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者之相。」
「哦,還有皇者之相啊?」不會吧,她的命格也太好了點吧,好到可以成為皇——皇者?嘻,什麼皇者?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停,等等,你是不是算過頭了,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想害我被殺頭是不是?」
「鳳凰瑞氣降身。」不理會她的阻嚇,唇片一張一合,一合一張,嗡語出宛如咒語的句子。
「夠了吧,夠了,你別再說了,你愈說愈不像話了,停——」
「天定之命無法抗拒——」
「你往口!」
「君王命格!」聲音甫落,廳內空氣瞬間凝結成冰,練後覺得自己的寒毛全都豎立了起來。她舌頭像被打了結,久久之後,才有辦法找回自己的嗓子。
「君王命格?你說我是君王命恪?」聲音破碎地揚起,她無法接受這種論斷。
「話還沒說完。」結論仍未出。
「還有?」
黑眸牢牢攫住她的。「將於七月滅世、宣後!」
「滅世、宣後?—」她被震得眼冒金星,茫然的焦距好不容易才能對上他的眉目,她努力地找啊找地,卻看不見任何玩笑的痕跡,陰沉的目光只是一逕地盯著她瞧,直直盯著。
「你、你是在說笑吧,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她狂笑!捧腹放聲狂笑,笑彎了腰,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什麼嘛,練後只不過是個粗鄙丫頭,你竟然預言我將在七月之時滅掉天徽王朝,登位九五至尊寶座,當上女皇帝——這是什麼推算?太好笑了,實在太好笑了!」
上官界臉色沉如冰山,不為她的笑聲所感染。
「你、你也唬弄得我太厲害了吧。」她抹去眼角的淚,退步,再退步!哪知繡花鞋卻踢到硬物。「咦?什麼啊?匕首?這好像是剛剛那個黑衣人掉落的耶。」她拾起,紫色刀身在她碰觸到時,立即閃出猩紅血光。
上官界乍現狂暴戾氣。「匕首給我。」他喝令道。
她嚇一跳,反抗道:「不給、不給,這把匕首好漂亮,我決定要收藏。」她愛不釋手地賞玩著!似乎未瞧見匕首的奇妙變化。
「給我。」血腥黑氣不斷向外蔓延,妖詭得似乎準備噬人心神。「你快放掉它!否則你不僅滅世,還會墜入魔道!從此陷入萬劫不復之境界,無人可救你。」
「你還在嚇唬我,剛剛宣稱我要做皇帝,現在又說匕首會讓我墜入魔道假使真如你所言,我是個滅世天後,那麼就讓我陷入萬劫不復的境界,豈不更好,你大可斬妖除魔。」
的確,他可以藉此反將一軍讓「她」自食惡果——
只是練後也得陪葬!
「給我。」他心橫不下來!他竟然下不了手傷害此姝。
幾次機會可以毀掉她,他卻是放過。
「我不給——啊。」上官界欺前去搶,她惱,急急閃開,哪知匕首又起變化,不僅更加血紅,還像是突然間擁有了生命!如蛇般亂竄。「啊——」練後發現自己竟然控制不住匕首,而且也甩不掉它。「這把匕首被鬼禺魅附身了嗎?」她大叫。「我丟不開它呀!」
「魔物速退。」上官界見狀結起手印,朝著閃爍紅色腥芒的匕首一喝!
「怎麼辦?」練後大叫,匕首像被法術給震到,是以不再往上官界刺過去,可卻轉移目標,只見練後的手臂不受控制地被托高,手腕反轉,刀刃對準的竟是她的咽喉。「我要殺死自己了。」
上官界臉色大變,再度結起手印往外推去。
「哇——」她驚聲尖叫,手中的匕首正與一股拉扯的力量相抗衡。
「撤!」他大喝,掠前,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利刀傷害到她。
就在練後得救之際,哪知握住匕首的柔荑忽地又揚高,血光一閃,刀峰劃過上官界的手背,匕首上的紅光突然化成一團紅霧迅速鑽進傷口內,轉瞬間紅霧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上官界臉色大變。
事情發生得又快又急,只在眨眼工夫,當紅色霧氣隱沒之後,匕首又回復成普通匕首。
「呀,你受傷了。」練後嚇壞了,她不知道匕首會掙扎,還會有最後反擊。「對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是那杷匕首它——它自己去劃傷你的,呃——」瞧見他的神色,她不由得沒了語聲——
上官界俊美的臉龐彷怫掛上邪魔面具,逸散出詭魅紅影,教人不寒而慄。
「你生氣啦?」她小心翼翼地探問,下意識的往後一退。
他跨前一步!俊容彰顯出血腥煞氣。
練後驚恐萬分地又退一步。「你、你別生氣,我並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傷你的。」
他的眼瞳浮上殘忍的陰影。
「上——上官公子?」他想做廾麼?究竟想做什麼啊?
