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救她,可是卻來不及,只能看著她活活被燒死……」
宋騰聽著也感到難過,輕輕地把手放在旺伯的肩上,致上無言的安慰。
旺伯揩去眼角的淚水,他繼續說道:「明白了紅教的企圖後,我義無反顧地出面,答應黃教,將蓉蓉及一些黃教喇麻帶出境,來到台灣。從此,便一直盡心保護及幫助黃教復興。
「我的受傷,原以為是私人恩怨所造成的,後來才知紅教老早就追來台灣。也許蓉蓉天生警覺性高,所以才提出來台北的建議,但是仍敵不過命運,她被那些紅教的人帶走了。」
講到這,宋騰雙眼早已濡濕。「我……我還會再見到她嗎?
她若被帶走,會被帶到哪?紅教的人一樣會放火把她活活燒死嗎?」
「現在只剩下蓉蓉是唯一的黃教公主;自巴帝維丹佛死了以後,紅教少主?合併兩教,求得人心,於是派人來抓蓉蓉回去。」
「該死!」宋騰發狂了。「告訴我,我該怎?救她?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燒死!」
「她會回來的。」老人肯定答道。
宋騰狂喜道:「是……嗎?」
「等浴佛節過後吧!你再等幾個月看看吧!老人意有所指。
「這兩個月內,也夠你準備好一個新家了。」他說完,起身拍拍屁股,頭也不回地走了。
任宋騰怎?喚他,都沒有再回頭。
對宋騰而言,卻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西藏。浴佛節。
人怎?可能在靈魂離開肉體之後,身體還有變化呢?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這是怎?回事?
紅教少主注視著巴帝維丹妮,心田紛擾不安,仰望著藍天,從雲端間射出的七彩光束,彷彿看見了佛祖端正的尊嚴像。他心虛地低下頭,內心益加忐忑不安。
像是心電感應,他能感受到巴帝維丹妮在對他說話——今天是佛祖誕辰紀念日,你——難道還不知反省、懺悔嗎?
「懺悔?」紅教少主嗤之以鼻。「你為何不說你自己呢?巴帝維丹妮,你破了修行者的大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已不是處女身,你才應該懺悔。」
她仍用感應回應。「我知道。但我看到了我們的過去、現在及未來——也更加明白了我們三人之間的因果。」
「你——」紅教少主一陣愕然。
巴帝維丹妮的肉身仍無表情,繼續有心靈和他溝通。「就在浴佛節過後的六十日,我會回到宋騰的身邊,這是命中注定的,誰也改變不了。」
紅教少主臉紅脖子粗地大喝道:「不!我才不會放你走!你會做我的妻子,然後我再把你活活燒死——哈哈——」他笑得很心虛。
「你不會的。」巴帝維丹妮莞爾道。「你會改變你的心,唯獨如此,你才會和我一樣達到如此的修持境界。」
紅教少主相當不平。「為什麼?你為了兒女私情,觸犯修行戒律,和那名男子有了肌膚之親,還能堂堂地面對上天?」
巴帝維丹妮胸有成竹地回答他:「因為我有滿腔的愛,我有一顆純淨的心靈,這就是你所沒有的。」
「住口!」紅教少主咆哮。「你不配這麼說,你自己犯了罪,還敢恬不知恥,冠冕堂皇地責?我?你夠格嗎?」
她話鋒一轉。「請想想我姊姊巴帝維丹佛,她的犧牲,難道還不能換取我們兩教的和平嗎?難道不能平息你所有的怨恨嗎?」
「不行!除非你也死!」少主盛怒大吼道,立即下令:「立刻準備結婚儀式。」卻見隨從惶惶亂亂地奔過來。
「不好了,天空突然下起了冰雹來了。黑雲密佈,大家嚇得都躲進寺廟裡——今天的婚禮,可能無法如期舉行。」
紅教少主一臉鐵青。「巴帝維丹妮——」他回身咒?道,不料巴帝維丹妮的靈魂卻不再回應。
不見了?為什麼?他心中有一萬個疑問。
誰也沒有料到,在浴佛節那天下的冰雹,竟會連續下了足足一個月。
紅教少主氣急敗壞地衝進牢房,憤怒地注視著巴帝維丹妮,而她,還是老樣子,與三個月前一模一樣的姿勢。不同的是,她的小腹已漸漸隆起。
紅教少主敏銳地覺察到是怎?一回事。於是妒火中燒,仰天叫抬起來。
「巴帝維丹妮,你的靈魂給我滾出來,你好無恥!下賤!」
端莊的聲音片刻傳到紅教少主的耳際。「我並沒有走啊!我也不用去找宋騰,宋騰一直都伴著我的!」巴帝維丹妮仍是一副穩如泰山的坐姿。
「你——」少主臉龐脹紅著。「為什麼你的靈魂能來去自如?」
