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是來找我的女兒席絲,她一向無法無天,任意妄為,如果這幾天有得罪伯爵之處,望您大人大量原諒她——」
「等等,你說你的女兒在我這裡?」
「呃……應該沒錯。」
「不會吧?你的女兒怎麼會在我這裡呢?這話可不能亂說的,麥克,你知道這事情若傳出去……這窩藏叛亂份子的罪名一扣,我日子可就不好過了,你以為我有那麼傻?」
瞧卡諾·潘嚴肅認真的模樣……他不會根本不知道他買回來的女奴,是他麥克·凱恩的女兒吧?
可能嗎?如果卡諾·潘真的不知情,他更沒必要讓他知道,不是嗎?至少,這樣還可以保女兒暫時的周全。
麥克不經意的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時間已過了五分鐘,卻沒有人傳訊找到席絲的位置,難道……席絲真的被關在水牢?
如果是,那……卡諾·潘究竟是何用意呢?但路士那頭也一直未有消息傳過來,他不能確定席絲被關在水牢,因此,此時此刻,他什麼動作也不能做,只能等,否則打草驚蛇可就更難辦了。
「怎麼?令千金失蹤了?」卡諾將麥克的焦急神色及看表的動作全看進眼底,卻不動聲色。
「嗯,我很擔心她。」
「令千金應該有能力自保,或許你不必太擔心。」
麥克若有所思的抬起頭來瞧了卡諾一眼,「真的嗎?」
「我想是的。」
麥克的眸子閃了閃,起身告辭,「那我走了,若有冒犯之處,請伯爵千萬不要見怪。」
卡諾洒然一笑,「放心,你的同伴都在你們剛來的地方等你,一個也沒少,你走吧,我會再找你喝杯茶。」
喝茶?麥克一愕。
「別緊張,我會去你的地盤上找你喝茶,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
「目的呢?我可以先知道嗎?」卡諾·潘沒事不會找他喝茶,幾年前的那個生日晚宴,他的出席是個神秘的意外,可不是他邀請的。
「跟你談一筆生意,有興趣嗎?」
麥克撇撇唇,「那得看生意的內容是什麼。」
卡諾哈哈大笑,「你不太貪心,麥克,你應該貪心點的。」
「我不想死於貪婪,那一點都不值得。」
「說得好,麥克,生命無價,能好好安心的活著才是最幸福的,這個我想我跟你一樣有同感。」
是嗎?麥克懷疑的瞅著卡諾,總覺得這個男人說的每一句話裡,都還包含著另一種意思。
他在暗示他識時務者為俊傑?為了生存得跟他好好配合?威脅他,如果他不聽他的,他將危及他的生命?
他相信卡諾·潘有能力辦得到,就憑他料事如神的坐在這裡等他,還告訴他他的手下都在原地等他這一點,就表示他神通廣大得早預料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等等,老天,若是這樣,那不就也同時表示,卡諾·潘根本就知道那個女奴就是他麥克·凱恩的女兒?不然他不會好整以暇的坐在這裡等他來找他了,不是嗎?他見到他可是半點意外也沒有……「威登伯爵——」
「我累了,麥克,你走吧。」卡諾微笑的起身,「不送了,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如果你不介意跟我喝杯茶的話。」
「當然不,伯爵。」他現在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跟他一塊喝茶呢!該死的!
