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這裡向來都沒人的……」
男人說話的聲音低低傳來,木門依呀一聲打開了,遠遠地,一名侍衛打扮的男子帶著一個怯生生的小宮女悄步走了進來。
宮女緊張的模樣讓狼歌險些嗤地笑出來,幸好靖武緊緊摀住她的嘴,低低地嘟嚷:「別出聲,讓他們發現可就槽了。」
侍衛跟官女顯然沒發現這裡還有旁人,侍衛四下張望,確定沒人之後轉身緊緊地抱住宮女,低沉的聲音帶著濃濁的氣息。
「我想死你了……」
「別這樣……」小宮女緊張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讓……我家主子知道……可是要殺頭的!」
「怕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我說了要娶你……」侍衛不安的手在宮女全身上下游移,兩條身子蜜意繾綣,猛地燃起了火花。
狼歌的眼睛不由得瞪得大了起來,她看得說不出話來!手心不知道為什麼猛地冒出了汗水。
侍衛與宮女激烈喘息的聲音在練武場中迴響,他們低喃著朦朧不清的濃情蜜語,高漲的情慾彷彿籠罩住偌大的練武場。
靖武幾乎把待不住自己,他的手緊緊陷入身邊的木架,額上汗水直流!
狼歌看著自己身邊的手,那是靖武的手,指節發白、青筋暴露,她緊張地回頭,看著靖武緊閉的眼睛。
「靖武哥哥……」
靖武將狼歌的身子拖到自己身後,突然猛地推倒了木架,同時暴喝一聲:
「好大的膽子!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宮女嚇得尖叫,侍衛則猛然跳起來!他根本不敢看對方是誰,拖著不停尖叫的宮女立刻連滾帶爬地衝了出去!
靖武氣喘如牛,整個人呆呆立著,一動也不敢動!
狼歌愕然看著他,隱約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說不上來,也只能傻傻地起身,緊張地注視著靖武。
「靖武哥哥……」
靖武滿臉通紅!他不斷地握緊自已的手,握緊、放鬆,握緊、又放鬆,好不容易才將自己從慾望的深淵拉回來,但一看到狼歌的臉,他所有的自制力都崩潰了!
他猛地將狼歌拉入懷中,緊緊地抱著她,聞著狼歌身上特有的氣息——
「別動……」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狼歌不安地扭動,在靖武懷中的感覺好奇怪,心裡有股奇異的感覺慢慢升上來——她喜歡這種感覺,但霎時劇烈的疼痛凌駕了一切。
「狼歌!?」靖武大驚失色!他的手碰到狼歌前額上那枚小小的玉石,燙手的溫度教他立刻縮手!低下頭,狼歌緊閉著雙眼,彷彿承受著極大的痛楚。
「狼歌?」
她再也支持不住地跌坐在地上,抱著頭費力喘息——
「疼……好疼啊……」
第七章
「狼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為什麼不讓我進去見她?!」靖武氣急敗壞地對著紅葉吼,紅葉卻只是一臉凜然,毫無退讓的跡象。
靖武又氣又恨,偏偏懷月宮前戒備森嚴,竟然如臨大敵!所有的侍衛郭出動了,看來他們真的打算在他硬闖的時候對他兵戎相見!
「讓我進去看看她!不然我絕不會離開這裡的!」靖武氣得咆哮。
沒人回答他的話,只見懷月宮裡人影到處來回走動,卻沒有人肯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甚至連他找來的御醫也給擋在門外。
已經大半日了,狼歌到底怎麼了?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額上那方玉石會突然發出那麼可怕的光芒?為什麼向來健康得像頭小牛的狼歌會突然倒下?他心急如焚啊!難道他們都不知道他真的心急如焚嗎?
突然,他眼角瞥見雁歸夫人的身影出現在懷月宮正廳,雖然距離遙遠,但他仍拉開嗓子大吼:
「夫人!請您讓我進去看看狼歌!夫人!」
雁歸聽到他的叫聲了,看來她本來打算置之不理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又突然改變了心意,慢慢地走到門口冷冷地看著他。
「夫人!請您讓我進去見狼歌一面!」靖武焦急地望著她,懇求地望著她。
「我只看她一眼就好!什麼話也不會多說。往後除非您同意,否則我再也不會到懷月宮來,請您讓我見狼歌一面就好!」
「太子殿下,您還是請回吧,懷月宮不歡迎你。」
靖武太焦急了!不然他會聽出雁歸對他的稱呼不對,但他此時此刻滿心滿腦都只有狼歌的情況,根本沒注意到雁歸到底稱呼他什麼。
「夫人!我求您了!請讓我見狼歌一面!她是受了風寒嗎?病了嗎?昨夜我們在玄武場比試,或許是我出手太重傷了她!夫人……」
靖武哀求的眼神幾乎要教她心軟了!
