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第一件事便是走到外頭的垃圾桶把那束玫瑰花重新抱進來,花瓶只有一個,她的辦公桌也只能容得下一束花,但望著那泛著水珠與迷人香氣的野薑花大半天,卻是怎地也不忍丟棄。
「那經理……」同事香香突然間出聲,把那甄嚇了好大一跳。
「什麼?有事嗎?」
「你如果喜歡,可以把兩束花都擱在辦公室裡,不必猶豫這麼久的。」香香煞有其事的說著,彷彿看出了她的困擾。
「可是……我只有一個花瓶。」那甄呢喃著。
「樓下就有花藝店,我去幫你買一個新的。」這根本就是小事一樁。
「不用了,我想……如果你喜歡的話,桌上這束野薑花就送給你吧。」
「真的?這花很香的哪!你捨得?」香香說著已把花捧在懷裡聞了聞,滿意的笑了,「那經理,這是不是表示你真的不喜歡余總?」
「嗄?」那甄望住她,愣愣地。
「余總是個好人,對那經理也是一往情深,還是大家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我真的不懂那經理為什麼會不喜歡他。」那甄淡淡的笑了,「我沒有不喜歡他,只是從來沒想過要喜歡他。」
不能否認,這五年來余亞萊佔據了她一部份生命,除了心中的蔣克昕,他是靠她最近的人,但又如何!余亞萊的心思她不懂,有時候莫測高深得令她不安害怕。
「為什麼?」
「可能是他也不曾真正喜歡我吧。」她不是笨蛋,當然可以感受到余亞萊表相與真心之間的差距。
只是他不承認,她也沒法子逼他承認,總之無傷,她也任他去……
「我不懂,那經理。」才二十歲的香香有點迷惑的看著她。
歎口氣,那甄笑了,「其實,我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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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原本已經下班的員工突然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奔回,並衝進了葛琳娜的辦公室。
葛琳娜正和那甄討論一份企劃案,門卻砰一聲被撞開,兩人的臉上都露出明顯的不悅。
「幹什麼莽莽撞撞的?」葛琳娜摘下眼鏡,挑高了眉,十分不高興自己在討論公事的時候被人家打擾。
「余總跟人在樓下打起來了!流了好多血呢!」
「什麼?」葛琳娜看了那甄一眼,隨即起身走了出去,那甄則跟在後頭,「那小子還以為自己十八歲?竟跟人家在公司門口打架?」
那甄不語,反常的看了一眼表。
「你從剛剛就一直在看表,怎麼?有約會?」
「沒有,只是有點事。」
「你應該跟我說一聲,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上司。」葛琳娜笑了笑,搖著頭,「真有事就先走吧,我想亞萊那小子不會有事的,他瘋雖瘋,做事卻一向有分寸。」
「沒關係,不是大不了的事。」電梯門一開,那甄率先走出電梯,余亞萊和蔣克昕兩人扭打在一起的畫面頓時映入眼簾。
「老天!亞萊你在幹什麼?」葛琳娜驚呼出聲,怎麼想也想不到余亞萊打架的對象,竟是她盼了好些天的艾克亞,她忙不迭上前拉住余亞萊的手,「快放手!他是我朋友!」
「嗨,葛琳娜。」蔣克昕伸手抹去唇邊的血跡,淡淡的跟葛琳娜打了聲招呼,若有所思的眉眼則掃了一眼不遠處冷觀的那甄。
「嗨……你們怎麼打起來了?」葛琳娜不解,但還是體貼的上前拿出手巾給蔣克昕擦拭唇邊的血跡,「瞧你們兩個,都受了傷。」
「嘿,葛琳娜,你應該照顧的是你的得力部屬才對。」余亞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甚有深意的瞧著他們,始終沒有看身後的那甄一眼。
想也知道,此刻她那雙水靈靈的眸子定是像針一樣往他背上猛刺,可能還巴不得拿刀殺了自己。
「你有那甄,那甄會照顧你。」
葛琳娜不經意的話一出口,兩個剛剛還在廝打的男人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較量的成份居多。
「是啊,我有那甄,那甄會照顧我。」余亞萊得意的笑了,大聲的重複著葛琳娜的話,彷彿沒這樣大聲嚷嚷,那個人會聽不見似的。
葛琳娜好笑的看了余亞萊一眼,覺得他像孩子一樣耍寶,目光回到蔣克昕身上卻多了一抹嬌羞,「你來找我?我還以為那天晚上你是隨口說說而已呢,你也真是,直接上樓來就好了,幹什麼在樓下等?」
