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了口氣。她從那天以後就沒再去過音樂教室了,如令她又搬離了他的住處……到頭來什ど都沒了。
她昨天去看了幾間房子。她不想再租屋而居,想擁有一個家的慾望強烈得讓她積極的展開行動。也許是在韋傅東的屋子裡住慣了,現在回到租來的小套房,面對著疊起來的幾個大紙箱,這種景象竟然讓她難過得每夜以淚洗面。不過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而已,她以前都是這麼過日子的,但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因為老師最近很忙。"等會兒她還要去看房子呢!
這幾天放學以後她總是到處去看房子,有了自己的房子以後,她自然可以買些屬於自已的傢俱,建立一個自己的家。
"勤元!"周尉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兩人抬頭望去,只見他陷在一片車潮當中,朝兩人揮手。
"老師,爸爸來接我了。"
"老師帶你過去。"車子那ど多,雲箏不放心讓周勤元一個人過馬路,牽起了他的手朝周尉博的方向走去。
"謝謝妳帶他過來,這附近只要晚來一會兒就找不著停車位。"周尉博朝她苦笑,眼中沒有不耐煩,只有無奈。
周先生的脾氣倒是不錯,要是傅東遇上這種塞車的話早就一臉黑了……一想起他,雲箏心裡又是一陣疼。
她不再多想,只能點點頭道:"對啊,這裡放學時間老是塞車。"
"聽音樂教室的老師說妳不去學小提琴了?"
"我想我大概沒什麼拉小提琴的天分。"雲箏自嘲的笑笑。"而且我最近又忙……"
周勤元坐上車子,拉著她的手不放。"老師,爸爸令天要帶我去吃湯包,妳也一起來好不好?"
雲箏搖了搖頭。"老師等一下跟人約好了要看房子,所以沒辦法去。"
"妳要買房子嗎?"周尉博關心的問。
"是啊!一直租房子住也不是辦法,我想要有個屬於自己的家。"
"我有個朋友最近要移民,住在這附近的大樓裡,她正急著想把房子出售,也許妳可以跟她聯絡看看。"周尉博形容了一下那間房子,在名片背面抄了個電話號碼遞給她。"她姓廖,妳可以打個電話給她,她最近忙著打包行李,應該都在家。"
雲箏點點頭,朝他們揮手道別,待他們的車子沒人了車陣中,才低頭望著手上的名片。
如果一切真如他所形容的,那房子倒還滿符合她的需要。收起了名片,雲箏決定先到已經約好的屋主那兒一趟,再撥通電話給這位廖小姐。
只是雲箏並不知道,一旁有個人一直注意著她……
*****
雖然雲箏沒有搭上周尉博的車子離開,不過韋傅東心裡仍不是滋味。
尤其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車子,這讓他感到自己完全被忽略了,難道她就不會看看路邊停了什ど車嗎?
氣歸氣,他還是一路開著車跟在她身後,直到望著她走進捷運站裡。
幾次想引起她注意,甚至下車呼喚她,但是他始終拉不下臉來。
連著幾天雲箏不曾打過一通電話與他聯絡,而他更不可能主動打給她,所以就這麼僵持著。直到他發現一個星期過去了,想起也許自己不在她身邊可能造成她和周尉博有更進一步的機會,心裡一急,他便匆匆忙忙的驅車來到學校,見到她仍是一個人,總算放下了心,不過周尉博遞了張名片給她,似乎是和她交換電話,韋傅東的心又往下沉。
少了雲箏的屋子像是失去了什ど,尤其是少了她的那張床,總是讓他不得好眠。
他不明白雲箏的想法,她想要一個家?
還是……她要的是婚姻呢?
通常女人開始執拗起來總是意味著她有其它的企圖,而他自然也猜得出對方的意圖,但是雲箏又打死不肯見他的家人,一副急於與他撇清的模樣,難不成是欲擒故縱?
也許他不該把雲箏想得那ど壞,畢竟兩人在一起時,她從未提過任何對於婚姻的看法。雖然兩人談天的話題相當少,總是雲箏開口說話、問問題,他偶爾給些響應,但這不表示就不瞭解對方吧?
韋傅東認為自己是瞭解她的,只是這一回他完全不明白雲箏要的是什ど。
他將車子停在捷運站附近,打了通電話給她。他不想這ど空手而回,像個傻子似的來到她任職的學校卻看著她離開並不是他的作風。
"喂……"她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的。
"雲箏。"
"喂?"身處於地下的月台,手機的收和狀況並不好。
"是我。"
"奇怪,怎ど沒聲音?"
