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依嵐心裡甜絲線的,嘴裡卻不肯輕易妥協,〔才怪,誰知這你是來台灣做什麼的?說不定——〕她那矯情的呢喃立刻被歐克舫灼熱溫柔的吻給吞沒了,所有的疑慮嗔怨都消失在彼此纏綿的擁吻中。
晚上九點多,他們手挽著手,踏著愉悅輕快的腳步回到了觀緣小褸。
邁人大廳,沙依嵐就滿臉驚喜的望著久違的梁若蕾,雀躍不已的笑嚷著,〔梁姑姑,你好久沒來了,害我亂想你一把的!」
梁若蕾臉上的笑容,在望向高大挺拔的歐克舫時霍地凍結了,而歐克舫的臉色也變得十分古怪而僵硬。
沙依嵐並未留意到他們的異樣,還笑意盈盈地拉著歐克肪的手,熱絡地對他介紹著梁若蕾,〔克舫,這位是我除了我奶奶、我媽媽之外,最為景仰欣賞的女士梁若蕾姑姑,她是個才情縱橫的作家,也是個很有學問和愛心的中學老師,她在中和國中教歷史,同時也是我爺爺最喜愛的乾女兒。」
歐克舫淡淡地對梁若蕾點點頭,「你好,梁——女士。〕
「什麼梁女士,你跟我一塊叫梁姑姑比較親切自然嘛!〕沙依嵐不以為然的糾正他。
心思細密的沙景瑭連忙開口勸說著心直口快的沙依嵐,〔丫頭,克舫跟你梁姑姑只是初次見面,自然比較生分陌生,不像你跟若蕾那麼熟路,你就不要勉強他,隨便他怎麼稱呼都可以,我想你梁姑姑不會介意的。」
梁若蕾蒼白奇異的臉上泛著一絲羸弱勉強的笑容,「是,我是——不會介意的。〕她的聲音甚至還隱隱發顫著,然後,她像逃避什麼又像受到刺激的人一般倉皇急切的站起身,望望腕表,編織著遁逃的藉口,〔已經快十點了,乾爹,我該走了,過年我冉來探望您。」
「梁姑姑,我送你去搭公車,或者讓克舫開我的旅行車送你回去。〕沙依嵐善體人意的笑著說。
梁苦蕾嘴角顫抖的慌忙推拒著,〔不,不用了,我走下山坡去搭計程車,不用麻煩你和——〕她艱澀的吞嚥了一口苦水,〔你的朋友。」
「不麻煩!」一直保持靜默而面色深沉的歐克舫突然開口說道,〔我很樂意開車送——梁女士回去。」
梁若蕾的臉色更加驚慌無措,〔不,不必了,我——」
歐克舫迅速的打斷了她,〔梁女士,請你不要擔人於千里之外,你是沙爺爺的乾女兒,又是依嵐最「景仰」的長輩,」他故意加重〔景仰」那兩個字,似笑非笑的繼續說道「請你不要讓他們擔心,並給我個為他們盡心的機會。」
「是啊,梁姑姑,你就不要跟我們客套,讓克舫送你回去好了。」沙依嵐也跟著敲著邊鼓。
「我——」梁若蕾仍是一副躊躇難決的神情,事實上,她幾乎是靠著那股極為堅強的意志力,才沒禳她那虛軟而顫仔的雙腿癱倒存地上。
「莫非——梁女士是不信任我這個有著洋面孔的陌生人?」歐克舫目光犀銳地瞇起眼,細細研讀著梁若蕾臉上每一個細微而抽動的表情。
梁若蕾還來不及招架他那凌厲的陣仗,沙依嵐又忙著跟她解釋,〔梁姑姑,克肪是我的男朋友,他人很好,你可以放心讓他開車送你回去的。」
「若蕾,你就不要推辭了,讓克舫開車送你回去吧!」沙景塘也跟著發表意見了。
被逼得束手無策的梁若蕾只好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帶著波濤萬湧又酸楚激昂的心,坐上了沙依嵐那輛馬自達的小旅行車。
當歐克舫坐上駕駛座時,她深吸了一口氣,抿了抿乾燥的嘴唇,訥訥不安的開口說道:
「謝謝你,麻煩你開到中和,我的住址是——」
〔中和市景新街三六二巷三八號五褸。」歐克舫冉次面無表情的截斷了她的話。
梁若蕾如遭電極的慘白了臉,她渾身震動而不敢置信的望箸他,期期艾艾的顫聲問道
「你你怎麼會知道的?」
歐克舫飄忽的笑了,〔你說呃?梁女士?〕
那聲梁女士象根劇利無比的冰針,狠狠地刺進了梁若蕾汨汨淌血的心頭上。然後,歐克舫扭著嘴角快速地發動了引擎,像疾馳的飛箭般將車子衝出了觀緣小樓的庭院,衝向了燈火迷離的夜幕中!
