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拉薩路,奇怪他為何沒有一點幸福的表情;他們發生了關係之後,拉薩路看起來反而更痛苦了。這該怎麼說?事情會走到這種地步也是他造成的不是嗎?我承認我是有點嫉妒拉薩路--好吧,「有點」是保守說法,事實上我嫉妒得要命!如果可能,我真想一拳打在他那張俊臉上!都已經得到流光了,何必還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既然不該得到,那為什麼還做?
該死的!我的確生氣、嫉妒,我瘋了似的嫉妒得要命!可是--可是--可是我又能怎麼樣?氣到吐血也不見流光為我落淚啊。
可喜的是,悲慘的不止我一個人(我怎麼這麼壞?)伊羅也不好過。
那夜,沙飛爾的一怒之火在某種程度上大概真的打動了伊羅;現在沙飛爾跟前跟後的,伊羅也不說話了,他很認命的讓沙飛爾快樂的跟著他。
沙飛爾改變了嗎?當然沒有。以薩說得真對。反正會得要原諒,幹嘛要改?繼續壞下去可以得到的關愛眼神不是更多嗎?沙飛爾抓到伊羅的弱點,而伊羅沉默了。他的眼神空洞地注視著前方,有時候他和凱洛琳一模一樣,像個不說話的美麗洋娃娃,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為了沙飛爾?還是為了拉薩路?
為什麼要這麼痛苦的愛呢?我一直以為愛情是快樂的事。
看看雅奎克、麗兒;看看陳晏和丹尼;甚至瑪姬和艾可都比我們快樂!真正的愛情應該像那個樣子吧?當我因為流光而吃不下飯時,以薩沒好氣地說我們這些人都不正常,都是變態--明明很幸福的事情,到了我們身上卻變得那麼可怕猙獰。我想他說得很對。我很羨慕他的睿智和幸運,但我也詛咒他走路的時候用力跌一跤--你說對了!我現在真討厭看到幸福的人。
慶典的腳步越來越近,天氣也越來越奇怪。有時候狂風驟雪,有時萬里無雲。慢慢習慣這裡的天氣之後,我竟然覺得永夜的世界也是一種很不錯的生存方式。在這裡,我看到最美的星辰與明月,我想我這輩子所見過最美的月光就在這裡了。
慶典之後我就會離開這裡,現在我不得不想:在這裡的一切會不會影響我後面的人生呢?其實這個問題問了等於白問,答案是--當然會。只是會影響到什麼程度?回去之後站在陽光下的我,將以什麼樣的態度看待我未來的人生呢?
想到這一生也許再也看不到這些人們,我心裡竟然有些黯然--尤其是流光
逃亡
那是一個十分巨大的祭壇,足足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原來拉薩路城堡之所以如此巨大,是因為在它的正下方隱藏著這麼個祭壇。
祭壇正前方安置著一個泛著青綠色光芒的石台,得三個大男人才能環抱住的高大神像矗立在兩旁;石台邊有八個穿著漆黑長袍、看不到面孔的人物跪在周圍。
白色臘燭在祭壇之中燃燒,同樣青綠色的火焰給人一種詭異陰森的感覺。但這裡原本就是將人轉化為鬼的地方,還能期待些什麼?
拉薩路領著他們來到祭壇,對他們做祭典前的最後一次談話,同時也考驗著將要躺在這石台上的人的信心。他自己站上了石台前的主位,默默地看著下方的人們。他的眼神深思而慎重,儼然一族之長的嚴肅。等他們全都站定之後,他才緩緩地開口:
「這裡是異神一族的祭壇,你們將在這上面接受血的洗禮,有一半成功的機率,也有一半失敗的機率;成功了,你們可以順利成為我們之中的一員;相對的,也必須接受異神一族的族規。如果失敗,你們將成為世人口中的吸血鬼,失去你們的靈魂,成為嗜血的惡鬼,到時候我會殺了你們,不會有例外。」
台下的人們靜靜地牽起對方的手,給予勇氣--也給予愛。但也有些人拒絕了這樣的勇氣,艾可就是其中之一。他瑟瑟發抖,整張臉白得發青,極度恐懼地瞪大了眼睛,甚至連瑪姬也無法讓他回過神來。
拉薩路的眼光掃過艾可,他無言地凝視了他一會兒之後,以一種冷冽的語氣開口:
「你們還有選擇的餘地,不願意加入的現在就可以開口!我會送你們出去,你們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沒有人開口,連艾可也沒有開口。
八名跪在石台邊的異神僧侶緩緩地咿哦起聲音單調、陰森的經文。那聲音迥蕩在巨大的祭壇之中,一時之間整座祭壇裡充滿了詭異的迥聲。那氣氛連書寫者也不得不為之顫抖!
