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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蘇緹(夏雨寒)

  她的臉色刷地變白,頓悟再也無計可施了,腳軟軟的癱下,無力的坐在草地上,"不公平!我為你犧牲了那麼多,不該得到這種下場的。"她的淚還是堅持著不落下,拚命在眼眶中打轉。

  沈思源蹲到她面前,"你為我犧牲了什麼?"他就是硬要逼她說出答案。

  既然不能留在他身邊了,這難堪的答案又何必留在心底?她抬頭凝望他的臉龐,在模糊的淚眼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犧牲了自尊,去換取別人對你事業上的幫助。"河風拂過兩個人的發,然後不留情的打擊在他們的臉頰上,沒人注意到那細微的痛,更沒心去整理迅速紊亂的發。

  "你把我當成是怎麼樣的男人?"沈思源危險的問:"你以為我會因為你這樣犧牲而高興嗎?如果我會高興,那我算什麼男子漢?根本跟人渣沒有兩樣!"他突兀的站起,"愚蠢的女人!這個理由更不可原諒。"他冷冷的撂下話,殘酷的走開,不再回頭,因為他心裡只有強烈的憤怒,如果這時候回頭.他怕自己控制不了衝動,或許他會就這麼掐死她!愚蠢!她犧牲了自己的自尊,卻抹殺了他的自尊,他當然不可原諒她!她是哭著回家的,嚇壞了瑪莉亞,也讓陳嫂和老陳手足無措。也難怪,他們從沒見過他們的女主人哭得這麼驚天動地呀!把他們統統趕出房間,她索性鎖上門,拿起酒瓶一瓶瓶的開,邊哭邊喝,再一邊懊悔自己的愚蠢。當初地為何會笨到"賣身"幫他,他有骨氣不怕窮,她就該讓他操勞累死算了,又何必那麼多此一舉,結果惹來今朝他的嫌棄及離棄,太不值得了。

  酒國英雌,借酒澆愁根本無濟於事,她沮喪極了,到底怎麼樣才能讓她暫時忘掉這一些惱人的事?她想好好的睡個覺,或許……或許明天醒來後,一切狀況都不同了?她突然想起,趕緊到床邊的小櫃子裡翻找,翻出了一個小瓶子,裡面裝的是如白天般晶瑩的藥丸,卻只有五、六顆,太少了。可能很難讓她睡得沉,但她管不了這麼多,仰口將藥至倒進嘴中,再和著濃烈的琴酒下喉。今天,她什麼也不要想.說她是逃避也好,是懦弱也好,就讓她貪一夜的安逸,暫時什麼都不要煩惱,明天她會處理的,她會驕傲的抬頭挺胸,漂亮的處理好一切。

  過不了五分鐘,她就沉進了夢幻墜進安逸。

  是什麼東西騷動著她,逼迫她不得不自眷戀的安逸中醒來?她勉強的睜開眼,在朦朧昏黃的燈光中瞧見了一個人的身影伏在她的身上,那個體重是她深深熟悉的,是思源回來了,回到她的床上,回到她的身邊,那麼一切都還是有希望的。

  她的嘴角快樂的上揚,滿心歡喜的想伸臂纏繞他的身體,但她的手乏力,還沒抱住就被他硬按在床上。漫迸鼻裡有股濃濃的酒香,是她的,還是他的?她覺得已無所謂了,重要的是兩個人又在一起了。

  "月瑩?"沈思源濃重的喘息著,迫不及待般的,張爪撕裂她身上的衣裳。

  她的笑意斂住,不是因為他的粗暴,而是因為他喊出口的名字,那不是她現在的名字,沈思源在她身上擁抱另一個女子嗎?"不!思源,我現在叫裘安,叫我襲安?"她低啞的要求,全身軟綿綿卻漾著熟悉的火焰。

  沈思源根本不想聽她的話語,經過下午的激烈爭執,他好恨、他心中好怨,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他心中對她又愛又恨的情意,吻住她的唇,大手激越的揉過她身上的肌膚,強硬的分開她的雙腿,將雙膝置於其中,空出一手稍解下褲頭,等不及擺脫整條褲子,他就這麼讓自己亢奮的男性塞進她柔軟無力的身體。

  她倒抽一口氣,敏銳的感覺到他的巨大、炙熱,但在她心頭卻有股涼涼沉沉的失落感,推開他的頭,她還是問:"沈恩源,你現在在跟誰做愛?"沈思源沒有答,竟然用手摀住她的嘴,低低喝一聲."講那麼多廢話幹嘛!只要乖乖躺著就好了。"然後開始用力的律動臀部,像在洩憤、像上沙場殺敵似的。

  沒有溫柔、沒有歡愉的感覺,她身上的火焰退去了,她只是沉默的忍耐著他的蹂躪。這不叫做愛,這叫動物性的交配,沈思源此刻當她以前做妓女時一般,活像只知享樂的嫖客一般。

  難道她得這樣做一輩子的"妓女"嗎?淚水無聲無息的滑下,沾到了沈思源粗糙的大手,他猛然發覺,像被燙傷似的移開。看著她的眼朦朧,但撞擊她身體的頻率並不見緩,像個機器似的,突然,他懷念的輕聲喚:"月瑩,我愛你。"緩緩的低下頭,溫柔的吻著她的唇、她的頰、她的耳……昂然的男性似乎懂得體貼了,漸漸慢了下來,進到深處索取她甜蜜的回應,撒嬌的黏貼摩擦,但她的心卻跌到北極的冰庫,耳邊不斷迴響他的聲音。

  "月瑩,我愛你。"

  答案已見分曉、月瑩,月瑩,她輸給了過去的自己,那個她已經摒棄的過去於月瑩,卻奪走了她最深愛丈夫的心。好悲哀!