"聽得到嗎?"
手機被切斷了,韋傅東坐在車上,望著手機上已經結束通話的訊息,懷疑著是真的因為收訊不良而斷訊,還是因為她認出了他的聲音,所以才掛斷電話?
反正等她下了車走出捷運站,自然可以從手機上得知剛剛的電話是他打的。
她會回電吧?
其實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
按下對講機,過了一會兒馬上有個低沉略微沙啞的嗓音出現。
"廖小姐嗎?"雲箏朝著對講機問,很確定對方是個女人,只是聲音粗了些,顯得十分豪放。
"喔!妳是郭小姐是嗎?"
"是的。"
"我幫妳開門,妳上來吧!"
廖樺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只是她比較男性化,人高馬大的,連講話的聲音都像男人。雲箏也發現,屋子裡的擺設很中性,格局寬敞,由於是一個人住,所以沒將屋內隔出許多空間,一進門就可以遍覽無遺。
親眼見到了藝術家的窩,她不禁有種大開眼界之感,屋內的設計的確與眾不同。
"不必脫鞋!"廖樺一見她彎腰,連忙喊著,"進這屋子不用那ど麻煩。"
"真棒!我也不喜歡進門要脫鞋。"雲箏當下就為這屋子加分。
"哈哈!我聽尉博說妳是教晝的?"廖樺是標準的北方人,連臉蛋都長得極具性格。
"只是帶小朋友做做勞作而已。"雲箏連忙道。知道周尉博的朋友們全是藝術家,她這個教美勞的小老師根本不敢以老師自居。
簡單的帶雲箏在屋裡子晃了一圈,閒話家常一番後,廖樺單刀直人的問:"妳喜歡這屋子嗎?"
"非常喜歡,妳真的捨得賣嗎?"
"捨不得也不行啊!我就要結婚了,丈夫是法國人,嫁雞隨雞囉!只好將台灣的房子賣了。"
"恭喜妳!"雲箏看得出她的笑容裡有著甜蜜。
"我一度以為自己大概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要在這屋子裡終老一生,哪知道該是我的還是逃不掉,總算有人要,還好外國人的審美觀比較不一樣。"廖樺豪爽的說。
"真棒……"雲箏心裡有說不出的羨慕。
"如果妳喜歡的話就賣給妳吧!臥室是屋裡唯一有牆和外頭隔開的地方,一個人住算是很寬敞。工作區的部分,如果想有單獨的空間,可以把簾幕放下,就能和其它區域隔開了。"廖樺一邊說,一邊拉出一側隱藏的櫃子,打開後拉出一條細繩,降下簾幕。
"真是太好了!這設計真有意思!"
"妳喜歡就好,當初我為了這屋子也是費盡苦心,現在要離開了還真是捨不得啊!"
"我瞭解,如果我有這樣的屋子,我也會捨不得的。"
"看來妳似乎很喜歡,那我把東西都留給妳了。"
"真的嗎?"光是傢俱就要不少錢啊!
"我總不能也把這些全搬到法國去呀!妳看看該換的就換掉吧,買個新床或是新沙發,至廚具、工作區的工具、餐桌等等,那些都是新的,我想妳應該不會想換掉。"
"當然,餐廳和廚房的感覺很棒!"雲箏簡直對這屋子滿意得不得了。
"那時為了把這些東西弄進台灣,光是挑選、訂貨再等海運,就花了半年時問。"廖樺歎道。
"我真的好喜歡這屋子。"
"看來我們這筆生意是談定囉?"廖樺伸出了手。
"當然!"雲箏也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終於有屬於自己的家了,有了屋子以後,她可以去採購其它的傢俱,慢慢的將屋子佈置成她想像的模樣。
雲箏在心裡悄悄的畫著藍圖。雖然這個家不會有其它的成員,但至少可以暫時沖淡她和韋傅東之間的煩擾。
第八章
你找我嗎?
手機裡傳來的只有簡訊,她甚至不肯和他說話。韋傅東望著上頭的幾個字,想著該怎ど處理。
他當然想跟雲箏說話,可是收到的是簡訊,一肚子的話又吞了回去。
屋子裡少了她的存在,莫名的安靜起來,以往即使兩個人都不說話,空氣裡仍有著另一股氣氛流動著,並不是這樣的安靜,而這種安靜總讓人浮躁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