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這幅繡梅竹山禽圖實在太重要,而這件事又太嚴重,只怕他會忍不住大笑出聲。
蘇恬兒緊張地看著練老爺子,「你……你不會趕我出去吧?」
練老爺幅然一瞪眼,「你說呢?」
「我不想走,我不想離開練錦,我答應他要替他生孩子的,如果我走了,那孩子就會沒爹、沒奶奶、沒爺爺疼,那多可憐。」
聞言,練老夫人喜出望外:「恬兒,你有喜了,是不是?」
蘇恬兒害羞地點點頭,「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練錦最近常常不在,我找不到人問,也不知找誰商量。」
練老夫人喜防備防備地握著她的小手,「找我啊!我是你娘,你當然要找我商量。告訴我,你的月信多久沒來了?」
「兩個……兩個多月。」
「那你身體上有沒有覺得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蘇恬兒有些困惑,「不一樣?」
「對,譬如說早上起來會覺得噁心,或者會特別討厭或特別想吃什麼東西沒有?」
這麼一說,蘇恬兒才想起來,「有,最近這段日子,我每天早上起來胃口都好差,有時候還會想吐。娘,我是不是……是不是……」
練老夫人高興得眉開眼笑,「對!你有喜了,咱們練家有後了!老爺,你聽見了沒,咱們練家要添孫子啦!」
換作平時,練老爺子怕會高興得呵呵大笑,但現在他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因為這要命的繡梅竹山禽圖居然會在自己家中!這可怎麼辦?萬一傳了出動,練家恐怕會有滅門之禍啊!
練老夫人和練老爺子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沒臉比她更瞭解他,「老爺,你擔心這幅繡畫是嗎?」
「嗯!這是宮中失竊的繡畫,如果傳出去,只怕練家會有滅門之禍。」
練老夫人不覺白了臉,「那可怎麼辦?銷毀它嗎?」
「不成,這是皇上甚為喜愛的一幅繡畫,銷毀了只怕會惹來更大的麻煩,而且銷毀並不代表沒有人知道。」
練老夫人點點頭。其實,即使銷毀了,那個把繡畫送給恬兒的林含玉仍舊知道一切呀!
想到林含玉,練老夫人又開口問:「恬兒,你知道那林含玉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嗎?她為什麼要把繡畫給你?」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長得很漂亮,琴彈得很好,又很會刺繡,其他的她沒說,我也就沒問。」
練老爺子點點頭,雖然他不知道這林含玉把繡畫給媳婦做什麼,但他可以確定,她絕對不是什麼正當清白的女子,因為一個正當清白的女子,根本不會收藏這種宮中失竊的繡畫,更不會拿來送人。
「爹……爹,現在……現在該怎麼辦?」這是蘇恬兒第一次喊練老爺子「爹」。大凡做錯事的人心裡總是比較不安,蘇恬兒平時雖然胡鬧頑皮,死不認輸,但這種攸關練家上下百條餘人命的事,她可不會當兒戲。
「你說該怎麼辦?」
「禍既然是我闖的,自然就該由我負責。我把繡畫拿回去還給含玉姐姐好不好?」
「她既然送給你,怎麼可能還會收回去呢?」
「會的,含玉姐姐一向很疼我,只要我說了,她一定會收回去的。」
練老夫人看著練老爺子,「老爺,讓恬兒試試看吧!說不定這個辦法可行。」
「可是那女人來歷不明,用心不明,我實在很懷疑她肯收回繡畫。」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練老夫人轉而握住蘇恬兒的手,「恬兒,你就拿著繡畫回補秋坊,記得,千萬別讓她知道你已經曉得這繡畫是宮中失竊的東西,你只要告訴她用不上就成了,懂嗎?」
蘇恬兒點頭如搗蒜,「我知道了,我會照做的。」
黃昏時刻,蘇恬兒乘著轎了再次來到補秋坊。
離上次來補秋坊不過一個多月時間,但這一次的心情卻和上一次截然不同。上一次來補秋坊,她可是高高興興的,耀武揚威,這次卻是哭喪著有臉,情緒低度洛以極點。
蘇恬兒垂頭喪氣拿著繡畫踏進補秋坊。
乍見蘇恬兒來,補秋坊的人顯得有些驚訝,「練……少夫人,您怎麼會空來?」
蘇恬兒悶悶地開口,「含玉姐姐在嗎?我有事找她。」
那臉色有些異常,看著蘇恬兒的目光更是透著玄機,「在,可是她正在忙,可能沒空見您。」
「沒關係,我自己到裡面等她。」
不等那人回答,蘇恬兒拿著繡畫,眼睛呆呆地瞪著自己的腳尖,一步挪不了三寸慢慢往裡面走。
由於她來過幾次補秋坊,對這兒的一切算是相當熟悉,就算眼睛瞧著地面她還是能找得到林含玉的房間。
正想舉手敲門時,房間內卻傳來陣陣女子的嬌喘呻吟聲。
「練錦,練錦……」
蘇恬兒一怔,練錦?他也在這兒嗎?不,不會的,他根本不集訓含玉姐姐,怎麼可能會在這兒?就算他們兩個認識,一個大男人跑到姑娘閨房,那也太奇怪了!