換作其他人的母親,她們會多高興有個像靖武這佯的男子對自己的女兒一往情深!雁歸沉默地望著靖武,現在才發現靖武的面容竟與應德皇帝如此神似!是了,他們是父子。
一脈相傳……連深情也一脈相傳嗎?呵呵,誰會想到堂堂天朝的兩任皇帝,竟然都獨鍾柔然女子?
「夫人!」靖武開始生氣了!他氣雁歸的不近人情,氣自己得站在這裡徒然心焦!「夫人,您今天若不讓我進去,本宮絕不會離開這裡!就算要召來大內侍衛,本宮也要進去看著仔細!」
「太子請回吧,不論您說什麼,懷月宮都不會讓您進來,若你執意要找來大內侍衛……」
雁歸冷冷地瞅著靖武,毫無情面地開口:「那麼也只能兵戎相見了。」
「你——」
「聖旨到!」
遠遠的,他看到傳旨太監與靖歡慌慌忙忙端著聖旨往懷月宮的方向而來。靖武如獲至寶!
是父王道他跟狼歌的事,特地下旨要雁歸夫人開門讓他進去。
沒想到,傳旨太監卻是來到他跟前,微微地將聖旨抬起道:
「七皇子請接旨。」
靖武愣了一下,站在太監身旁的靖歡為何一臉無辜?
「聖旨到,跪。」
靖武不明就裡地低頭跪下,只聽到太監開口穩穩地念道:
「即日,封,七皇子靖武為東宮太子,太子正位大典與策太子妃同日,欽……此……謝……恩。」
靖武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見靖武沒反應,傳旨太監蹙起眉,揚起宏亮的聲音又念了一次:
「欽……此……謝……恩!」
「萬歲萬歲萬萬歲……」靖武喃喃自語似地回答,傳旨太監將聖旨送到他顫抖的手上,面帶微笑地瞧著這位新任的東宮太子。
「恭喜太子!賀喜太子!」
靖武茫然地盯著手中的聖旨,腦海中一片空白。
「多謝梁公公。」
靖歡連忙打賞了傳旨太監,扶起還跪在地上的靖武。「皇兄高興得過頭,請公公見諒。」
梁公公還是一臉微笑,畢竟他面對的是未來的皇上,就算不高興,也只能隱藏在心裡。
就在傳旨的梁公公正要轉身離開之際,靖武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低低的、幾乎可以聽到聲音裡的顫抖:
「梁公公請留步……」
「太子還有何賜教?」
「聖旨裡說正典與策太子妃同日,那麼……父王可曾提到將要策誰為太子妃?」
梁公公笑容更盛。
「自然提到了,皇上御筆親點了咸陽公主為太子妃……」
梁公公後來還說了什麼,靖武全沒聽見,他腦中轟然一聲巨響,慘遭雷擊似的表情讓梁公公嚇了一大跳!接下來的話說得結結巴巴,彷彿噩耗。「明白……明日就是策妃與太子正位之日……」
靖武猛然回頭,雁歸夫人依然站在正廳門口冷冷地望著他——她早就知道了?
雁歸那冷冽的眼神給了他答案。
她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根本就是她一手策劃的。靖武悲憤得想衝上去問她,為什麼要拆散他跟狼歌?為什麼?為什麼連對自己的女兒也如此冷酷無情?為什麼?!
她早已習慣靖武。靖武就像是空氣,從小就在她的身邊。他們一起唸書,—起玩耍,雖然靖武總愛擺出大哥的模樣教訓她,但她知道靖武心裡疼她。她習慣了那疼愛,理所當然地習慣。
很久很久以前,她牽著母親的手站在天和殿上,周圍都是陌生的面孔,許許多多帶著敵意的眼光注視著他們。她心裡害怕,但小小的臉還是堅決地擺出堅強的表情。那時候她看到靖武站在皇帝伯伯身邊,眼睛裡帶著笑意,笑咪咪地瞧著她。
從那時侯開始,靖武住在她的心裡。那是幾年前?她早已記不清楚了。
靖武一直就住在她的心裡,可是靖武的模樣呢?
她恍惚地微笑,發覺自己竟然從來沒有好好看過靖武,現在仔細一想,才發覺靖武原來是那麼的好看。
靖武有著修長的身材、寬闊的肩,一雙好看而且有力的手。
靖武總是微微地笑著,表情很溫柔地看著她。他的眸子很深,與一般天朝男子不同。
靖武常常生氣,許多不經意的小事都可以教靖武生氣。
她背不出文章、她不小心又弄死了什麼、她沒把字寫好等等,都可以教靖武生她的氣。靖武一生起氣來,俊秀漂亮的臉就會變得很嚴肅,像個老學究一樣沒好氣地瞪著她,可是她愛看……有時候她會故意惹靖武生氣,為的就是看他那張突然變得嚴肅、老學究一樣的臉。然後很快的,靖武會忘記她做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