「我--我要離開這裡……」艾可終於忍受不了地喃道。
「你不能離開這裡。」瑪姬威嚴地告訴他。「你忘了嗎?你想得到永恆的生命,我們會給你永恆的生命、永恆的美貌,你不想要了嗎?」
「不要了--」艾可慌張地搖頭,一步一步往後退。「我不想變成鬼,你們都是鬼!」
「住口,艾可!你只是嚇壞了,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瑪姬焦急地握住他的手。「聽我的話!只要再過一天--只要再過一天、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我不要了!我不要跟你永遠在一起!我不要跟一個鬼永遠在一起!」艾可尖叫著衝了出去,他閃過人群,恐懼至極地往祭壇外面沖。
「艾可!」
「讓他去瑪姬。」拉薩路權威地說道。
瑪姬回頭。在這個地方,拉薩路是族長,平常他們可以是朋友,但是在這裡拉薩路所說的話便是法律--每個人都必須接受的法律。
她猶豫地咬緊了唇,好半晌終於毅然回頭。「對不起,我不能讓他走。」
「瑪姬。」
瑪姬已經跟隨著艾可的足跡而去,拉薩路陰森地猛一揮手,對下方的人們命令道:「給我攔住她!」
那些人毫不猶豫,刷地消失了蹤影!
書寫者跟在瑪姬身俊拼了命追趕,但還是趕下上那速度,僧侶的吟哦聲遺沒停下,祭壇裡已經沒有半個人。「你們等等我!」
「跟我來。」
不知道是什麼人一把揪起他,他還來不及抬頭看到方是誰,身髓便像是撞上了銅牆鐵壁一樣劇烈地疼痛起來!等他睜開眼睛,轉瞬間人居然已經到了城堡門口。
「勤作這麼慢,可是看不到好鏡頭的呦。」抓著他的人是沙爾飛,書寫者沒好氣地扯扯衣領--天知道那真痛!
「艾可!」瑪姬帶著哭音的呼喚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城堡前方的艾可已經快離開城堡了。
艾可的一頭金髮在風雪中飛揚,他的動作極快,一下子已經衝到接近城堡門口。他恐懼地樟舞著雙手,抗拒瑪姬的呼喚。
「離我遠一點!不要靠近我!」他恐懼地尖叫。
瑪姬在距離他五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她火紅色的頭髮讓她看起來像一團在風雪中燃燒的烈火。她注視著艾可,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伸出手。
「艾可,你怎麼啦?是我啊,我是瑪姬,我下會害你的,你記得嗎?親愛的瑪姬啊,我們說過要永遠在一起的。」
「那是我騙你的!能喜換跟你這種天知道已經幾百年的老女人在一起!」艾可極度恐懼地吼道,卑劣的性格展露無遺。「我還這麼年輕!我建有好多事情要做!要不是你可以提供我機會,你以為我會跟你在一起嗎?你這個笨女人!」
瑪姬的身體急速僵硬起來!她背對著其他人,他們看下到她真正的表情,但是從她身軀那僵硬的程度看來,瑪姬已經瀕臨發火的臨界點,但是她的聲音卻還是溫柔溫暖的。
「艾可,你不可能真的是這麼想的吧?你知道你這樣說我將會很生氣、很生氣唷。」
艾可卻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四下環顧,終於找到高踞在城堡上方的拉薩路。他指著拉薩路吼道:「你剛剛說我可以安全離開這裡的!你說過的!難道你說的話不算話?!」
拉薩路的聲音穿過了風雪。他平靜地開口:「我說過的話當然算話,你的確可以平安離開這裡,但是你必須交出你的記憶,這是慣例。」
「交出我的記憶?」艾可恐懼地瞪著拉薩路。「那是什麼意思?你要拿走我的記憶?」
「當然啦,親愛的,你該不會以為可以安安穩穩的走出去胡說八道吧?」沙飛爾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那是什麼意思?」艾可慌張地看著瑪姬。「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要怎麼樣才可以拿走我的記憶?」
瑪姬微微一笑,自頸項往頭上做個手勢。
「當然是把腦子拿出來,要不然你以為呢?但是我不會讓他們這樣做的,只要你現在回到我身邊就什麼事都沒有了。艾可,我還是愛你的。」
艾可什麼也聽不下去了!他一心只想離開這個鬼地方,他得逃--他得逃出這個鬼地方!他猛然轉身往城堡外面沖,同時厲聲尖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