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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下了一場大雨,沈仟煒因為家裡忙得不可開交而請蔣克昕代為護送那甄回家,兩個人都淋得有些濕了,坐上冷氣巴士那甄不由地打了個冷顫,她可以感覺到他刻意的將他只穿著一件單衣的身子移近了些,讓她冰冷的手可以觸及他的體溫。
這樣的感覺很奇異,沒有任何交談,卻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體貼與細心,他們只相識一晚……
玩了一夜沒睡再加上宿醉,她頭疼得厲害,上車沒多久就有些昏昏欲睡,忘了何時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她的頭枕在他的肩上,他的手則將她環在懷裡,睜開的眼遂又閉上,心跳聲宛若擊鼓,動也不敢動的怕他發現她已醒來的事實,膽小得無法面對這樣的親密與尷尬。
就這樣靠著他的體溫與心跳回到了台北,直到他輕輕地將她搖醒,眸子一睜開,對上的是他那雙像大海一樣深情的眼眸,她的臉紅了,一直延燒到耳根。
「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她忙不迭逃開他的懷抱。
「睡著了不必跟我道歉。」蔣克昕笑得溫文,縱容著她的依靠。
下了車,她沒再讓他送她,自己轉了一班公車回家,分手道再見的時候,她主動向他要了電話,他大方的給了,像是理所當然的事。
再後來,便是她發生小小車禍之後的事了……
他吻了她,卻什麼也沒說,約好三天後再見,他說有話告訴她。
「不見不散,除非……你不想來。」
她來了,赴約的人卻是余亞萊,不是他。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失落?憤怒?不滿?還是不堪?她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遺棄的孤兒,也像是被拋棄的妻子。「他不會來了,加拿大臨時有事,所以一早他便跟羽芬一起飛過去了。」余亞萊雲淡風清的說著。
「羽芬?」那甄不解的挑起眉。
「他的女朋友,也是未婚妻。」說著,余亞萊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她,上頭赫然是蔣克昕與高羽芬兩人相偎相依的甜蜜身影,「她很漂亮,也很有氣質,是個百分之百的大家閨秀,跟克昕再相配不過了。」
是啊,她真的很漂亮,也很典雅,跟高大俊挺的蔣克昕再相配不過了……
那她算什麼?那個吻算什麼?他跟她的約定又算什麼?她的初吻他理所當然的奪去了,卻連聲交代也沒有。
一顆心就這麼蕩到谷底,期待、等待了三天,她等到的是心碎而不是幸福。
對方是他的女朋友、未婚妻,她卻只是跟他認識幾天,才僅僅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她的確什麼都不是,卻種下相思。
潛意識裡,是有些恨余亞萊的,恨他的出現破壞了她的夢,恨他見著了她的無助與不堪,讓她一向表現在外的驕傲與矜持有瞬間被看透的不安……
討厭那雙眼呵,像是可以透視一切似的。
是誰說越討厭的束西會越躲不掉的?余亞萊就是最好的例證,一出現,兩人就莫名其妙的糾纏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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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待了整整三天,余亞萊照顧了她三天,不眠不休地,像是負荊請罪的人,好不容易趁他不在的時候偷偷辦了出院,躲回一個人的窩,他卻開始學年輕小伙子站崗,風雨無阻。
那甄將窗簾拉開一條縫,毫不意外的看著風大雨大的窗外,那個依然執著的高大身影佇立在風雨之中,幸好這些天來他沒可笑的不撐傘,拿她濃厚的同情心來做實驗。
就在她偷偷看著他的時候,一陣強風掠過,把他手上那支黑色大傘給吹了去,大雨就這樣打在他身上,他卻無動於衷的點煙自得其樂。
那甄越看眉頭凝得越緊,不明白他為何不滾回去,兀自傻不愣登的繼續站在她家門口當門神,企求她的憐憫嗎?可惜她的憐憫跟同情都被狗吃了!
