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恢復以往,冷冷冰冰、冰冰涼涼,她大概再也不會理直氣壯的打著電話到處找他,也不會每天中午帶著最新的作品到伐木場邀他共享了。一切都將隨風而逝,所有均收藏於記憶吧!
打開妻子的房門,一向濃郁的香氣淡了許多,也感覺較為清爽,他從不明白為何妻子老是把名貴的香水當芳香劑使用,那種氣味很難讓人長久忍耐,所宰妻子喪失了記憶後,也丟了這奇怪的嗜好。湧往陽台的門開著.輛代的蕾絲窗簾後,他看見於月瑩坐在地上,失神的望著明月。他悄步走去,靜靜蹲了下來,聽她細細唱著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歌詞,以前妻子每每在不如意時便唱者,她把自己比喻成小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那首歌像在鼓勵她要活下去,即使被人踐踏都不要灰心。他曾問過她這歌是誰教她的?她總說是個和藹的女人,是個把她當作女兒般照顧的陌生人。今晚再聽,淒涼的味道似乎比以前更重,雪白的睡衣襯映她手上鮮紅華麗的金蝴蝶,她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助,好像個小女孩。
"這歌是誰教你唱的?"他不由得再問一次,就算是廢話也好,他總得找個話題開始。
"我媽媽。"於月瑩沒看他,低低回答。
媽媽?這名詞很讓沈思源訝異,以前的妻子稱那個媽媽是陌生人!多奇怪的論調?"你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是個好女人,不但菜煮得好,也很會烤蛋糕,人不但溫柔而且漂亮,更重要的是。
她對我爸爸始終忠貞不二。"
唉!都什麼時代了,還在提烈女不事二夫的陳腔濫調,他覺得有必要糾正她一下觀念,"其實你不需要這麼介意,畢竟現在是開放的二十世紀末。更何況言裡還是泰國.換妻換夫甚至獸交都是常有的邯,你太在意只會顯得你跟不上時代。"「這麼說,你玩過別人的妻子羅?」她的眼光黯淡,好像已經猜到了答案。
沈思源毫無傀意的點頭,"反正,男與女就是這麼一回事。"瞧他說得多不在乎,她的在意反倒像傻瓜,"你從來不曾氣過我跟別的男人交流嗎?"她多希望他在乎。交流?瞧她說得多含蓄?他根恨的想。「在我之前,跟你'交歡'過的男人不知有多少?我要是在意,早就氣死了。"他不願意承認起初他的確是很在意、很憤怒。
嗚……嗚……
原來在他心中,她於月瑩只是個普通的女人,不是妻子、不是愛人,而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性伴侶,而且還可以跟別人分享。那她的地位像什麼?像個妓女,而且還是不用付費的。
他的話令人生氣,她遠遠的退開他的身邊,她氣到想跟全世界的男人上床,讓他戴金氏紀錄第一名的綠帽子,她有點同情眼前的於月瑩,或許她就因為沈思源這種不在乎的態度,她才會往外發展吧?"夜深了,我們上床睡覺。"他還理所當然的伸出手。她不敢相信,他倆才剛坦自彼此都有外遇,他竟然還有興致辦事?"我沒心情。"她沮喪的叫道。
沈思源嘴角上揚,"我會讓你有心情的。"他拉住她的手,硬攬住腰。
於月瑩微微抵抗,淚水滑下臉頰,"你不嫌我髒嗎?你是用什麼心態跟我做愛的?"她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正常的妻與夫的心態。
"計較這麼多幹嘛!"他攔腰將她抱起來,一步步邁向羽毛床,"男人跟女人不就是這麼一回事?"俐落的將她往床上一丟。
於月瑩低叫,卻陷進柔軟的床墊,她還沒坐穩,沈思源已撲了過來,嘶的一聲撕裂了她薄白的睡衣,使她全身曲線畢露。於月瑩忙伸手遮掩,全身潮紅,本來沮喪低潮的心情也在轉瞬間變成興奮的等待。沈思源眼晴氤氳,黝黑的大手解開睡袍的繫帶,手一揚,輕暖的衣料癱在地上,黝黑的身體對上雪白的肌膚,彼此眼瞳裡都有慾火燃熾。
他倆是誰先動手的?是於月瑩難得採取主動,她顫抖的伸手撫著他全身結實的肌肉,像要把他深深刻進腦裡.她輕輕唱歎,卻像在吟唱誘惑的歌。沈思源低吼的一把擁住她,熾熱的舌迫不及待的與之交纏,然後順勢把她壓倒,讓兩人全身肌膚相貼,不用思考,也沒有空隙思考,男人跟女人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干百年來沒多大改變,不就是愛,不然就是愛慾交纏……屋外月兒隱蔽,下起一場及時熱帶雨。
但,屋內還是好熱。
第七章
夢……
是美的、是有希望的,
可現實卻是----
傷人啊!
