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問心有愧!」
她苦澀地想起韓奇風,她並不後悔,可是她覺得愧對公司。
「總之我是不會接受的,請你告訴方伯伯,我很感謝他的好意,可是我敬謝不敏。」
群智深深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我會告訴爸,可是他會不會改變主意我不能保證——」他頓了一頓,公事化的口吻消失:「你不覺得你自己去說比較好?」
泰生咬著下唇:「好吧!我會找時間和方伯伯談這件事的。」
方群智滿意的點點頭,站起身來,走到泰生的面前:「我們的事你什麼時候才要決定?」
「什麼事?」他背轉過身,不願見到他眼中深情的光芒。
「泰生。」他的手輕輕的搭上她的肩:「我的心意你比誰都清楚。」
荊泰生一震,躲開他的手,來到敞開的窗戶邊。
群智是個很好的對像,他敦厚、認真,而且負責任,最重要的是他愛她。
婚姻有了這些條件應該夠了,除了她對他沒有那種感情之外,他們應該會是幸福的一對。
她和群智認識了一輩子,彼此的瞭解都足以相信對方的人格,他向她求婚已經不止一次了,或許接下來他會帶著鮮花在她面前下跪求婚,那她怎麼辦?
她不相信愛。
那她為什麼不答應?
二個如此理性的人結婚絕對會是一個很平靜的婚姻。
或許——
或許就是因為太理性、太平靜吧。
「泰生?」
群智擔心的望著她:「你沒事嗎?」
「當然沒有。」她擠出笑容。
「你的電話。」
「哦!」她一定是想得太入神了,以至於連電話響起都不知道,她朝群智抱歉地一笑,伸手接過話筒。
方群智很有禮貌的向她做個手勢走出去。
泰生喘出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的拿起話筒:「喂!我是荊泰生,哪一位?」
「我是韓拓。」
即使他不報名字,她也可以由他那低沉而富磁性的聲音認出是她來,雖然昨夜他們只淡淡的招呼了一下,可是整晚她都沉溺在他的聲音裡……
她感到沮喪!
「沒想到『方氏』的規模已大到了業務經理室還能擺用私人男助理,顯然荊小姐很受重視。」他聲音中淡淡的含著嘲弄。
泰生原有的一絲喜悅消失得無影無蹤:「韓董事長,如果方群智是我的助理,那他無疑是目前身份最高的助理。」
那一端的韓拓在心裡咒罵自己一千次!
他不該打這個電話,更不該讓那莫名的嫉妒沖昏了頭!聽到她冷若冰霜的聲音,他可以想像她現在的表情。
然後是方群智,那個最有身份的單身漢,那個斯文英俊的白馬王子——叫他怎麼不生氣?
「有何貴幹嗎?」她冷而有禮的問。
「謝謝你昨天撥冗來參加敝公司的小酒會。」他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的說著:「昨天的招待不周尚請見諒。」好像小學生背課本一樣背出來。
「不客氣。」
一陣沉默。
如果二性的戰場上有記分板的話,那這一回無疑是荊泰生得分,韓拓冰冷的一串話,她只回了一句便結束了談話。
「那——不打擾了。」
「哪裡,再見。」
韓拓用力掛上電話,大聲咒罵自己是個大白癡!
孫偉平站在門口笑得前仰後翻。
第三章
美人魚的故事不是這樣寫的!
我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可是沒用,人物一個一個的出場,我在每個人身上看到劇中人,有時候我會擔心自己會突然長出一條魚尾巴?
更可怕的是我居然在期待那個巫婆出現!
