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甄接過,低頭看了袋子裡的東西一眼,是巧克力蛋糕,她最愛吃的,也是惟一喜歡吃的甜食。
「生日快樂!」揮揮手,余亞萊拿起外套走了出去,將那甄一個人愣愣的丟在他的辦公室裡。
過了一會,那甄想起什麼似的追了出去,卻看見余亞萊剛好走進電梯--
「余亞萊!」她叫了一聲,電梯門卻早一步關上往下降了,她忙按下另一部電梯下了樓,卻已見不著他的身影。
他……會去醫院嗎?他的傷不要緊吧?
應該不要緊,他說的,可是她卻看到玻璃碎片還在裡頭……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那甄試著打手機給他,卻發現他不接電話,像是存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似的。
才掛下電話,電話卻在此刻響了起來--
一定是他,她剛剛Call了機子給他,那甄幾乎是如釋重負的接起了電話,「喂,我想你的傷還是去醫院一趟吧!要我承認什麼都成,別再鬧小孩子脾氣了,好嗎?」
對方一陣沉默之後才緩緩開了口,「我是克昕。」
「嗄?」那甄愣了好一會,覺得臉頰在燒。
為什麼?因為自己心虛?因為她對別的男人的關心?因為她在剛剛那一刻裡根本沒想到打電話來的會是蔣克昕?
「你在等電話?」
「……嗯。」
「亞萊的?」
那甄沒有回答,反問了一句,「你沒受傷吧?」
「還好。」
「喔,沒事就好。」
「很抱歉把我們的約會搞成這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自己到那家餐廳等我嗎?我突然有點事會耽擱一點時間。」
約會?她差點忘了!
「好……待會見。」那甄自顧自地點點頭,也沒聽清楚他最後又說了些什麼便掛上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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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替你加杯水。」服務生十分禮貌的上前替那甄加滿水又退開,並沒有半點的不耐,眼中只有同情。
因為她像是個被男人拋棄的女人。
坐在餐廳三個多鐘頭,十點多了,餐廳就快打烊,她卻只坐在位子上喝水,這杯是第十杯水了嗎?她也數不清,肚子早餓過頭也不覺得餓,就這樣坐著,連打電話問他究竟要不要來的意願都沒有。
以她以前的性子,是不等男人超過半個鐘頭的,蔣克昕不同,她可以為他破例,因為她愛他,不過,也只有三個鐘頭,不會再多了。
「我要買單。」那甄走到櫃檯前對剛剛替她加水的男服務生笑道。
「買單?可是你沒吃東西,小姐。」
「總有最低消費吧?照算就是。」她掏出信用卡放在櫃檯上。
「不必了,我們餐廳的水是免費的。」今晚老闆不在,不會知道這個客人喝了幾杯水。
「那替我叫客最貴的牛排,我請你吃,就當感謝你替我倒了一個晚上的水,如何?」那甄再次把卡推向他,「不刷的話我可要上書投訴你老闆喔!小弟!」
「那……好吧。」服務生還是乖乖刷了卡,替她叫了一客牛排給自己吃。真是天掉下來的狗屎運,這餐廳最貴的牛排可得他在這裡打工一個多禮拜哩,想想今晚倒水還倒得真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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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餐廳,那甄沿著人行道走了不遠便看見蔣克昕,他剛從上回把她扛上車的那輛車內下來,而駕駛座那頭的門也跟著開了,走下來的不是別人,而是葛琳娜。
「我就送你到這裡,車子我開回飯店,談生意不要談太晚,我等你。」葛琳娜雙手圈住蔣克昕的頸項,深深的吻了他好久才放手。
「回去吧,乖乖的在飯店等我,不要亂跑。」蔣克昕溫柔的推開她,拍了拍她的臉。
「知道了,你年紀比我輕卻好像我哥哥。」葛琳娜朝他柔媚的一笑,揮揮手坐回車內把車子開走了。
隨意走到停在一旁的車子前對著後照鏡,蔣克昕拿出紙巾把唇上的口紅印擦掉,卻在鏡子裡看到了一個不該看到的人,他的眸光一閃,緩緩地回過頭來看著她。
「外頭風大,你怎麼跑出來了?」蔣克昕溫柔的笑著,走向她,伸手要把她擁入懷中。
那甄閃開了,卻還是聞到他身上濃濃的香水味,第五大道,葛琳娜最愛擦的香水。
「我不是跑出來,而是正要回家。」她的聲音冷冷地,心也冷冷地,整個身子骨更是冷得發寒。
「對不起,我有點事擔誤了。」
「葛琳娜就是你的事吧?」那甄好笑的看著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一點都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蔣克昕不語,瞅了一她一眼,「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你們擁吻,還有這裡。」那甄輕柔的手突地撫上他微敞的胸前上的吻痕,「葛琳娜一向瘋,可以滿足所有的男人,對嗎?」
