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得跟九命怪貓見面,我不要呀!」她又是委屈地搖頭。
「你現在不見王爺一面的話,師父們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陸丹風咬牙地說道。
「那就看後天的大陽嘛,幹什麼一定要明天的!」她嘟嘟囔囔地,不瞭解見九命怪貓和看大陽有什麼關係。
一個威脅十足的拳頭馬上在她眼前晃動。「我就愛看明天的行不行,你再吵的話,我讓你連今天的夕陽都看不到。」
「那……我看月亮好了。」
陸丹風的呼吸聲明顯地痙攣,下一刻已將死徒兒給整個揪到跟前,面目猙獰地道:「你這鬼徒兒,不管喪不喪失記憶,都有氣死為師的本事!」
「人家……是……不喜歡夕陽呀,又不漂亮,不看又無差!」她可憐兮兮的,淚眼答答的,很不明白,不看夕陽,看月亮有什麼不對?
痙攣的呼吸聲呈現抽搐的斷層,在陸丹風來不及發作以前,齊飛雪已受不了地出手制止這對活寶師徒。
「拜託你們兩個,『無岫亭』就在前面,這種時候不要討論大陽和月亮哪一顆球比較好看,等一下前頭那關過不了的話,大家都別想站著說話了!」
「那就坐著說話嘛!」回答這句無厘頭答案的竟然是陸丹風。
「老四!」老三齊燕雪馬上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怒目道。「你真的很想被扁是不是?什麼情況了,還跟我玩幽默……」
一出口陸丹風就知道慘了,連忙陪笑道:「三……三哥,不要生氣,無意識的,都是鬼徒兒的錯,害得我被感染到她的……呆氣。」說著將手上的徒兒提到他眼前,擠在兩個大男人之中,千雪活像歹徒手上的肉票。
「誰呆氣,我才沒有!」小肉票叫著。
「少把自己做錯的事推給別人!」老三也不放鬆對老四的逼迫。
「什麼別人,是徒弟,都說是徒弟害的,還怪我!」老四也大聲抗辯自己的無耐。
你們兩個不要把口水噴到我臉上!」
「閉嘴,小鬼!都是你惹出來的,知不知道!」老三、老四同時朝她大吼!
「這也怨我,又不是人家自願變成這樣……」她回吼,懸空的腳還不甘地朝兩個師父踢去。「沒有愛心……沒有愛心……」
兩個大男人被踢中也不能對徒兄回手,只好都把氣轉向對方,誰都沒想到要放開手上的箝制,於是,「無岫亭」裡的龍九天和沈元智就看到不遠處的矮叢中,師徒三人並排走來後,突然擠在一塊大叫著,分不清是打架還是感情大好的表現,只看到三人扭成一團地拉扯。
「這三個人就是愛玩、愛玩。」收到龍九天緩緩投來的目光,沈元智乾笑地以袖子擦著額上的汗,提氣大叫道:「你們三個還不趕快過來,王爺等著了!」
這一喝,果然撼醒了三隻迷途的羔羊;下一刻,齊飛雪忙把徒兒「擱」到臉上的腳給拿下,再把正要往老四踢去的腿給收回;陸丹風則把鬼徒兒扯住耳朵的手給拍開,朝老三擊去的掌也「順便」放下,須臾,鬼徒兒又妥當當地被安置在兩人當中,左右臂膀再次被箝緊。
「雪兒,乖,一切就照你四師父說的進行,不要鬧了!」
「對呀,你只要管好自己的嘴,什麼事都沒了。」
這一次,老王、老四邊說邊將死命要杵在原地的徒兒拖往「無岫亭」。
「你的相公長得可是人中龍鳳,當今俊才,多少皇親貴族都將他視為東床快婿!」
「沒錯,文武雙全、身材高昂、器宇不凡,簡直是天降神人,包你一見就喜歡!」
兩個師父將焦點轉攻到少女的夢想上,任憑鬼徒兒如何哀叫掙扎,腳下的步伐絲毫不見遲疑,直至距離「無岫亭」十多步遠,師徒三人才停下。
「『無岫亨』到了,別再出聲了,否則把你丟給九命怪貓,喔,不對,是王爺,聽到了沒!」
正想多點恐嚇的陸丹風卻見到齊飛雪朝他揮著手示意地比著,只見一旁的千雪看著亭中的人,完全怔在當場。
「如何,王爺確是人中龍鳳,俊偉不凡吧?」
「就說師父們沒騙你吧,瞧你一副呆了的樣子,沒想到自己的丈夫這麼非同凡響吧!」
兩個師父放開了對她的箝制,各自打趣笑著,沒想到徒兒喪失記憶後,還能教他們見到這麼小女兒的憨態。
「好……好……」雪兒動容地伸出食指,卻說不出話來!