「你成功了。」他趨前逼視著練後,惹得她驚叫連連。
「什麼事情成功了?」她躲得遠遠地。
「如果這是你所布下的局,你是成功了。」
「不,我沒布什麼局,我解釋過我不是故意的。」她一逕地求饒。「你想殺我嗎?不會吧,我都道歉了,你堂堂男子漢怎會連這點小傷都承受不住呢。」他的表情好可伯。
「小傷?」
「是——是啊」她蜷曲成一團小人球,拚命往角落裡縮。「我並非在為自己脫罪,可明明就是條小傷嘛,哪值得你大發脾氣?!」
「是嗎——」上官界眼神冷冽冰寒,幽深莫測。
「啊——」
第三章
劫難從何而來?
原來是她。
會以何種形式傷人?
原來亦是她。
心頭的懷疑儼然得到了印證,然而,他卻對此定論莫可奈何。
一物一克的真理總算嘗了個徹底,打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軟了心,便注定禍端的開啟。
「別過來了!你該不會是打算把我殺死吧?」她拚命搖著小腦袋。「我不許你這麼對付我,不許、不許,聽見沒有,我不許!」
「不許?」瞧她身子不斷地輕顫,似乎真的很害伯。「已成為俘虜的你,有資格命令我?」她早已把自己抵給了他。
練後快哭出來了。「你這個小器的臭渾蛋,居然為了一小條傷口就殺人。」原本的輕顫改成發抖。
「你很怕我?」
「是——是啊——我怕死了,我怕死你了!」
上官界揚唇,再走近。
「你別過來——啊!」練後將小腦袋埋在雙膝間,雙目緊閉,小手抱著顫抖抖抖——
他靠在她身畔,瞧著她警慌失措的模樣,輕輕道:「你放心,倘若我要你的命,你不可能活到現在。」
「什麼?」她抬首。「你的意思是——你願意放過我,不再跟我計較了——」
「還得看你接下來的表現是如何?」
聞言,練後迅速變換了個姿勢,乖乖巧巧地跪坐他跟前,溫馴的姿態顯得端莊又可人。
「我發誓,我會好好表現,當個小婢小奴,用心服侍你,以你的命令為依歸,絕不敢有所懈怠。」有機會活命,練後當然得緊緊把握住。
「你要當我的奴婢?」
「是啊、是啊——」她點頭如搗蒜。「我決定當個小婢小奴了。」
他眼瞳慢慢斂下。「我說什麼你都聽從?」
「是的。」
「不後悔?」
「絕不後悔!」
上官界低低笑了——這笑聲讓她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上官界外表華貴優雅,俊美得讓人想親近,可是其內在卻又神秘難測,甚至散逸著邪魅之氣,天曉得他會不會轉眼就又改變了主意。
「包藏禍心的小東西。」此話一出,五指朝著她的脖子伸過去。
「你還是要殺我。」練後駭怕得閉上眼,果然,心性難以捉摸。
然而預期的疼痛並未襲來,只感覺到綰好的發髦被他給桃開,烏絲傾瀉而下散成一道剔透的黑色瀑布,美麗極了。
「你?」她錯愣地睜圓了眼。「這算什麼?你是什麼意思?」
尾指挑起柔美的黑色長髮一縷又一縷。「我暫且相信你。」
「是這樣?」練後大大鬆了口氣。「幸好!你總算氣消了。」阿彌陀佛,否則她很可能會驚嚇而死。
「只是」——
「只是什麼?」
「你的忠誠度究竟有幾分?」俊臉傾前,附在她耳畔嘲諷地問道。
練後一怔,上官界接續道:「練老頭絕非你親爹,以他的生辰八字不可能生出你這種女兒,他受不起。」練後是君主命格。「你該說實話了吧。」
她眨眼、再眨眼,半晌過後,才扯起僵硬的唇瓣道:「假使我拒不吐實,你是不是又要改變主意送我下地獄去?」
「聰明的娃兒。」
「呃!」不知是因為他的警告抑或是卷玩她髮絲的結果,練後的頭皮開始發麻。她吸氣再吸氣然後道:「沒錯啦,練老爹確實不是我親爹!可是他是我的義父、義父也是爹啊!就算他是名江洋大盜,再如何使壞,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於非命!是吧?」
「是嗎?」上官界輕哼了聲,手指不冉玩弄她的髮絲,身軀卻有些輕晃。
練後緊張得沒發現他的異狀。「我說的全是真話,倘若不信乾脆殺了我吧,讓我早死早超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