他抓住了她的手,直覺地便要將她拉進懷中,「那甄,不要這樣說話,好嗎?我跟她之間只是--」
「逢場作戲?」她接口,幽幽地看他一眼,「放開我,蔣克昕,你沒有資格這樣抱著我。」
「我沒有資格,誰有?余亞萊?」蔣克昕說話的聲調還是溫柔得緊,卻透著一絲絲的寒意。
「他當然比你有資格,至少他單身,而且不花心。」
「我結了婚不是錯,我說過可以為你離婚……」
「不需要!就算你娶的女人是我,你在外頭還是會像現在一樣的左擁右抱,我不是高羽芬,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你。」
「就算我跟一百個女人上過床,我最終愛的還是只有你一個,我希望你可以明白……男人所做的很多事其實只是一種手段、一種捷徑,不代表什麼特殊的意義。」
「你不必向我解釋,該聽解釋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太太。」
「那甄,我以為愛情是可以包容一切的,何況,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不管成功或失敗,葛琳娜都是我最後一個逢場作戲的女人,相信我,好嗎?我撐了這麼多年,你只要再等上一個月……一個月不算太長,對嗎?」他柔聲說著,綿綿密密的吻落在她沾了淚的睫羽上。
「放開我。」她的夢碎了,真的碎成片片。
「我不放,從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會放手,你該明白的,不是嗎?否則這五年來你為什麼等著我?」
「我不明白,我什麼都不明白!」那甄的聲音柔柔弱弱,她想生氣,想怒吼,面對著這張溫柔依舊的臉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放了我吧,以後我們路歸路橋歸橋,再不相干。」
「我不准。」
「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
「我要娶你,為了這個願望,我已很努力的讓自己在短時間內功成名就--」
「不要告訴我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她打斷了他,含淚的目光中帶著濃濃的憂傷,「你是為了你自己,只是我一直不願相信你會是個利用女人往上爬的男人……」
「住口!誰都可以這麼說我,就你不能!」蔣克昕有點失控了,三十年來第一次,他在人前失控……「我愛你,我深愛著你,從見到你開始就愛上你了,我說過,我一直知道自己會再回來,這五年多來我一直關心著你的一舉一動,每一刻都在擔心著你可能忘了我……」
「你找人監視我?」她不敢相信原來這五年多來她一直被人觀察著、注意著,老天!怎麼會這樣……
「那不叫監視,而是關心,我不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我不放心。」
「夠了,真的夠了,我承受不了這麼多。」那甄快要崩潰了!狠狠地使力將他推開,朝無盡的黑夜裡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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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家,那甄選擇回到辦公室,突然想起了余亞萊送的蛋糕,取出打開,自己在蛋糕上的一個心形花樣上插上二十七歲的蠟燭。
「HAPPYBIRTHDAY!」她對自己說,閉上眼睛許了今年的三個願望。
「希望你的願望裡有個我。」
聞聲,那甄驚懼的睜開眼,就在窗邊,一個高大的人影朝光亮處的她緩緩走來,要不是那高大的身影有點熟悉,要不是他的聲音她也是熟悉的,她早該歇斯底里的尖叫。
她撫著心口直喘,望著他朝她走來,不知為什麼,心裡像是突然間找到了依靠,不再無助……
「對不起,忘記你膽小如鼠。」余亞萊大大方方的坐到她身邊的沙發上,這裡是他的辦公室,她既然自己跑來了,他還客氣什麼?「不過我一直就坐在窗邊,是你沒看見我,該說我被你嚇一跳才對,三更半夜還有個長髮女人飄進我辦公室來……你怎麼了?」靠近,才猛地發現她頰上斑駁的淚痕。
這一問,那甄早兜在眼眶中的淚突然一發不可收拾的滑落,像黯然的星空下串串閃亮無比的珍珠閃爍。
「怎麼啦?」余亞萊伸手將她攬進懷裡,替她拭去臉上不斷滑落的淚,柔聲哄道:「你也真是的,這麼大個人了還哭成這樣,就算他真的不記得你的生日也不必如此,男人常是這樣丟三忘四的,沒什麼大不了,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吧?我常常想,嫁給我的女人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怎麼樣?要不要認真考慮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