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嗯了聲,「起來吧!難為你左邊一個皇上,右邊一個皇上,一天不知要磕多少頭!」上官要兒站起身,看著那半靠在彌勒榻上,一身便衫,面貌酷似童采衣的俊美男子,那正是當今南遼真正天子童灝。童灝懶洋洋道:「事情進行得如何?算算時間,你應該已經和楚雲章成親了吧?」上宮要兒氣得直嚷嚷:「成什麼親呢?楚雲章今天一早就讓那丫頭關進天牢了,罪名是玷污聖眷、穢亂宮廷,明天一早要問斬。」童灝微微一愣,繼而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好個玷污聖眷、穢亂宮廷,真可謂一語中的啊!這小采兒是越來越有當皇帝的架式了。」上官要兒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皇上!您、您怎麼還有心情說笑?楚雲章要被問斬了!您想想,如果楚雲章真被斬了,那我們一切的辛苦豈不是都白費了?」童灝斜睇著她,俊逸的臉上有一抹嘲諷,「要兒,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要采兒去找楚雲章,而不是要你去嗎?」上官要兒搖頭,對眼前這位青年皇帝,她素來是敬畏多於喜愛,懼怕多於親呢,縱使他是自己的第一個男人,佔有著她的身子,也操控著她的身體、靈魂與未來,可跟他這麼多年,她仍舊無法清透他到底在想什麼。「不知道。」
「那是因為采兒看似天真活潑,實則聰明、大膽心細,能為人所不能為、忍人所不能忍,所以我才會要她去找楚雲章,伺機認識楚雲章,騙取九鳳玦。」對於童灝的稱讚,上官要兒顯然有些微的不悅,「我承認那丫頭是聰明有魄力,可她也是胳臂向外彎,一顆心全向著楚雲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否則又哪需要您親自上場呢?」童灝眼中閃過一絲陰沉,「別說了用那丫頭在耍什麼把戲我還會看不出來嗎?」「皇上,您是說……」
「我問你,采兒認識楚雲章多久了?」「大概有兩年了吧!」
「這兩年時間,夠不夠她認識敦煌九鳳的其他人?」
上官要兒眼睛霍地睜大,「皇上,您的意思是……那丫頭說要斬楚雲章只是幌子,其實是在幫楚雲章脫身?」童灝緩緩點頭,「沒錯,敦煌鳳宮是何等地方,鉞天楚雲章又是何等人物,怎麼可能輕易束手就擒?她只消放出風聲,說明天一早要處決楚雲章,到時候,自會有人來劫法場,救走楚雲章。」「既然她不想殺楚雲章,為什麼還在他頭上安罪名?」重灝冷冷一笑,「你還想不懂嗎?她根本不想讓楚雲章娶你,可又想不出辦法來堵住攸攸眾口,於是就想了這麼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一來合情合理,二來還可以讓你無話可說,讓你對楚雲章死心,所以我才說那丫頭膽大心細,能為人所不能為、忍人所不能忍,這是你遠遠比不上的!」上官要兒氣得渾身發抖,臉色蒼白,「這小賤人,竟敢如此耍我?也不想想她是什麼出身,竟然……」「住口!在罵別人前,先想想自己。采兒再怎麼說,也是皇室血統,我的親妹妹,至於你,只是我腳下的一個女人。」這無情的話讓上官要兒無法反駁。
論出身,她確實比不上童采衣;論身份,童采衣是當今天子童灝的親妹妹,而自己,只是因母親受寵,沾親帶故下才被封為公主,但事實上,她連童灝最低微的嬪妃都比不上,又如何能和童采衣相提並論?可正因為如此,所以她處處要強、處處想在童灝面前表現,可偏偏重灝又特別寵童采衣,偏偏她又處處比不上
她,連個已經到手的丈夫,都能讓那丫頭使出這等下流詭計放走,她不甘心,不甘心啊!上官要兒忍不住跪倒在地,「皇上,現在該怎麼辦呢?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楚雲章被救走吧?」童灝淡淡一扯嘴,「那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她有哪些心思,我還會不清楚嗎?」上宮要兒還是不放心,「可是皇上……」
童灝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別說了,朕乏了,想好好休息休息。凌轢,你回去吧!記得天亮前,調動將皇城內外團團圍住,並封鎖內外城門,只准進,不准出,知道嗎?」凌轢雙手一拱,「臣領旨。
童灝轉向一旁,看向已經陪了自己幾天的凌飄紅,「淑妃,你跟凌轢回去,到時候該說什麼話,你應該知道吧?」凌飄紅福了福,「臣妾知道,臣妾告退。」
凌轢和凌飄紅兩兄妹一走,童灝轉身笑看著上官要兒,「要兒,朕多久沒要你了?」乍見童灝那俊美中帶著些許邪氣的笑容,上官要兒不覺心都揪了起來,「打皇上受傷以來,皇上還沒碰過臣妾。」「那好,本以為把你嫁給楚雲章,就應該可以順利取得九鳳玦,現在既然嫁不成,就留下來陪朕吧?」「是,皇上。」
南書房裡,童采衣焦躁不安地來回走動著,一面不住地看著外頭天色。
奇怪,天都快亮了,為什麼人還不來?難不成派去的人說錯時間了?