而且他的女兒在他手上,他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不是嗎?這個男人卻笑得如此誠懇而有禮,果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那就這樣,到時我會通知你。」
「嗯。」麥克神情有些凝重的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再次回眸——
「還有問題?」
「伯爵真的以為小女不會有任何事?」
卡諾微點著頭,「我想是的,如果我的直覺還算準確的話。」
「我相信會的。」麥克看了他一眼,緩緩地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你就這樣放他走?有沒有搞錯?」安德烈從暗處走了出來,伸手要按下警鈴通知手下抓人。
卡諾伸手將他的手給撥開,唇角的微笑早已消逝無蹤。
「你把人藏到哪去了?」他冷冷問道。
不只麥克的人找不到席絲,連他也找不著席絲的身影。
安德烈甩開他的手,走到吧檯替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酒還沒來得及入喉就讓人給奪了去。
「快說!席絲人呢?」
「你不是把她交給我了?還管她人在哪裡做什麼?」
「我是把她暫時交給你,可不是讓你把她藏起來,安德烈,不要試圖挑戰我的耐性,雖然你以為我的耐性有多該死的好,但現在、此刻,如果你沒馬上讓我看到她,你將會非常不高興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我保證。」
聞言,安德烈陰沉不已的瞪視著他,滿心惱火,「你已經是第二次為了那個女奴跟我翻臉了,卡諾·潘,我非常不悅,希望你知道。」
「如果你不要企圖干涉我的任何決定,我們一直都可以和平共處,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我是為你好,你明知道那個女人根本就是個禍害,你卻執意留她下來,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是被她迷了魂不成?還是她對你下了什麼藥?我聽說那女人懂得不少中國藥材,是不是你無意中吃下了什麼她給你的迷藥——」
「夠了,安德烈!你把我當白癡嗎?」
「我——」
「我現在只想知道她人在哪裡,其他的話你都可以自行省略。」卡諾獨斷冷漠的打斷他。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那種不安的感覺已經在他的腦海裡兜了數個時辰,要不是他等著要見麥克·凱恩的面,他早已把安德烈揪出來問清楚。
「我把她關起來了。」
卡諾的心一沉,「你說什麼?」
「我說她人在牢裡——」
卡諾倏地出手扯住安德烈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你把她關在牢裡?水牢?」
安德烈瞅著他,冷哼一聲,「敢問親愛的威登伯爵,威登堡內難不成還有第二座不在水裡的牢房?」
「你這個……該死的傢伙!」卡諾惱怒地揚手揮了他一拳,快步奔了出去,「露茜、露茜!」
「什麼事這麼急?少爺?」露茜聞聲忙不迭披上睡袍,慌忙的從自己房裡奔出來。
「立刻給我準備一缸子熱水,還有請湯姆醫生馬上過來,馬上!聽清楚了?」現在是冬天,安德烈那傢伙竟然把她關進那陰森森又冷冰冰的水牢?
該死的!只要想到席絲有可能已經奄奄一息,他就有一股想要殺了安德烈的衝動!
「是的,少爺,是誰——」露茜還想問清楚狀況,卻見卡諾已急匆匆的奔出大門,轉眼消失無蹤。
「早知道你真的如此在意她,我該殺了她。」安德烈站在露茜身後望著卡諾氣急敗壞離去的背影,不自主地呢喃著。
露茜的身子一僵,緩緩地轉過身去望著安德烈。
「你剛剛說什麼?安德烈先生。」她真的希望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安德烈神情一凜,彷彿現在才意識到這裡有另一個人的存在,撫著疼痛的下顎,他對她牽強的一笑,「我剛剛說了什麼嗎?露茜?」
「我就是沒聽清楚才問你的,安德烈先生。」
「是嗎?我想我可能是在咒罵你家少爺吧!他該死的為了一個女人揍了我一拳!我真是氣昏了!」
露茜皺著眉,微微點了下頭,「那真是令人生氣,你還好吧?要不要我替你準備一條冰毛巾敷臉?」
「不必忙了,我沒事。」
「那好,我去忙了,少爺交代我一堆事呢,三更半夜的,真是!」她邊嘀咕邊轉身離開,一顆心卻有些凝重起來。
路士怎麼樣也想不到會看到眼前這副景象……
一向美麗高傲的席絲小姐被脫光了衣服,全身一絲不掛的被綁在木樁上,兩手高高的吊起,一雙美麗的腿與一半的臀被浸在水裡,上半身則赤裸的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正劇烈的顫抖著……
她的雙唇凍得泛紫,脆弱的唇瓣還帶著乾涸的血跡,看樣子是她把自己咬傷的,而且是很用力的咬……
「席絲小姐……」路士的心深深的疼痛著,只敢遠遠地喚她?不敢貿然靠近她。
她的驕傲怎麼容許得了他看見她此刻難堪淒慘的模樣?雖然他是如此渴望的想要緊緊將顫抖的她抱進懷裡。
聽到熟悉的叫喚,席絲低垂的眼緩緩抬起又閉上,「路士……老天……我命令你馬上閉上你的眼睛,然後離開這裡。」
「席絲小姐,我必須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他知道她會痛恨他碰了她的身體,但他不能讓她繼續留在這裡等死。
「閉上你的眼睛,這是命令,路士。」她氣若游絲卻堅定不已的望著他,更加痛恨起卡諾將她置於這般難堪狼狽又生不如死的可憐境地。
她對卡諾·潘的恨,將自此根深柢固,再也抹滅不去……
路士別開眼背過身去,「無論如何我都要帶你走,就算你之後想殺了我,挖了我的眼睛,我也堅持非這麼做不可,請你原諒,席絲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