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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沈亞

  狼歌與「他」是絕對沒有機會的,雁歸不會允許狼歌嫁給一個天朝人。他未完的夢想,即便到了兒子身上也沒有實現的可能。其他人更不可能會同意……

  因為任誰都知道狼歌不適合當國母,不僅僅因為她是個柔然人,更因為狼歌是個嗜血的柔然人。

  狼歌的殘忍——往往教人目瞪口呆。

  第五章

  看到了!

  狼歌的心狂跳著!她漆黑的眸子裡寫著興奮,手上的弓箭隨著馬匹的震動穩穩地瞄準了遠方林子裡的獵物。那就是她想要的……

  她老早看中那頭鹿,雙腿纖細卻矯健,躍動的速度比任何一頭鹿都快,鹿影在林間跳躍……它也知道已經有人盯上它了,想藉著跳躍來躲避敵人的追蹤。

  她的獵物當然不能太簡單,那些躲在角落裡簌簌發抖的小鹿她根本不屑一顧。她要最好的,最厲害的!

  「狼歌!」

  突然,靖武的叫聲遠遠傳來,狼歌暗咒一聲放下手中的弓箭。算了,反正她也不想一箭殺了它,她想在林子裡親手抓到它,親手用彎刀割下它的頭。

  「狼歌!」靖武的快馬很快來到她身邊,他的眼光轉向林子裡,正好看到那頭鹿的影子一閃而逝。靖武陰鬱地盯著狼歌那張純潔無瑕的面孔:「我以為你答應過我,不再濫殺。」

  「我沒有濫殺啊。」狼歌笑嘻嘻地攤攤手。「今天是打獵,我也找到我想要的獵物了,我只殺它而已。」

  「你什麼也不准殺!」靖武沒好氣地拉住狼歌的馬韁。

  三年了,狠歌還是依然故我,她壓根忘了三年前答應過他什麼,儘管他每天都提醒她一次。三年來狼歌越發出落得美麗絕倫,日復一日,他看著小小的孩子慢慢長大,像是花朵盛開,美得教人移不開目光。與雁歸夫人一樣傾國傾城的絕色,引來多少皇室子弟垂涎的目光——

  只不過狼歌美得更純潔,純潔得連她端著彎刀掛在你頸項上、劃破了你的喉嚨,你都還不能相信那是真的。

  往往,他望進狼歌那雙天真的眸裡,怎麼也不敢相信,狼歌竟然會雙手染滿了血,眼裡卻依然如此純淨無垢。

  「為什麼不行?今天是打獵的日子!」狼歌抗議地想奪回自己的馬韁。「這是聖旨呢。」

  「是啊是啊,那是聖旨,我知道。」靖武點頭,手卻仍然緊緊握住韁繩。「就讓其他人去爭吧,多殺一頭鹿並不能讓你更快樂。」

  狼歌不服地嘟起唇。靖武總是不能瞭解她!他為什麼不懂?她喜歡殺戮,喜歡狩獵的快感,又不是殺人,何必這麼斤斤計較?

  「鹿王!看到了!在那裡!」竹林裡傳來興奮的聲音,已經有人發現了那頭美麗的鹿,而且正在追捕它。

  「靖武哥哥!」狼歌急迫地望著林子,雖然知道那頭鹿不是一般人能獵到,但如果真的給獵走了,她非得好幾天睡不著不可。

  「不行,你什麼地方也不准去。」靖武笑了笑。「我帶了你最愛吃的點心來了,咱們就在這裡野餐吧。」

  「射死它!」林子裡的聲音越來越激烈。

  狼歌再也忍不住了。她猛然跳下馬,頭也不回地往林子裡沖。

  「我去看一下,馬上回來喔。」

  「狼歌!」靖武火大地吼道,連忙將兩匹馬繫在竹子上,自己跟著進去。但竹林如此茂密,想從中間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更何況是向來動作靈活的狼歌。

  「狼歌!快出來!這不是說笑!你會受傷的!狼歌!」

  刀箭無眼,萬一哪個不長眼的將狼歌當成獵物——靖武更加心焦!他加快了速度,在林間穿梭。

  「狼歌!快出來!」

  咻!不知從哪裡飛出來的箭矢,從他額際險險擦過,靖武嚇了一大跳!

  「放肆,我是七皇子靖武!不管你是誰,全給我滾出這林子!不許再進來!」

  連滾帶爬的聲音傳來,發箭人甚至連報上名字的膽子也沒有,慌慌張張地溜走了。

  「哼!」靖武火大地將插在竹身上的弓箭拔了出來。「其他人聽著!我乃七皇子靖武,這林子是我的了!全給我滾!別再讓我瞧見任何人!滾!」

  更多的聲音傳出,馬匹、獵犬全都乖乖退出竹林,誰也不想與皇上最寵愛的皇子爭鋒。

  「啊,靖武靖武,你這麼做可是會惹惱父王的唷,今天可是打獵的好日子,你不許旁人進這林子,豈不是叫人別打獵了嗎?」

  懶洋洋的靖歡馬鞍上掛著一頭雪白色的小狐狸緩緩出現,那頭小狐狸靈動的雙眼骨碌碌地四下轉動,模樣可愛至極。

  靖武惱怒地哼了一聲。

  「別廢話!快幫我找狼歌,那丫頭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句話,我好似常常聽見……」靖歡忍不住笑,越想越覺得好笑,終於笑開了那張總是帶著嘲諷的臉。

