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杜十娘早已看慣了,「但我們娘兒倆總不好一直這樣下去,該是找個地方定下來的時候了。」
「不要啦!」她玩得很有興致呢!這麼快就把這麼刺激有趣的日子結束,她才不依!
「你以為騙子可以當一輩子的嗎?要是哪天運氣不好,被人戳破,你這輩子就完了。」做母親的總是考慮的比較遠,「聽娘的,幹完了這一票我們就收山,到時找個地方隱居起來。你別忘了上次我們在西安,那個王爺可是貪圖你的美色,差點強要了你。」
「但我把他迷昏了,還捲了他的寶貝『月光杯』,安全逃走。」嬌容說得可得意了。
「你忘了,前一陣子,那個總督大人還差點上了你的床。」不是總有好運的。
「可我把他打昏了,還把馬廄給燒了,騎著他的寶馬逃出來。」那匹寶馬可是為她賺進了一千兩,厲害吧!真是有夠刺激的。
的確,這一路上行騙下來,她像是有神助一般的無往不利,可是——
「娘就是怕你的運氣總有一天用光,到時候,你會……」杜十娘黯然的低頭,不敢想像嬌容的下場,可不要像她當年一樣心碎啊!
「不會怎麼樣的,我們有五萬多兩存在錢莊呀!怕什麼?娘,笑一個,預祝我們這一次大豐收,再騙他個兩萬兩。」她笑嘻嘻的在杜十娘面前扮著鬼臉。
杜十娘看她這樣子,滿腔的煩惱頓時消失了,「你呀!總是這個樣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可知娘是在為你害怕呀!」杜十娘把她摟進懷裡,寵溺的微笑著,她第數萬次問自己!當初選擇這樣的生活是正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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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樓令威不敢相信媒婆的回報,「白大娘要一萬兩當聘禮?」
「是啊、是啊!」媒婆頻頻點頭,「她說她養她那個女兒花了太多的心力,這幾年請了不少名師來教她,把她教得多才多藝,為的就是要把女兒送進宮裡當個貴妃、皇后什麼的,給她個一品夫人的封號,如今你這個區區太守的兒子想要娶她女兒,當然得付出一番代價,不然,不就顯得她女兒太沒行情了嗎?」
「說得是、說得是。」他心亂如麻的點頭,他是被這價錢嚇到,可卻沒為這天價生氣,一萬兩確實配得起像「白雲煙」這樣美麗有才氣的小姐。
只是這一萬兩……他估了估手上的銀兩,約莫有七千、八千吧?
剩下不足的兩千兩,恐怕得向京裡的朋友以及長輩相借了,反正總會有辦法的。「就這樣吧!照白大娘的意思給,我會盡快去籌錢的。」
「真給?」媒婆嚇大了眼睛,他也太阿沙力了,「不跟她討個價錢?」
討價?
這倒讓他不快了,「又不是在買賣束西,討什麼價?重要的是這場婚禮能讓大家高興。」
媒婆很懂得看臉色,當下便沒再多說,「對,公子說的對,如果這價錢能成,公子打算什麼時候迎娶?」
「當然是愈快愈好。」免得白大娘改變心意,抬高了價錢,或是把雲煙給送進宮裡。
但聽在媒婆耳裡,可就是另外一種意思了,「這當然,那般的尤物自然是愈早得到愈好,我們這就來挑個最近的黃道吉日吧!」她從懷裡摸出本子翻了翻,「我看,就五天後吧!日子頂好的。」
第二章
成親
山紅澗碧紛爛浸,
時見松櫪皆十圍。
當流赤足踏澗石,
水聲激激風吹夜。
——山石 寒愈
五天後,她出嫁了。
喜房裡,坐在放著喜燭的旁邊,她掀開紅頭巾!左瞧、右看,沒人。她深深歎了一口氣,真沒想到那個看來文質彬彬的公子竟然這麼好色,五天內就將婚事匆匆辦妥,只為了得到她!
