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闕洛深深的望進她佈滿傷痕的眼底,他可以感受到她的心灰意冷與心痛,為什麼他可以坐視她的傷心這麼久?為什麼他執意要相信別人對她的控訴而不願意選擇相信她?
但事實擺在眼前,他不想自己成為一個盲目的人,再一次像十年前一樣受騙,當個傻子。
十年前的小伙子受的傷太重太深,要讓那個結在心中連根拔起談何容易呢?何況,任之介的一席話再一次重擊他的傷口,讓他覺得自己留下她、心疼她,像極了當年深愛著她的傻小子。
但,他還是留下她了,不是嗎?
就算他心底還是懷疑著她,但他卻知道自己要她,不可能放手了。
遲遲不解除他跟傅翔雲的婚約,又執意要她當自己的情婦,為的不就是心口上的那個結怎麼打也打不開?
他的驕傲、他的自尊,都不容許自己在感情這條路上再有失誤了,他承擔不起,承擔不起到頭來她可能的欺騙。
說到底,他愛她,卻不信任她,就是如此。
「別哭,小茉兒。」他捧起她淚痕斑斑的臉,心疼又抱歉。
「不要再重施故技了,對於你的溫柔我已經免疫!」她狠心的別開臉,不想再讓自己陷落。
事實上,她沒有自己口中所說的堅強與狠絕,只要他再溫柔那麼一點點,她就會傻得再把心交出去,這是毋庸置疑的。
「我再一次向你道歉,為我對你的不信任,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再給我們兩個一次機會重新愛過,你是愛我的,不是嗎?而我也不能沒 有你……」
「夠了,我不會再相信你所說的。」
「我會讓你相信我的。」
「我說過我不會再信你。」
「你會的。」
「我不會!」葉茉兒幾乎要對他怒吼,以表示自己的堅定立場。
再信他,只會萬劫不復,何苦呢?
「我們結婚,馬上。」無視於她的怒容與拒絕,闕洛依然微笑的宣告了他的決定。
「結婚?」她愕然不已的瞪著他。
「是的,結婚,我要你嫁給我,一輩子陪在我身邊,從今而後我闕洛只有你一個女人,永遠。」他將她抱緊,給了他的承諾與保證。
第八章
闕洛的前腳剛離開,另一部凱迪拉克轎車便駛入維多利亞港內的這楝私人別墅的大庭園之中,像是算準了時間似的分秒不差,剛好與闕洛的車子錯過而沒有正面碰上。
葉茉兒聽到引擎聲以為是闕洛忘了什麼東西折返回來,忙不迭去開門,門一開,連來人都還沒看清便迎面被甩了一個耳光,那股灼熱刺刺的一直延燒到耳際。
「你這隻狐狸精!你以為你自己在做什麼?」傅翔雲臉色陰沉,原本還算是有姿色的面容此刻因憤怒而微微猙獰著。
葉茉兒總算看清來人是誰了,面對傅翔雲,她無法理直氣壯,闕洛在半個多月前跟她訂了婚,在世人眼中算是傅翔雲名副其實的未婚夫,她,最多只不過是闕洛金屋藏嬌在外的一個女人,能說什麼?
「無話可說?」
「對不起。」葉茉兒低垂著臉,這是她唯一能說的。
「一句對不起就要我在眾人面前丟盡臉?你該死的勾引闕洛,我可以不計較,你卻又威脅他非得跟我解除婚約不可,你究竟想怎麼樣?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當闕家的少奶奶?」
「我對闕家的財富沒有興趣。」
「是嗎?那倒好,讓你看看一樣東西。」傅翔雲從包包裡拿生份文件丟在她面前。
「我沒興趣,」葉茉兒看也不看一眼。
「這是那闕老爺子的遺囑,上頭情清楚楚的寫著如果闕洛不跟我結婚,那闕氏企業的一切他將分不到一杯羹,就算你不在乎,你說闕洛會不在乎嗎?闕老爺子不可能答應你跟他的婚事,闕洛娶了你他將一無所有,瞬間從香港首富變成一個窮光蛋。」
聞言,葉茉兒的心一震,壓根兒沒想到闕文會這樣對付自己唯一的兒子,如果真如傅翔雲所言,闕洛跟她在一起將一無所有,那闕咯一定會恨她、怪她的,他從小出生豪門,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名牌,出入的也都是一些高級場所,失去闕家這個依靠,她真的懷疑他活得下去。
「就算你不關心自己的未來,那闕洛的呢?就因為你自私的想擁有他,就要讓他因為你,而從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變成一無所有?