  她怎麼會有情緒、有柔情去回應他對另一個女人的熱情呢?埋在身體裡的只有心傷,只有臉上的淚泉不斷氾濫。她斷念了,他愛上的永遠會是於月瑩,那個她捨棄的十八歲女孩,她多希望自己能變回那個天真的女孩,但她就是甩不開這十年來苦難所教會她的一切啊!她好怨老天捉弄,她何必讓她醒來面對這殘酷的現實?啊!這場愛戀愛得好久、好苦,也該是她放手的時候了。

  沈思源躺在床上呼呼的大睡,上半身襯衫未解,下半身的長褲也只褪到膝蓋。

  於月瑩慢慢坐起身來,忍著腦中藥效未退的昏眩感.她看著月光下熟睡的他,淚水仍流個不止。她慢慢下床,擔心他受涼,努力的支使著乏力的手臂拉過薄被覆住他的身體,然後徐徐的踱進穿衣間。換上完好如初的衣裳,再努力的邁著腳步走到桌前,抽了張印著粉紅梅花的優雅信紙,用銀製的鋼筆想寫下她一直想告訴他的實情。

  既然要走.就告訴他為什麼吧,她的這場愛情戰是輸了,她以離開來表達她不願接受輸的結果。只是她的焦距難以集中,手也不聽使喚的顫抖.她只好努力的寫,寫得潦草也有些扭曲,但她已無能為力了。

  終於寫好,將信擱在桌上,她盼望地醒來後能看到。腦筋清醒了不少,她拿起父親送她的金蝴蝶及沈思源送她的跑車的鑰匙,一步步的走向門口,她頻頻回頭,淚珠一滴滴的墜落,可是腳還是一步步向前行。

  嘎……

  門關了,一陣風從窗外捲了迸萊,是老天爺在開玩笑,調皮的風兒啪啪的姚弄那粉紅色的紙張,終於讓它心悅臣服的隨風飄揚,在半空中左右的搖晃,終於落至地面,飛進床底陰暗的空間,紙上的淚痕還未完全乾透呢!

  於月瑩開著紅色跑車,馳騁在山間的公路上,緊跟在後的只有一輪明月,它冷冷的泛著銀光,但卻慰藉不了她的傷心。

  她還在哭著,淚水模糊了雙眼,昏昏的腦袋只想著離開,但她要去哪裡呢?她一點概念都沒有,就這麼順著公路開下去,能到哪裡就到哪裡吧!

  反正少了沈思源,到這世界的哪一個地方都一樣。正想著他們的初相遇,是在一個慶生會上,是那個大哥的生日,身為他的女人當然得笑吟吟的陪伴出場,然後,她注意到了沈思源,他那時還是個沒沒無名,卻被委任負責會場上的所有事務,瞧他有效率的命令指揮,她一時被他的神采迷惑了……突然一個大轉彎,她煞車不及,車輪吱吱的慘叫,美麗昂貴的跑車硬是撞上粗糙簡陋的護欄,安全氣囊一下子爆開,壓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一時她以為這條命就這麼玩完了。

  可遺憾的是,她還活著!

  推開逐漸氣消助氣囊,她蹣跚的爬下車,橫著月光,她看到車子的前半部已經毀了,再也無法挽救,但她卻沒毀。她的頭變得悸痛不已,她沮喪的坐在路上痛哭失聲,多希望這時來一輛車就這麼碾過她算了。她活著幹什麼?只有一根雜草生在貧瘠的土地,那又有什麼意義呢?不知哭了多久,她看到了燈光,是一輛車,她屏息的等待,睜大眼的看看她的死期一步步逼近……但那輛車卻緊急煞住,在她面前一公尺處停住,她失望極了,馬上又哭了起來。

  從那輛車子走下來一個人,緩緩的走到她而前,"阿彌陀佛,施主,你受傷了嗎?"於月瑩驟然抬頭,看到眼前是個修行的尼姑,一副慈眉善目,在月光的誘引下好像突然化成一尊菩薩慈悲的望著她,她突然忍不住哭叫:"告訴我,人生為什麼那麼苦,為什麼我得不到我想要的?為什麼幸福從不來到我的身邊?""阿彌陀佛。"尼姑慈善的鞠躬,"施主,問我不如問你自己。""什麼意思?"她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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