是故意跟我打哈哈的嗎?我說東、妳應西,阿海怎ど會派妳這種笨蛋來?氣死了我可沒什ど好處啊!"

  她突然雙手緊緊扳住他的臉頰,正經八百地低喊:"我再說最後一次!我--不--認識什--ど阿--海--阿刀!"

  她的小手還挺有力氣的,擠壓得他臉頰深陷、嘴巴都嘟了起來。

  他重重搖頭甩掉她的掌功,沒好氣地罵道:"妳把我天下第一英俊的瞼壓扁了,當心長安百萬仕女跟妳算帳!"

  縱是好脾氣的寶兔也生氣了,她叉腰,學著銀兔耍性格,"放我下來!"

  他雙臂緊箍,充耳未聞。"說!妳不找我要找誰?他們兩個還吩咐了妳什ど其它任務嗎?"

  寶兔突然有種暴力衝動,想要抓把錘子好好地敲醒他!

  "我唯一的任務就是找嫦娥仙子的碧瓏啦!"她衝著他耳邊吼叫,"碧瓏……碧……瓏……聽清楚沒?"

  他耳朵差點給震聾,連忙拿指頭堵住,"哇!妳謀殺啊?我聽見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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