「我怕打擾你工作。」蔣克昕柔聲道。
「是嗎?你真體貼。」
「真是肉麻當有趣!」余亞萊非常不識相的插嘴道。
「余亞萊!」葛琳娜有點火了。
「好好好,我這個大電燈泡自行滾蛋可以了吧?」余亞萊把雙手舉高一臉的討饒,轉過身便將杵在原地不語的那甄勾進懷裡,「走吧,人家看我們兩個礙眼呢,說起女人,嘿,當真是見色忘義,為了一個男人什麼都可以不必管了,連我們這些公司的大功臣在人家的心上人面前也馬上矮上一截,想想真是不值啊!虧我這幾年在公司做牛做馬,把我的大好青春奉獻在這裡……」
「你說夠了沒有?」那甄冷冷的將他擱在肩上的手給推開,進了電梯隨即要把門給關上。
「喂,謀殺親夫啊!」余亞萊快一步的用他的長腿擋住要關上的門,高大的身形一閃便進入了電梯。
「請你不要再胡說八道!」
「生氣了?」余亞萊低頭瞧她,將她蒼白的面容全看進眼底,「是因為你的心上人把我打傷了生氣?不會吧?我想我一定是自做多情了,你怎麼可能為我受傷而生你心上人的氣,對不?」
「他不會先出手打你的。」
余亞萊的眉毛高高的揚起,「你就認定我一定是那個先出手扁他的人?」
「難道不是?」
「是,是我先出手扁他一頓,因為他欠揍!」
「余亞萊,你沒有權利……」
「我比任何人都有權利!」
「我不以為是這樣。」
「你以不以為不干我的事--」話一出口,余亞萊驚覺失言,看了她一眼,噤聲不語了。
聞言,那甄突然苦笑一聲,試探性的問道:「我想……你不是因為我而出手打蔣克昕的,對嗎?」
「我當然是。」他有點心虛的別開眼。
她走到他面前直視著他,「告訴我真正的原因。」
突然想看清他的心,不為什麼,就是想。
「你就是真正的原因,我愛你,他是個有婦之夫就不該來勾引你,玩弄你的感情,他能給你什麼?難不成你想當他一輩子的地下情婦?理智點,那甄,我希望你可以看清他的本性,他根本就不該是你傾心的對象,他已經結婚了,不再是五年前那個他,何況,他若真的愛你,當初就不會選擇跟另一個女人結婚……」
「如果他要離婚呢?」那甄打斷他,唇角浮現一抹美麗的笑容,「他說他會為我離婚。」
「什麼?」余亞萊愣了幾秒,突然一拳擊向電梯裡的鏡子,「媽的!我就知道!那只又該死的花心豬!」
鏡子應聲而破,余亞萊的手流了血,一塊碎片飛向那甄,驀地將她白皙的手腕也劃下一道血痕……
第五章
「還有沒有哪裡受傷?」捧著那甄的手,余亞萊找來擱在辦公室裡的急救箱,邊替她包紮邊問道。
「沒有了。」那甄看著他替她包紮的手,傷重的人是他,不是她,他卻執意要先為她處理傷口,「我們可以去醫院嗎?我覺得你包紮的技術真的爛斃了!還是找醫生我才放心些。」
余亞萊聞言抬起頭來瞧她一眼,似笑非笑著,「你是在擔心我的傷吧?」
那甄一怔,反射性的答道:「才不是,我是為了我自己的手,我是個女人,留下個傷疤還有誰敢娶我?」
「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小女人!還說你不喜歡我,我看你是愛上我了自己都還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很自以為是?」又固執!
「是不是自以為是我們讓時間來決定。」將她的手包紮好,余亞萊才拿消毒水清理自己的傷口。
「我來。」那甄接過他手上的棉花和藥水,專心的替他將手上的傷口全消毒了一遍,不由地皺起眉頭,「還有碎玻璃在裡頭,還是上醫院一趟吧,別逞一時之快,小心手廢了。」
余亞萊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驀地伸出另一隻手順勢將近在咫尺的她給攬進胸前,深情無限的用極溫柔的語調對她說:「只要你承認你這是在關心我,我們馬上就去醫院。」
「手廢了是你的事!」那甄紅著臉把他的大手給拿開,倏地立起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余亞萊默然了好一會才聳聳肩,語氣是不甚在乎的,「是我的事,既然如此,你可以去赴你的約會了。」
那甄愕然的回眸,瞧見余亞萊一臉的了然與嘲諷。
「你……」
「別問我為什麼知道,從你把垃圾桶的玫瑰花撿回辦公室時,我就知道你不會跟我到山上看星星了。」余亞萊笑了笑,找來一根煙點上,走到辦公室的另一頭拿出一個袋子又走回她面前,「這本來是為晚上準備的,不過看來是不需要了,你帶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