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姓向、也不姓矯,我姓財。」大笑三聲,矯向財點了一根煙。「向財集團的所有員工,都必須是姓財,你也不例外。」
「義父,我不是姓沓吧?」他意有所指的問。
「當然不是。我說了,向財集團的所有員工都是姓財。」
「我姓接,對不對?」深邃的黑眸,銳光乍現。
寂靜隱密的會議室中,諜對諜的遊戲,正開始進行。
呵笑了一聲,矯向財敲掉煙灰,緩聲道:「你想起來了?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憶起以前的事。我也擔心不能對你死去的父母交代。」
沒有太大的震驚,在開口問之前,他已料中二一。
「為什麼要我換上新的身份?」
抓抓頭,彈掉指縫間的白灰。「接昊天的身份,醫院都開出死亡證明書了,太不吉利,換掉比較好。」
高深莫測一笑,續道:「當初,我可是費了一番工夫,找了一個怪醫,把你從死人變活人,連你父母都不抱任何希望了……欸,原先,你奇跡復活的事,我還想通報他們,讓他們高興,誰知道,他們兩個早走了一步,遺憾啊!」
沓恩不語,靜靜地聽著。
「我沒有告訴你,是為了你好。失憶的人,為了找回記憶,常常陷入憂鬱沮喪的心情中,那可不好,寧可順其自然,也不要強奪回憶,對你,會比較好。」
「謝謝義父,如果當年不是你救了我,恐怕我已經不在人世了。」
「是你運氣好,我認識的那名怪醫可不隨便醫人的。我的運氣也好,你活了下來,短短幾年的時間,就幫向財集團穩住了財基、更打響了名號,現在,連美國那邊,也派人來和我談合作事宜。」
沓恩揚唇一笑。「那正好,有矯田健可以接手。」
矯向財哼笑著。「那小子還不成氣候,你就幫我磨練、磨練他。兩天內,砍掉殷氏的左腳,算是我回台灣來,送給殷氏的見面禮!」
「沒問題!」沓恩毫不遲疑的保證。
「沓恩,義父對你下的工夫,沒白費!」矯向財大笑著。「就算你的女人是殷家的人,提到整垮殷氏,你眉頭連皺也沒皺一下,夠狠!我們兩個,才像是真的父子,你說對吧?」
沓恩咧唇一笑。「我們當然是父子!不過,我不知道義父喜歡逛動物園。來台灣一年多了,我還沒去過木柵動物園,改天有空,我再陪義父去逛逛動物園。」
他的話中有話,引得矯向財瞇細了眼。
諜對諜的遊戲,還沒有終止。
大笑著,矯向財道出表面話。「改天,我把整個動物園包下來,只有我們父子倆可以觀賞動物,也可以順便向外界宣揚我們向財集團的財力有多雄厚。」
「我來安排,一定會讓義父面子十足的!」
表面的功夫,你來我往;兩道銳利的眸光,互相刺探彼此心中隱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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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沓恩忙進忙出,為了總裁的一句:「砍斷殷氏的左腳」,全公司的菁英團隊,放下原本在進行的案子,全部針對殷氏的案子,開會討論、分析評估……
得意的笑容,重新掛回金可美的臉上。
看來,殷蘿樺的魅力已消減,否則,沓恩不會這麼不留情,全力在對付殷氏。
原先,她聽聞沓恩在失憶前的身份,和殷蘿樺是初戀情人,她還在擔憂這一層關係,會把他們之間的關係拉的更近,萬萬沒想到,沓恩可以做的如此絕情,完全不顧及和她的關係。
終究,沓恩還是會回到她金可美的身邊的!