「好壯!」齊飛雪笑著拍拍她的左肩。「那是一定的,王爺可是上過戰場的將領之才!」
寶貝徒兒搖著頭,依然堅定地比著食指,「好……好……」
「好帥!」陸丹風也有趣地拍拍她的左肩。「早跟你說能分庭抗禮的除了你四師父外,真是無人能敵了。」
此時,亭中的龍九天已起身,那魁昂頎長的身軀像透出無比迫人的力量,古銅的俊顏更有著一份傲然的威嚴,他朝前方三人一笑地想走下石階。
「好……好……」見到起身的龍九天,千雪驀地喊出石破天驚的尖嚎。「好可怕喔……」嚇得轉身就跑,眨眼間,身形就僅剩一個小點。
寒冷的冬是蕭索,颯颯的瑟意隨風掠過,渚翠湖邊的「無岫亭」完全一片駭人的岑靜,不論亭內亭外都盯著那抹遠飆的小點而至消失,無人說話、無人敢動,良久、良久……
「二哥。」龍九天的聲音傳來。
「是……是!」沈元智第一次領略到什麼叫膽戰心驚。
「雪兒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悠漠而持和的聲調,聽不出喜、怒,沈元智卻知不好了,特意放柔聲音的龍九天才是大怒的前兆。
「那……那是……」天呀,該如何回答?
「雪兒叫出那句話,是在我微笑之前還是之後?」他繼續問著。
「這……這……」
但見龍九天閉上眼,深呼吸像在控制自己,雙眸睜開時,凜冽的寒光暴射,猛一回身,震天的一掌往石桌拍去,五指掌印硬生生嵌入石桌,霎時,四周又陷入那片悚人的沈靜。
未幾,龍九天緩緩地由齒縫中迸出話。「半炷香。」
「什……什麼?」猶未回魂的沈元智反應不過來。
「不管大家搞什麼遊戲,半炷香的時間將雪兒帶到凌宵院來,否則……」龍九夭低垂的首驀然望來,犀銳的眸光緊隨,直令被盯之人毛髮倒豎,就聽他又是那口相當低啞沈柔的嗓音道:「一旦本王關起郡南王府找人,情況就很不好看呀!」說著震喝一吼,沈元智睜圓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亭中的石桌應聲而碎!
龍九天怒然一拂袖,猶如一道勁風掃起了漫瀰的石桌灰,身形在塵煙滾滾中離去,留下亭內的沈元智驚瞧著那堆由石桌化成的石砂。
而亭外的陸丹風和齊飛雪,望著龍九天漸遠的背影,前者開口說:「看來王爺這一次的怒火十根手指都數不完!」
「自己的老婆看你像見鬼一樣,最後嚇得尖叫逃命,不生氣都很難!」後者很能體諒地道。
「這也沒錯,可是……真狠!」陸丹風哀怨。
「還好啦,只是小小警告我們一下。」齊飛雪倒挺釋然。
光陽下,這兩個人的面龐上除了那雙晶亮的眸子露出外,其它全佈滿了厚厚一層烏黑,因為方才龍九天那揚袖一掃的石桌灰,直朝他們迎面撲來,結結實實地給了他們一頓沙澡。
※※※
「我說你呀,見到自己的老公跟見鬼一樣,王爺有這麼可怕嗎?」齊飛雪沒什麼好氣地道。
「你們又沒跟我說九命怪貓長這麼凶,看起來好嚴厲的樣子!」千雪抿著嘴。
「現在可好了,事情鬧大了,你說該怎麼辦,裝啞巴已經不行了!」陸丹風更是一副快跳起來殺人的樣子。
「大不了我不做他老婆嘛,有什麼好擔心的!」她很是委屈地說,從跑回綠竹院沒多久,這兩個師父就跟來,狠狠念她一頓,害她早上撞到的頭更疼了。
「沒錯,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陸丹風突綻出大大的笑容,很用力地說。
「真的呀!」難得她的建議能得到認同,大喜地叫著。
「對呀!你想死的話,就去試看看!」大大笑容隨即逸去,換上扯唇的猙獰。」只要你敢有這種想法,別說走出郡南王府,王爺讓你一輩子都走不出凌宵院,要解決事情,不是叫你擴大事瑞,豬腦袋一個!」
「你才是啦,臭男人!」被罵的千雪,很沒好臉地回嘴。
「你這鬼徒兒……」
「好啦,現在什麼時候了還在吵,想個解決之道才是要緊的!」齊飛雪受不了地制止這對正要再卯上的師徒。
「解決!乾脆去認罪領死比較快!」想起方纔的情況,陸丹風是忿忿不平。
「我問你,幹麼看到王爺起身你就嚇得尖叫跑了?」
「誰教他要笑!」
「嘿,你也太難侍候了,不笑你說他嚴肅,一笑你馬上嚇跑,搞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