不可能!自己明明講得很清楚,就是今天已時初刻,再怎麼不濟事,也不至於連個時間都說錯。還是在半路上遇到什麼問題了?這就很難講了。聽一些大臣說,近來路上是不大大平,很難保證不會遇上問題,只希望能順利將消息送出,再把楚雲章救出來。想到楚雲章,童采衣不由得泛起一絲溫柔的笑。
他應該不會怪自己用這種方法欺騙他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如果不這麼做,又實在不知道有什麼方法能讓他既不用娶上官要兒,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全身而退,所以只好出險招了。童采衣心底暗暗說著,雲哥哥,原諒采兒,等事情結束,采兒再向你陪罪,到時候你想怎麼罰采兒都無所謂重衣正想著,突然,門外傳來陣陣腳步聲。
童采衣以為是自己正在等的人來了,忙想打開門,可那門卻砰的一聲打開,一個她想不到的人跨了進來,那人正是凌轢。「凌轢,你來做什麼?朕並沒有叫你進來……」
凌轢微微一欠身,「皇上,臣得到密報,說今天早上將會有人劫法場,救走欽犯楚雲章,所以臣特來向皇上稟告。童采衣臉色一白,「什……麼?劫法場?」
「沒錯!那楚雲章是敦煌九鳳之一,皇上要斬他,敦煌九鳳豈會不來營救?所以臣特地率領三千精兵,將法場團團圍住,以防有人闖入法場救人。」童采衣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能怔怔地站著,瞪視,凌轢,僵硬說道:「你、你做得很好,朕倒沒想到這些。」凌轢躬身道:「謝皇上誇獎。皇上,臣還有一事上奏。」
「說吧!」心亂如麻的童采衣再也站不住,找了張椅子坐下,好掩飾自己的慌亂。
凌轢一對賊眼直盯在童采衣身上,偷覷著她的反應,「皇上,為免夜長夢多,臣建議皇上即刻處斬楚雲章。」童采衣幾乎跳了起來,「什麼?再說一遍?」
「臣建議皇上即刻處斬楚雲章!」
童采衣跌回椅子上,連連搖頭,「不,不成,不能即刻處斬……,,凌轢跨前一步,咄咄逼人道:「為什麼不能即刻處斬皇上既然要斬他,那什麼時候斬都是一樣。既然都一樣,何不現在就斬呢?」這話說來合情合理,教童采衣根本答不上話,「因為、因為……」
這時,一個女子冷冰冰的聲音傳來:「因為那是幌子,她根本不想斬楚雲章!」童采衣聞聲猛地抬起頭,赫然對上上官要兒那飽含怨懟的面容,「你……」「如何?我沒說錯吧?」「你!」
「你根本不想斬楚雲章,之所以說要斬他,不過為他找一條脫身之路罷了,是不是?」童采衣雙手撐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道:「你在胡說些什麼?他玷污聖眷清白、穢亂宮廷,本就該斬,為什麼還要替他找脫身之路?」上官要兒冷冷地笑著,「因為他是你的情人,所以你捨不得斬他。」
「胡說!朕堂堂六尺之軀,怎麼會找個男子當情人?」上官要兒冷笑地看著童采衣,「你真是男人嗎?采衣,我們的卓瓔公主童采衣,到這時候,你還要說自己是男人嗎?」童采衣如同被雷擊中似地,整個人呆坐在當場,久久說不上話,「你、你胡說,朕、朕怎麼會是女的?你有什麼……證據說朕是……女的?」
「你要證據是嗎?那還不簡單。」說著,上官要兒雙手一拍,等在外頭良久的凌飄紅立即走了進來「公主。」凌飄紅向著上官要兒一欠身上宮要兒指著童采衣道:「淑妃,你身為皇上的妃子,一定很清楚他的一切,所以請你說說咱們這位皇上,究竟是真正的皇上,還是冒牌皇上?」凌飄紅得意地瞥了童采衣一眼,便說:「當然是冒牌的她不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