天下的烏鴉還真是一般黑,她當然更不該心軟。
悄悄舉步靠近喜桌,桌上滿滿的喜菜,還有喜酒,她當下不再遲疑,從腰帶褶縫裡拿出迷魂藥包撒進酒液裡,還晃了晃,聽到「嗤」地一聲,等藥與酒交融後,她才滿意的點頭,放下酒瓶。
再看看滿桌的菜色,八寶大全、喜事連連、早生貴子、子孫滿堂……樣樣都是大廚手下的名菜,那樓令威可真捨得花呀!她當下立即使出雙指試吃,「嗯!好吃。」先吃個飽再說。
嗯!吃得飽還要吃得巧,不能被他看出來這些菜已經被吃過了,否則,他若是起了疑心,那今晚可能就麻煩了。
「好,吃飽了。」用大紅喜衣抹抹嘴,拍拍微脹的肚皮,再從袖子裡摸出一小罐瓷瓶,拔開瓶塞,小心翼翼的在每道菜上面淋上一點,再用手攪拌均勻,而後滿意的拋了拋小瓶子,得意的說:「這下,你怎麼都跑不掉了吧?」
不管他是要喝酒,還是要吃菜,到最後總逃不了昏倒的命運,到時候,嘿嘿!他就隨她搓圓捏扁了。
聽著聽門外的喧鬧聲,想到他此刻一定正得意非凡的跟那些所謂的同年暢懷大飲,炫耀的說著他的艷遇,讓眾人羨慕他能得她如此天仙美女,哈!等過了十天半個月,他就知道他慘了。
「笨蛋。」她忍不住朝那不知名的遠處扮了個鬼臉。
想她當新娘沒有十次,也總有五次了,雖然不是每次都玩到入洞房,但經驗絕對比他多得多,想跟她鬥?再去修行個十年吧!
「新郎來了。」窗外有聲音在叫。
她一驚,連忙坐回床頭,把紅巾往頭上一蓋,靜靜等著門外新郎的來臨。
門外,腳步聲雜亂,混雜著人聲喧囂,「令威,讓我們見見新娘子。」
「對呀!能令你這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這麼猴急的成親,一定是國色天香。」
「那還用說,普通女子豈能入他的眼目?」
「好了,你們別取笑我了。」
那聲音聽起來苦澀,似有萬千無奈,但她打賭,他的笑容一定很燦爛,心裡可爽上了天。
嘎啦!就聽見門扉一開。
「新娘子就在那裡。」眾人喧嘩。
「快呀!新郎快把紅巾拿下,讓我們一睹絕色佳人的真面目。」
來呀!來呀!她才不怕,反正到時候引得大家垂涎,倒霉的是他樓令威,關她何事?
「各位別鬧我了,我的娘子她、她天性害羞,受不得鬧,你們就放過她吧?」樓令威還曉得要拒絕。
算他聰明,也好,她也不好在這麼多人的腦子裡留下深刻的印象,對她以後的「生意」可能有害。
「少來了,讓我們看一眼又不會少一塊肉。」有人瞎起哄。
「是呀、是呀!」
「掀開來嘛!」
這就是眾意難卻,像他這樣文質彬彬的書生,大概會妥協吧?她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大不了以後被認出來,她再來個抵死不承認。
「對不起,你們有什麼要求我都能做到,唯獨這件……萬萬不能。」他的口氣竟然嚴厲了起來,「各位,請回吧!若有見怪,日後我自當上門賠罪。」
她聽到他嚴厲的拒絕,說不訝異是假的,她心忖,真看不出來他還有這樣的膽量,明明記得自己在行動前已探聽得很清楚——樓令威是個好人,是個寧願自己吃虧也不會打壞情面的大懦夫,而且很少把他真正的感受說出來。
「令威,你當真?」他的同伴顯然也非常訝異。
「當然當真,各位,請回吧!」
一陣沉默後,「好吧!既然令威都這麼說了,我們回去吧!不、不,在回去前,再到花滿樓喝個痛快。」
「好,好。」
一群人簇擁著走了,腳步聲漸行漸遠。
門嘎啦的闔上,還聽到他落閂,以及他走過來的腳步聲,她深吸一口氣,好戲上場了。
「白姑娘,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也讓你受驚了。」
還叫她姑娘?
剛剛他在他那些同年面前不是稱呼她為娘子的嗎?
她還在想著,就見眼前一亮,下意識的抬起頭,迎上他笑吟吟的臉龐,本以為自己會因為他色慾熏心的眼眸滿懷噁心,但沒想到她一點都沒有感到不舒服,只因為他的眼眸裡沒有她常看到的慾望。
「對不起,今天一整天下來,你辛苦了。」
她又是一愣,這小子怎麼老講這種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話?不過,依照以往的經驗,他一定會說那句「春宵一刻值千金」,然後等不及的把她推倒在床,天底下有哪個新郎不急著辦那檔子事?
哼!就看她怎麼見招拆招吧!
「白姑娘,我知道這樣匆促的成親,你心裡一定有所不滿,我原本也不想這麼急的,但我怕……令堂會改變主意,在佳期來到之前送你進宮,為了避免那種情況,我只好盡快辦好親事。」他輕聲低語,拉來一張椅子坐下,愣愣的看著她。
她也直直的看過去,心裡暗罵,我聽你在放屁!
「你這鳳冠看起來似乎挺重的,我幫你拿下可好?」也沒等她點頭,他就很熱心的站起來摘下她的鳳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