  打從狼歌兩歲開始,靖武似乎每天都得說這句話一次。狼歌兩歲開始會爬,感覺上便從沒停下;她總是一眨眼便消失了人影,而靖武則疲於奔命地在她後面追逐。

  明明比狼歌還要大上好幾歲,卻似乎老給那小魔頭耍著玩;靖武知道、靖歡知道,誰都知道,只是靖武依然樂此不疲。

  看著靖武那張無奈的臉,靖歡笑得更是開懷。啊!他真喜歡看靖武那種表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靖武啊,那「一人」指的卻不是當今聖上,而是狼歌,多有趣!

  「哎啊!好美的狐狸!送給我吧!」狼歌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竄了出來,猛地奪走靖歡掛在馬鞍上的小白狐。

  靖歡歎口氣伸出手。

  「送你作啥?讓你多條狐狸暖襲嗎?還我。」

  「別那麼小氣,這小狐可愛得緊,做成暖襲多美——」靖歡的表情讓狼歌失望了,她聳聳肩將小狐還給他。「真沒意思……」

  謹慎地接回小狐,靖歡的眼睛可一刻也不敢離開狼歌。這種事他見得多,嘴上明明說要還你,下一刻狐狸可能已經身首異處。

  血,對狼歌來說只是一種顏色,跟綠色、青色一樣沒有其它的意義。

  「林子裡多的是,你要是有本事,要多少有多少。」確定小狐沒事,靖歡忍不住逗她,樂極了看到靖武那張鐵青的臉。「當然,如果靖武答應的話。」

  「你明知道靖武哥哥是個老古板,剛剛他還害我失掉了鹿王……」狼歌歎口氣,那頭鹿動作真快,一下子就跑得不見蹤影,她想追也追不上。但她可沒這麼輕易放棄,不管怎麼樣,她今天都一定要獵到那頭鹿。

  「我說了你今天什麼也不許殺!」靖武不耐煩地冷起臉。「跟我出去!」

  「可是狩獵還沒有結束。」

  「別再跟我辯了。」靖武歎口氣,俯視著狼歌那張絕美的面孔,眼光不由得柔和起來:「小傢伙,你殺的東西夠多了。」

  「我什麼也沒殺!」狼歌頑固地瞪著他,一點也不打算讓步。

  靖歡在一旁抱著他的小白狐,面帶微笑注視著他們。他真不明白,這兩個人打算什麼時侯才要承認對對方的情意?

  他溫柔地撫著小白狐的頭,微笑地低低開口:

  「你看他們兩個,一個是呆子,一個是鎯頭。呆子呢,是呆得不知道原來人家偷偷愛著她;鎯頭呢,是明明喜歡著人家,卻又死也不肯承認有這麼一回事……」

  「我受夠你這麼強詞奪理了!一個尊貢的公主卻動不動就愛殺生,瞧你!天仙似的一個人,怎麼勸也勸不聽,教了你這麼多年,你到底聽進去什麼?!」

  「我什麼都聽進去了,又不是殺人,有什麼不可以的?這只是打獵!」

  突然,竹林子裡影子一閃,面對著竹林的狼歌毫不猶豫地抽箭、搭弓,動作一氣呵成,靖武想攔已來不及!

  刷地輕響,箭矢如閃電般飛去——

  「啊!」

  吃痛聲傳來!她沒射中鹿王,卻射中了一個人。

  她終於遠離了人群,遠離了那些前屈後恭的嘴臉,遠離了那些唯唯諾諾的皇室子弟——更遠離了皇祖母那張嚴峻的臉。

  好不容易擺脫掉身邊的宮女們,她獨自一人躲在竹林裡,深吸幾口難得的自由,這才覺得自己終於解放。

  咸陽歎口氣,將腳上的鞋襪全脫了扔在地上,靠在竹子底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點心,慢慢地吃著。這輩子,彷彿從沒這麼享受過。她甚至可以一邊吃、一邊哼著不成調的曲子,臉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吃完一個點心又吃了一個。

  她心滿意足地舔舔手指,快樂的表情襯得她明艷動人的臉蛋更顯嬌嫩。

  好久沒這麼輕鬆了;打從離開咸陽城,住到這深宮內苑之後,她像是被關在籠子裡的小鳥,再也不能展翅高飛,再也唱不出歡樂的歌聲。

  好想念父王……幾次,父王到宮裡探視她,她哭紅了眼睛想回咸陽城去,但皇祖母說什麼都不准。父王無能為力的表情也教她看得心疼,從此再也不提想回咸陽城。聽說幾年前父王最喜歡的小妾為他生了兒子,也許父王現在已經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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