「當然。光明的心是可以看透一切的。」她道。
「你——」少主青黑的臉道。「如果,我不放你走,是不是這冰雹會下個不停?」
「是的。」她肯定著。
「為什麼?」他好不平。「你有這麼大的力量唆使天降冰雹?」
她冷靜地回應:「不,這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
「上天的旨意?」少主杏眼圓睜,訝異萬分。
「這世間有一定的情緣,這情緣就是因果,困果就是定律,我和宋騰的情,一定要了,而你從中作梗,自然就是違背了上天的原則了。所以,冰雹下個不停。因為你引導起天怒了——」
「哼——」少主駁斥道:「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懷孕了,你才是引起天怒的罪魁禍首,也許那冰雹是因你而下的——」
「其實,就算我回到他身邊,也一樣能走修行的路,只不過是方式不同罷了,我相信你會找到修行真正的路。」她平靜道。
「告訴我,我如何能達到你的境界?」少主頹然地抓著頭髮。
「慈悲、博愛的心。」她沈穩道。「要愛人如己。」
少主一?間恍然大悟,輕聲一歎。
「帶著你的骨肉,到台灣與他相會吧,我們的恩恩怨怨就到此?止。我成全你們,對我而言,何嘗也不是一種福報?」他頓了一下。「你預測得對,我是會改變我的心,會放你走,不知為何,也許是天意吧!這場冰雹,下得我將滿腔的怨恨打散。
從今以後,我盼望會再努力修持,以期能與你一樣達到『無我』的境界。」
「很高興你這麼說。」她忽然睜開眼,笑了出來。
在少主驚愕得說不出話時,她站了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
「再見了!」她最後說了這句話。
然後,跑出牢房消失無蹤……唉!這不可思議的修行力量。
少主僵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
第十章
四月五日是掃墓節,宋騰不顧家人的反對,執意要出院。
他大幅度的改變,令家人刮目相看,嘖嘖秤奇。
尤其是宋薇,她甚至做暗處的「報馬仔」,把最新情報「傳播」給全家。
宋騰已經習慣了吃齋。
更令大伙震驚的是,宋騰每天早上五點就起床,晨跑三十分鐘,然後,再到地下室的健身房,做健身運動。
他信誓旦旦地告訴宋耀:「總有一天,我一定要練得與你一樣強壯,保護自己的家人一輩子。」
宋耀鼓勵他的決心,嚷道:「你一定做得到的!」即使宋耀覺得這輩子,宋騰是絕對不可能與他一樣。
每個人都有一種命,宋耀自己是屬於太過陽剛、正直,才經常惹得愛妻夢雨涵抱怨個不停:耀哥哥,你為什ど不能有一點點……羅曼蒂克的情調?」
吃早飯的時候,宋騰問起四弟宋洋:「什ど時候是浴佛節?」
他知道宋洋對佛教禮節瞭解得相當透徹。
宋洋立刻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浴佛節的由來,這些,宋騰壓根兒聽不進去,只有最後的數字,他聽得最仔細。
「浴佛節是國歷四月八日。」
「四月八日?」宋騰屈指一算,整個人興奮起來,如果旺伯沒有騙他的話,六月初,蓉蓉就應該會回來了。
他總是對自己說:一定要有信心,蓉蓉會回到他身邊的。
希望——讓宋騰每日不斷地改變自己。
他把香奈兒香水統統送給?妹宋薇,也把玫瑰香精送給大姊宋欣,開始徹頭徹尾改變自己的「女人」形象。他甚至嘗試三天洗一次澡,五天洗一次……現在,他反而變成家中最髒的「異類」了。
他也想把皮膚曬黑,趁著四,五月台灣的太陽頗溫和,選拔在日正當中,穿著一件短褲,跑到豪邸的頂樓,做日光浴。
連續幾天下來,他的皮膚稍有起色,變成淡淡的褐色。
這些還不打緊,慣穿宋騰日夜勤勞的苦練身體,倒有些肌肉,成了真正雄偉的男人,使得家人們對他刮目相看。
但是他也有一些異常的舉止,令家人望而生畏。
不管何時何地,宋騰二十四小時都會帶著一束秀髮在身上,而且,也還不忘?這束秀髮「洗澡」,?它吹乾,?它綁辮子。
家人看到這種詭異的行為,夜欣更加憂心,不斷冒出白頭髮,還得有賴雨涵多花時間?夜欣染髮。
今夜,宋家的人聚在一起吃晚餐,變得沈默多了的宋騰,突然開口:「爸爸,你的承諾還算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