「我要的數據,找到了沒有?」從會議室出來,沓恩面無表情。
「在這兒。」
抽走金可美手中的資料,沓恩沒有多看她一眼,立即進入辦公室內。
沓恩的冷漠、無情,金可美並不以為意,她豁達地想著,他愈是無情,對她來說,愈是有利。
不管外面的女人,對他如何纏繞,他始終會無情的拋棄她們,繞回她身邊。她,金可美才是最後的贏家。
內線電話響起,打斷她的思緒。
「喂……嗯。總經理在忙什麼,你們不會不知道吧?拒絕所有的訪客!」
在掛電話之前,她皺起眉頭。「喔,是嗎?」沉吟一會兒。「讓她到會客室去,我馬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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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財集團一樓的會客室內,一個憔悴的女子,眼神空洞的望著桌子,兩手下安的絞著。
她來,是想尋求希望。
會客室的門一開,她緊張的站起身,望向南進門的金可美。
「妳是……」
「我是總經理的秘書。」金可美端著笑容。「坐啊。」
「我……我可以見總經理嗎?」
「不可以。」捕捉到女子眼中的大為失望,金可美拿眼打量她。「總經理很忙,有事的話,可以和我說。」
「我……」
「我也是很忙的,如果妳不想說,那就請回。我要去工作了。」
「不,請妳等一下。我……」
金可美實在沒耐性聽她支吾的話,一回頭,直截了當地問:「我聽櫃檯人員說,妳自稱是總經理的堂姊。」
被盯的露出心虛表情。「對不起,我真的走投無路了,才會這麼說。」
「妳還真是大膽!向財集團可不是能讓別人隨便鬧著玩的!」
「我……因……因為總經理和我堂弟長得一模一樣,所以我……」
「妳的堂弟叫什麼名字?」兩手環胸,金可美斜睨著她。
「他叫接昊天。」
「那妳呢?」算計的眼神,重新瞅定那抹憔悴的身影。
「我叫接侮月。」
「我要看妳的身份證!」
「喔。」接悔月從皮包中,拿出身份證給金可美看。
把身份證反面詳細看了一遍,確定了她的身份後,金可美揚著笑容問:「妳找總經理有什麼事?」
「我、我們的小公司倒閉了,如……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可以無條件把公司送給向財集團。」說得心虛,接梅月頭垂得低低的。
冷哼了一聲。「無條件!?是負債纍纍吧?」這種情形多的是,司空見慣。
被點破了,接梅月跪在地上哭著央求。「求求妳,救救我們!」
「我沒那麼大能耐,不過,所有的案子都是我在整理的,妳的案子能不能送審,我有決定權。」
金可美的話一說完,接梅月連連磕頭。
「求求妳幫幫忙、求求妳幫幫忙……」
「要我幫妳的忙,那沒問題,不過,妳得聽我的話才行!」
金可美斜睨著伏在腳邊的人。
如搗蒜般的猛點頭。「聽,我聽,只要能幫我們度過難關,我全聽妳的!」
計謀得逞的斜笑著,金可美彎身扶起伏在地上的接梅月。
她的運逐漸好轉了,連老天爺都站在她這邊,平白的送了一張王牌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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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向財集團的大樓前,一個熟悉的人影,吸引了殷蘿樺的視線。
「學姊……」熟悉的人影正要走離,蘿樺急忙的要上前追。「學姊……」
「妳來做什麼?」送走了接梅月,眼尖的金可美發現了蘿樺,立刻擋住了她的去路。
一晃眼,那熟悉的人影已消失。
「我要找沓恩。」說著,蘿樺朝大樓內走去。
「妳不用多費心思了!」金可美雙手環胸,杵在原地。「沓恩他沒時間見妳,他正忙著要讓殷氏內部雞飛狗跳。」
挑釁意味十足的話語,讓蘿樺頓下腳步。
難道阿姨說的是真的?她也是接到阿姨的電話,說殷氏出了問題,而且是向財集團暗中在搞鬼。
她打了十多通電話給沓恩,他的手機一直在關機狀態。她急著來找他,是因為事態極其嚴重。
「妳很意外嗎?其實這很正常的,沓恩他這個人啊,就是這麼無情,尤其是對他已不感興趣的女人,他會做得更絕!」
冷瞪了金可美一眼,誰的話她都不信,唯有聽他親口說。
長髮一甩,蘿樺大步的走進大樓內。
金可美臉上的笑容加深。在沓恩忙到繃臉的時候去找他,恐怕有人要倒大楣了!她等著看一個心碎的女人,含淚離開的狼狽模樣。
第十章
推開門,蘿樺一路走來,沒有任何阻攔,臉上的冰冷神色,似乎是從沓恩身上渲染而來的。
站定在他面前,她話中有怒。「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濃眉往上挑,他看到一雙冰冷的雲眸。
「我現在很忙,沒時間和妳解釋!」
意外的,他沒有發怒、沒有咆哮,因為站在他眼前的,是他深愛的人。
從前,他愛過她,雖然他還憶不起當初對她的愛,但他清楚,現在,他更愛她!
「你在忙著鬥垮殷氏嗎?」柳眉蹙起,她心寒啊!
她把整個人、整顆心都送給他了,他居然一點情面都不留。
他說過他愛她的,不是嗎?
「這就是你愛我的方武?」
無懼的迎視他銳利的黑眸,她捧著心碎的痛楚,質問。
「相信我,這麼做,全都是為了妳好!」堅定的眼神凝定她。
呆望了半晌,她別過頭去。她恨自己,在這時候看著他,她競還想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