第八章
沙依嵐洗完操,換上一身輕便舒適的休閒服,她敲敲歐克舫的房門,想跟他介紹幾卷她最愛聽的國語流行歌曲,卻發現沒人應聲。
然後,她聽到從庭院傳來的一陣低嗚悠揚的音樂聲,她立刻知道歐克舫又站在庭院裡吹奏善他最寶貝的薩克斯風。
他正在吹奏的曲子是披頭四轟動時卻又教人百聽不厭的抒情老歌[Let it be]。
沙依嵐靜靜地靠在門框邊,靜靜的聆聽著這首憂傷悲沉的曲子,任琳琳琅琅充滿魔力的音符,牽動著她忽晴忽雨、幾近催眠的心。
接著,他又吹奏著另一曲由炙手可熱的黑人女歌星惠妮休斯頓唱紅的抒情戀曲「Miracle」。
這也是首優美而帶點淒迷味道的歌曲。
當歐克舫神情專注而忘我的吹奏完這首令人回味無窮的曲子時,沙依嵐在心情激湯中幽幽然地開口打破這份凝結沉寂的氣氛。
「為什麼你喜歡演奏的都是些比較哀傷淒美的歌曲?」
歐克舫撇撇唇,漂亮寬薄的嘴角泛著抹高深莫測的微笑,〔有嗎?這只是巧合而已,你聽聽這個——這是我最愛吹奏的一首歌。〕
一陣高昂活潑、氣勢磅礡的音浪跳躍在沙依嵐的耳畔間,〔這是什麼歌?好像有點熟——是貝多芬的交響樂嗎?〕
「你這個音癡!〕歐克舫驚詫萬狀的揚起眉毛,〔這是美國國歌!」
沙依嵐表恰誇張的吐吐舌,「怪不得我的汗毛都肅然起敬了,原來是老美這個快過氣的紙老虎最愛現的搖籃曲。我呀!對他們動不動就拿三0一來欺壓我們的鴨霸作風很不以為然,你還是秀點別的好了。」
歐克舫眼中閃耀著一抹促挾而頑皮的光彩,接著,他又吹奏著一串令沙依嵐熟悉得不得了的音符。
〔My God!」沙依嵐拍拍額頭喊停了,「你居然吹頑皮豹給我聽,你常我是什麼?幼稚膚淺的三歲小娃娃嗎?算了,不跟你這個老是喜歡跟我唱反調的——」一朵嬌艷欲滴而楚楚動人的紅玫瑰,霍地出現在她的鼻尖前。
〔別生氣了,我以這朵紅玫瑰向你陪罪。」歐充舫笑嘻嘻的望著她說。
「你偷摘我爺爺最寶貴的花來向我陪罪?」沙依嵐好笑的指著自己的鼻子,〔你這是哪一國的道歉法?你不怕我爺爺火大,Fire了你這個怠忽職守的惡房客?〕
歐克舫仍是一派優閒自得的模樣,「我摘了你這朵他最寶貝心愛的花,他都沒表示任何反對的意見,又何況是這區區的朵小玫瑰花?〕
沙依嵐搖搖頭,漾著滿臉生動的笑靨,〔你呀!還真是得了便宜又不忘賣乖。〕她取過那朵紅艷嬌媚的玫瑰花,輕敲了歐克舫的手背「,「走,到我房間去。」
「幹嘛!你想讓我變成名副其實的「采化大盜」嗎?」歐克舫一臉皮皮的打趣道。
「盜你個頭!」沙依嵐紅著臉輕啐了一聲,〔我是邀請你到我房間聽音樂,又不是邀請你——」她囁囁嚅嚅地說不下去了,羞赧尷尬得連耳根都潮紅成片。
歐克舫掬飲著她那份嫵媚嬌羞的美,不禁忘情地摟住她的肩膀,用鼻尖輕摩著她那滾紅如霞的血頰,「不是邀請我什麼——跟周公一塊學習琴瑟和嗚的樂章?」
沙依嵐的臉更加腓紅了,她嗔怒的向他皺皺鼻子,輕戳著他的胸膛,〔哼,會幾句中國古文就愛隨便賣弄,一點正經樣都沒有!」
「正經?」歐克舫滿臉調笑的哼了哼,凝望著她一對碧綠如海的眼眸,允滿了寵愛和款款柔情。〔天下的愛侶要是連行周公之禮都一本正經的話,我相信人類早就滅亡絕種了,哪還輪得到你這位臉皮單薄的恰查某在這裡義正辭嚴地鞭笞自己的男朋友?」
「你啊!就會貧嘴!〕沙依嵐想板起臉孔,卻又壓抑不住飛竄張狂的滿懷笑意。〔你到底要不要去——聽我最喜歡的幾卷國語流行音樂?」
〔好啊!〕歐克舫立刻點頭回應,並有板有眼的舉起右手做起誓狀,〔我保證,一定會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端坐在你的閨房裡,像一尊僵硬的木乃伊,一本正經地聆聽著你最鍾愛的國語歌曲,絕不會讓你的美色和醉人的音樂蠱動著我的感官神經,除非——〕他戲謔的撇撇唇,〔你主動攻擊我,那就另當別論!」
沙依嵐立刻瞪大了她那雙又圓又亮的大眼睛,〔我攻擊你?」她的聲音起碼高了八度。
歐克舫雙眼亮熠熠的,「你要是覺得攻擊這兩個字太含蓄,不合你沙大小姐辛辣的胃口,那麼改成蹂躪也可以。」他一臉賊笑又無賴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