白天,她是個悶悶不樂的遊魂,在沈思源精神飽滿的出門洽公後,她就在屋裡晃蕩,不時的發出哀哀的歎氣聲,無時無刻不在質疑自己----她夠資格做他的妻子、做這地方的女主人嗎?
她想離開,到一個可以匹配她的地方,曼谷的俱樂部或酒店,或許都會適合她,但那是什麼樣的生活呢?她很難想像,畢竟她對所謂的特種行業完全陌生,而且也捨不得離開,因為離開就代表了她不能再見沈思源,可她已經習慣、喜歡了他的存在,若是夜裡沒有他的體溫相伴,她不認為自己可以忍受那種無邊的孤寂感。
但繼續留下,她又覺得自己厚顏無恥,她怎麼能留下呢?她曾經那麼壞、那麼無恥、那麼毫不愧疚的給沈思源麻煩,讓他在下人們及別人的面前顏面盡失啊!
白天她就在矛盾的思緒中掙扎,她沒再試圖練習煮菜,也不再到伐木場找沈思源共進午餐,她最常做的事便是站在陽台上望著微風吹過樹梢,或午後的熱帶雨淅瀝淅瀝的打著綠樹,她終日茶不思飯不想,在去去留留間徘徊。
「夫人,才不過半個月
,你已經瘦了一大圈。」瑪莉亞在低呼。
但她不甚在乎的笑笑,拍手打發。「我減肥,目標是五公斤,你別囉唆。」
連瑪莉亞都發覺了,但沈思源卻絲毫沒有發現的跡象,他每晚還是當個熱情的丈夫,盡情的挑逗她,非讓她忘了紅塵俗事、嬌聲呻吟為止,然後次日的早上,他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總是神清氣爽的出門。
她愛上沈思源,而且已經徹底明白瞭解,但他愛她嗎?
她不能怪他不愛她,愛個妓女豈不是自貶身價、降低自尊?聯盟如他,精明如他,有權有勢如他的男子都該理智的說不!
她要是聰明,就該拿得起、放得下的離開,還他自由,也放自己有空間及時間療傷,但她就是捨不得,寧願每夜像個妓女一樣,讓他玩不要錢的;寧願每天枯坐在家裡,等他風塵僕僕的歸來,施捨她一點點身體的熱情,她從來沒聽見他對她說過喜歡、或近似愛的話語,在最熱情的時刻,她頂多聽見他低吟著寶貝、甜心或親愛的俗語,而那句子聽起來就像在呼喚妓女。
沈思源就像一頭自由的鷹,無視她眷戀的眼光,每日執意高空飛翔,看盡天下花園裡的奇花異草,而她在他心中,恐怕也只是一朵平凡無奇的花,而且還是長在污泥低窪處呢!
可時會厭倦她?她等著,預料他遲早有一天會喊停,然後一腳把她踢開,對她不屑一顧,她在等著那末日的來臨,即便要喊停,她她寧願由他開口。
夜來了,不到午夜,沈思源是不會回來的,她機械似的步向他的房間,早已習慣每夜等在他的床上。今夜,她穿著衣櫃裡收藏的性感黑色睡衣,既然曾經是妓女,矜持就變得很可笑,那她不如放開一切,當個取悅他的妓女。
臥在床上,聽到時鐘滴答滴答的流轉,沒有他的體溫,睡神遲遲不來眷顧,於月瑩睜大的眼睛瞧著窗外滿天的星斗,酸酸的猜測----這個時候,他會在哪裡?
他在曼谷風化區的一家酒吧裡,旁邊坐著的是一個面貌平凡無奇的男人,那人笑笑的把一個牛皮紙信封遞給沈思源。
「沈先生,這是我調查的結果,你看看。」
沈思源接了過來,先喝了一口龍蛇蘭酒,再慢條斯理的打開信封,抽出一張張的文件閱讀,愈看臉色愈發嚴肅。
「沈先生,結果真是出乎人預料之外呀!」那男子笑得十分猥褻。
但沈思源不在乎,他瞭解這個下九流角色是重義氣的,「辛苦你了。」他說,從衣袋裡抽出一張支票給他。「這是報酬。」
那男子將支票收進口袋,喝盡玻璃杯裡的琴酒,「三天後,他會出席經濟次長的宴會,如果我是你,我會把握機會,讓他們見見面,或許可以因此打開一些心結。」
沈思源點點頭,沒否認也沒附和,只是愁悶的喝著酒。
「還有一件事,是關於尊夫人當年偷走的那筆黑錢。」
沈思源全身僵硬,勉強笑笑的回應,「果然是無所不在的『蟑螂』,連這個你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