「我想這不是愛吧!就算他愛你很深,過不了多久他也會恨你的,你們的愛情將抵不過粗茶淡飯的困窘而告終,他還是會選擇回到地父親身邊當個乖兒子……」
「夠了,我已經知道你要說什麼,不必再說了。」
「你很聰明,葉茉兒。」傅翔雲滿意的笑了,從皮包裡又拿出另一個信封,「這是補償你的,我想你應該會接受,畢竟這不是第一次了。」
聞言,葉茉兒驀地變了臉,像有人硬是拿一根針刺進她的肉裡,瞪著眼前的那只信封,覺得心都要碎了。
「你知道什麼?」她幽幽地閉上眼。
「該知道的我都知道。」
「闕洛跟你說了什麼?」葉茉兒覺得心寒、心冷、心痛,身子開始不自覺得發顫。
傅翔雲還是微笑著,「我說過,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對於他的過去我不介意,希望你可以祝幅我們,我愛他,我也相信他對你……只是因為你是他過去的一段遺憾,只要你離開,他會跟我結婚,而且他會永遠擁有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你走吧。」
傅翔雲不放心的瞅著她,「你會馬上離開吧?這是筆大數目,我不希望你再跟他藕斷絲連,這也算是條件。」
他們當真以為她葉茉兒是個如此愛財之人,可以為了一張支票出賣自己的所有,包括孩子、愛情?
哈!真是可笑,她為什麼得在乎這個?人家怎麼想她關她什麼事呢?若闕洛真要因此再誤會她一次那也無所謂了。
離開闕氏企業,闕洛將是一條缺了水的魚,她不能這麼自私,何況,她對他會為了要娶她,而離開闕氏企業的可能性一丁點把握都沒有。
說來說去,前面都是一條沒有結局的路,何必堅持非走下去,弄得兩敗俱傷不可?至少,有一點還可以感到安慰的是,闕洛沒有騙她,他還是跟傅家提出解除婚約的事了,這表示他這一次對她至少是真心的吧,他是真心要跟她重新來過的,這就夠了。
「多少?」葉茉兒睜開眼望向傅翔雲,淡淡地問著。
「你是在問我支票的數目?」傅翔雲微微揚眉。
「沒錯。」
「兩百萬美金。」葉茉兒笑了,「呵,是十年前的兩倍啊,傅總裁真是大方。」
「我做事一向不喜歡拖泥帶水,你是知道的。」
「闕洛還不知道這份遺囑的內容吧?」
「不到必要關頭,老爺子不想跟他撕破臉。」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你……」
「我收一收東西就離開這裡。」她不想讓闕洛為難。
他,會感到為難吧?
葉茉兒苦笑著,這個答案竟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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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我說,已經查出那些帳款的出處了,而在其中搞鬼的是闕氏企業的財務經理林亞崴。」歐席亞對上闕洛那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依然從容不迫的把話說完。
「林亞崴?你確定是他?」
「不確定,但他的嫌疑最大。」歐席亞笑了笑,繼續道:「他是哈佛大學財管研究所的高材生,和葉茉兒是學長、學妹的關係,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吧?」
「嗯。」闕洛冷哼一聲,算是回應。
「據我所知,這些帳款最終的流向是流到美國花旗銀行的帳戶裡,那個帳戶的主人便是葉茉兒。」
「你說什麼?」這一回,闕洛變成大吼,整個人煩躁的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你請的那個人有沒有搞錯?」
「錯不了,這些帳都透過私人關係跟美國銀行那邊核對過了。」
「林亞崴幹什麼把那些弄來的錢匯到美國茉兒的戶頭?」
歐席亞揚了揚眉,同意道:「這點的確很值得探討。」
闕洛瞪著他,對他那一副不慌不忙、事不關己的態度很感冒,氣得差點沒抓狂發火。
「瞪著我做什麼?」歐席亞溫文的笑著,依然穩如泰山的坐在位子上,絲毫不受他那霸氣所懾。
「你是不是要告訴我葉茉兒和林亞崴其實是一夥的?共同合謀我闕氏企業的財產?」
「我沒有。」
「你的眼裡明明就是這樣說的,還笑我再一次當了冤大頭,是不?我為了她而硬要跟老頭子作對,又要對傅家毀婚,你一定在笑我,對不?該死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歐席亞笑得直搖頭,「你真的多慮了,闕洛,我沒有半點笑你的意思,而且……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什麼,一切都是你的自以為是而已。」
「我自以為是?」闕洛挑高眉,怒火燃燒得可以把香港整個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