放下窗簾,她走到廚房替自己煮了一壺熱騰騰的咖啡,天氣很濕很冷,這樣的季節喝咖啡還有秋天的詩意作陪,很是合適。
五年前的秋天,是余亞萊陪著她喝咖啡的,就在路邊,捧著麥當勞的熱咖啡,她不理他,他卻執意跟著。
「男人有義務不讓女人流淚。」他對她說。好像這樣就可以解釋他像個牛皮糖一樣跟在她身後的原因似的。
「我的男人不是你。」她的傷心、她的痛源自於蔣克昕,不是他,他該知道,也明白,卻死跟著她。
「現在不是,未來會是。」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從不做這種事。」
「那就滾開!」她發火了,管他是誰,天皇老子來了她也不理。
「你該在他面前發發火,讓他知道你其實不是個溫婉的女人,而是個既任性,脾氣又不好的女人。」
他的意思是她在蔣克昕面前做假?那甄瞇起了眼瞪視著他,有一股想要殺人的衝動。
「我討厭你,真的,我第一次跟人家這麼說。」她很不喜歡此刻自己的尖酸刻薄,但她克制不住,這個男人就是有辦法挑起她所有不想表現在外的人性缺點,包括她的沒耐性與尖銳。
「我很高興你在我面前呈現的是你真實的自我。」余亞萊無所謂的微笑著,風度之好,足以讓想跟他發脾氣的人得內傷。
她氣得哭了出來,握著咖啡紙杯的手不斷的抖動著,她無法抑制住不斷落下的眼淚,想到蔣克昕的遺棄,想到蔣克昕的吻,想到他曾對她的溫柔與呵護,她就無法明白他何以這般殘忍的沒交代一聲便離開了她,走得遠遠地。
一隻大手挪到她抖動不已的手背上按住,承接著她落下的淚與手背的冰冷,她沒有甩開它,還是繼續的哭著,也許私心裡覺得余亞萊跟蔣克昕是死黨,她的傷心他會傳達給蔣克昕知道吧?
現在才明白,那一刻,她會毫無形象的在他面前放聲大哭的原因,不是因為他跟蔣克昕的關係,而是他的那只溫暖大手帶給她的安定與安全感……讓她脆弱得像是個孩子的心找到了依靠的港灣。
能放肆的在一個人面前哭,對她是莫大的幸福,對他則是莫大的寵幸,他可以一句話也不說的陪著她、憐著她……
然而,她沒想到他的目的竟是為了報復,報復她奪走了蔣克昕的心而讓他心愛的女人不幸……高羽芬真的幸福,不是嗎?
也許,她不該恨他的,他只是太愛一個女人而己,只不過那個女人不是她……
拿了把雨傘走下樓,那甄朝一身濕漉漉的余亞萊走去,用傘替他擋住越來越大的風雨,余亞萊沒說話,只是一勁兒拿那雙可以迷死全天下女人的眸子瞅她,像是激動又感動得可以馬上死去也在所不惜。
那甄別開眼,承受不了他那雙灼熱得要燙傷人的眸子,突然有點後悔自己的同情心氾濫。
「我不會傻得以為你下樓來就代表你接受我或原諒我了,所以你不必一副後悔得要死的樣子。」余亞萊終於開口,一出口卻是帶著玩笑的。
「你現在演的戲碼應該是深情的擁抱我,然後大叫著我的名字。」那甄冷言以對。
「那太老套了,有違我做人的格調。」
「那請問閣下你有什麼更有創意的劇碼?當場下跪跟我求婚嗎?還是拿把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脅我嫁給你?」余亞萊笑了,神情很是愉快,「那還不如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來得快,你會嗎?」
「會什麼?」
「會嫁給我啊。」
「不會。」
「不管我用什麼方法?」
「不管你用什麼方法。」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白費心思了,肩膀先借我靠一下。」不管她答不答應,余亞萊的頭已靠上了那甄的肩頭,接著連身體的重量也移到她的身上。
「你很重,余亞萊。」她皺著眉要推他,手卻觸及到他滾燙的額頭,「你發燒了!」
「發燒?嗯,是有點,前兩天頭就有點暈暈的,我還以為是貧血呢。」
「你是白癡嗎?身子這麼燙還演什麼癡心漢!」她快昏倒了,因為他的老不正經。
「戲總要有始有終才行。」
「你有病!都燒成這樣了還在開玩笑!」
余亞萊微微睜開一隻眼,朝她緊張的容顏瞧去,安慰的伸手拍拍她的面頰,「我不會死,不要一副苦瓜臉。」
「我送你去醫院。」她扶著他要離開原地,卻根本撐不住他,慌急得很,「你還走得動嗎?還是你等在這裡,我去攔計程車過來?」
「我不走,除非你原諒我。」
「先去醫院。」
「不,你先答應我。」
「我……答應你就是,少唆了。」她若真的不原諒他,人就不會站在這裡,也幸好她來了,否則天知道他還要繼續撐著這滾燙的身子站多久?一想及此,她的心裡就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你答應我了?真的?」
「是是是,答應了,你說什麼我都答應,現在可以去醫院了嗎?」她受夠了,這個男人竟像是個小孩……惹人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