就在蘇恬兒想著時,只聽得房裡的林含玉再次呼喚著,這次聲音更清楚了。「練錦……」
練錦?又聽到練錦的名字,難道……難道真的是他?可是他在含玉姐姐的房裡做什麼?聽含玉姐姐的聲音,似乎正在……
蘇恬兒幾乎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知道那一聲急似一聲的喘息是什麼,也明白那不住傳來的哀求是什麼,這使得她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渾身不住顫抖著。
她用手指頭沾了點口水在窗紙上輕輕戳了個洞,然後踮起腳尖往裡面看,這一看,讓她整個人差點暈過去。
那是練錦,那個躺在床上的赤裸男人真的是練錦,而那個趴在練錦身上,不住吻著他、不住愛撫他身上每一寸肌膚的赤裸女子,正是她所熟知、所認識的含玉姐姐。
此時,林含玉從練錦身上抬起頭,雙手撐在練錦兩側,長髮散落在他身上,「練錦,你很不願意來這兒是嗎?」
練錦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聲音也是冷冰冰的:「怎麼會?我不是已經在這兒了?」
「你人是來了,但你的心卻留在另一個地方沒有帶來。」
「哦?你希望我怎麼做?」
林含玉趴在練錦身上,臉龐枕著他溫暖寬闊的胸膛,「我要你愛我,像以前一樣愛我,而不是像個木頭人一樣躺著,我……」
練錦嫌惡地推開她,光著身子下床,「含玉,別太過分!你知道我來這兒已經很對不起恬兒。」
「恬兒?你心裡在乎的只有她?」
「她是我的妻子,也將會是我孩子的娘,我當然在乎她。」
「既然你在乎她,你不會希望她知道我們的事吧?你想想,如果她知道我們兩個是情人,她會怎麼看你?」
正在穿衣服的練錦猛然轉身瞪著她:「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為了得到你,我都可以把繡梅竹山禽圖送給她,現在當然也可以把我們的事告訴她,只是這樣一來……」
練錦一個箭步上前揪住她的手,「你到底想怎麼樣?」
林含玉搖頭,「我沒有想怎麼樣,我只要你,只希望你能一直陪著我,這點希望你都不願意幫我達成嗎?」
練錦怒氣沖沖,惡狠狠地瞪著林含玉,眼睛幾乎快噴出火來!
突地,練錦一把將林含玉推倒在地上,猛然分開她雙腿,再粗魯地扯下褲子,粗魯地侵入她體內。
「你該死!你喜歡男人這樣對你是嗎?」
林含玉毫不在意地敞開雙腿,主動迎向練錦,讓他佔有得更深、更徹底。「你知道不是這樣的,我只喜歡你,在我所碰過的男人中,你是我唯一喜歡、唯一真心愛過的一個,所以不論你怎麼對我,我都不在意,即使你當我是娼妓,我也甘之如殆。」
現在練錦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不但廉潔出話,反而有種想吐的感覺。
他雙手放在林含玉肩上,正想將她推開站起身時,窗外忽然傳來陣陣劈哩啪啦的聲音,跟著陣陣濃煙從門縫鑽進屋內。
「這是怎麼回事……」
練錦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外頭一片喊叫聲——
「失火了,快救火啊!」
此刻的「失火」二字如同天籟般傳入練錦耳中,他大喜過望,藉機抽離身子站了起來,並七手八腳穿上衣服,「含玉,快起來把衣服穿上,外面失火了!」
林含玉怔愣地躺在地上,好半天回不過神,「失火?怎麼可能?」
練錦一把將她拉了起來,胡亂將衣服塞進她懷裡,「快穿上,萬一火燒到這兒就不好了!」他交代完,不等林含玉說話便推開門。
門外果然濃煙密佈,所幸還可以看見週遭一切,於是他轉頭想叫林含玉出來,豈料有只冰冷的小手卻扯了扯他的衣服。
練錦急著想救人,根本懶得理會,順手撥了開去。「含玉,快出來!」
那隻手還是很不識相地又扯了扯他的衣服。
他不禁有些火大,是誰在這時候開這種玩笑?難道不知道萬一火勢蔓延開來會很危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