荊泰生
※ ※ ※
「什麼事那麼好笑?」他暴躁的瞪著他。
「沒什麼,只是有點意外,我還以為你是想找何安琪,沒想到你卻找荊泰生。」偉平飽含笑意的晃進來,在沙發上坐定:「怎麼?碰釘子?」
「要你管?!」他餘怒未消。
「沒想到荊泰生那麼漂亮,剛看到她還以為是葉羅手下的模特兒呢!一點也不像傳說中的冷血女魔嘛。」
韓拓直勾勾的瞪著偉平:「你有意思?」
「很可能。」他佯裝沒看到他殺人似的眼光。
「那你就去追啊,希望你被魔女變成石頭。」
偉平大笑:「好惡毒的祝福,如果去追她會有那種下場,我寧可打一輩子光棍。」
韓拓忍不住微笑,他歎口氣:「我真的瘋了,安琪多麼溫柔美麗,我幹什麼去招惹荊泰生?」
「我寧願被變成石頭。」偉平咕噥。
「喂!你有點良心好不好?人家可也保住你的飯碗,你不但不感激反而處處扯她後腿,太沒天理了吧?」他笑罵。
「你又知道了,我才不相信是何安琪!只有你這個呆瓜才會相信是何安琪救了你!」他嗤之以鼻。
「我不跟你爭論這個。」
「隨便你,如果你對荊泰生沒興趣趁早通知我。」偉平叨念。
「你要幹嘛?」他又瞪他。
「不要一直瞪我,對眼睛不好。」
「我要開除你。」
「反正我被你開除八百多次了,這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他蠻不在乎的聳聳肩。
「孫偉平!」他呼地一聲站了起來。
偉平高舉雙手;」好!好!好!我說可以了吧,方群智追荊泰生已經一輩子了,他不會希望有個強敵突然冒出來的,如果你沒興趣,那我正好去邀功啊!」
「你這個叛徒!」
「去跟方群美邀功。」
韓拓眨眨眼,想起泰生身邊的長髮女郎,葉羅模特兒中的王牌,他微笑:「原來她就是方群美。」
「如何?我的眼光不錯吧?」
「勉勉強強還過得去啦!」
「當然比不上荊泰生。」他咕噥。
「是比不上何安琪。」韓拓微笑。
「你笑吧!我等著看你樂極生悲!」偉平話畢,頭也不回的走出辦公室。
韓拓有幾分迷惑,偉平為什麼那樣排斥何安琪?在他看來何安琪雖然不頂正派,但也不錯啊!至少她會是個好玩伴。
荊泰生?
要荊泰生做什麼?她那張臉可以讓火山結冰。
可是——為什麼他已想不起安琪的長相了!
※ ※ ※
「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到『拓偉』的酒會去。」
群美嚼著牛肉乾:「葉羅和那個什麼拓的……」
「韓拓。」
她瞄她一眼,不理會她,繼續說下去:「是朋友,聽說那個英國代理商有意引進他們自己的服飾,要開個服裝發表會,找葉羅來辦。」
泰生點點頭,埋首大吃她的午餐。
「什麼時候對飯這麼有興趣?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什麼問題?」她塞了滿口的菜飯。
「韓拓是那個王子?」
她一嗆,咳得說不出話來,連忙大喝好幾口水。
群美斜睨著她:「賓果!」
「你在胡說什麼?」泰生埋怨的看著她:「就會瞎猜!」
「還說沒有,要真是沒有,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我是被你嚇壞了!連這麼天馬行空的事都想得出來,真是難為你了!」泰生咕噥著擦她的衣襟。
「那天我還聽你說不去的,怎麼一下子就改變主意了?別想騙我說什麼臨時起意之類的。」群美雙手支著下巴,一副不問出結果誓不罷休的樣子。
「群美,你美麗的腦袋瓜裡除了羅曼史還能不能想些別的?如果你那麼需要愛情,那何不自己去找一個?」泰生搖搖頭,不理會群美固執的追問。
「我才不要,葉羅的事已夠我當借鏡了,除非讓我親眼看到幸福的典範,否則我才不拿我的一生來冒險。」
葉羅斑斕卻不幸福的愛情的確足以使人心生警惕!
想到像葉羅那樣的女子,獨自一個人生存在謠言與讚美之間,她們不約而同的靜下來。
「真希望可以幫幫她。」泰生歎息。
「幫幫你自己吧!」群美振作起精神:「『拓偉』就是讓你高抬貴手的公司?」
「嗯!可是我並不認識韓拓,我只認識他的父親,我是受他父親的要求才去的,這樣你滿意了沒?」
群美偏著頭想了一下:「暫且可以了。」她立刻忘掉這件事,轉而開口:「我爸去看過荊伯伯了對不對?」
泰生總是羨慕群美,似乎沒什麼事是可以讓她長久煩惱的。
「方伯伯告訴你了?」
「才不是,只要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了,沒什麼可以讓他回去翻那些照片,除非他又碰了荊伯伯的釘子。」
「真抱歉。」
群美聳聳肩:「那是他們的事,你抱歉什麼?」
她幽幽的歎口氣,放下手中的筷子:「我也不知道我爸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越來越暴躁了,連我都不太搭理,阿珠也不做了,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我聽我媽說過,他是後悔以前對你媽不好。」
「我媽已經死了二十年了。」她提醒她:「而且我媽的死和方伯伯沒有任何關係。」
「也許有關係,你看他們以前會不會是情敵?」群美眨著她靈活的大眼睛:「後來其中一個娶了他們心目中的公主,結果二人從此形同陌路。」
「方群美,我勸你改行,當模特兒實在太埋沒你了,你應該去寫小說。」泰生莫可奈何的看著群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