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適合那樣的生活的,他根本不應該要求她留在家裡。「水月,你想不想再管公司的事?」
她訝異地:「再管公司的事?為什麼?」
「我覺得你比較適合那樣。」他苦笑地說著:「自從公司交給冰冰之後,你整個人都沒精神了。」
「我是因為沒精神所以才不管公司的事的,並不是因為不管公司的事才沒精神。你本末倒置了吧?」她感慨地歎息—聲:「我已經老了。」
「你並不老,今天宴會上的那些小女孩根本不能跟你比!」他誠心誠意地說著:「你依然美艷動人!」
「怎麼今天說的話特別奇怪?」她啞然失笑地注視著他,「有什麼特別的事嗎?今天是什麼日子?我生日嗎?」
歐陽動澀澀地笑了起來,「不是……你還記下記得顧音?」
「顧?!」她訝異地坐直了身於,「他回來了?」
「我剛剛才見過他。」
歐陽水月意外地看著自己的丈夫,「你是因為顧音?」
「我不知道……」他仍是一抹苦笑,眼神注視著前方的黑暗。
他——只怕是真的不知道——
第五章
小酒館裡人聲鼎沸,音樂聲放得震天價響的,門一打開就幾乎要被那恐怖的聲音轟出去,她跟著邢憐生走了進去,只覺得自己連呼吸都成了問題!
一大堆的人擠得她頭昏眼花的,她只好緊緊抓著他的手任由他帶著她似乎穿過干山萬水的來到一個小角落裡。
仔仔目不暇給地注視著眼前的這一切,過去她也和同學到過PCB,可是沒有任何一家像這裡這麼瘋狂!每個人都像是沒有明天似的高聲談笑著、跳動著!「凱特呢?」
「在那裡。」他指著另—邊的吧檯。
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不遠處的吧檯上有個裸著上身的男人正耍著手中的
調酒器,周圍圍了一大票瘋狂的女人,只見到她們的唇一開一闔地,表情如癡
如狂!
那是凱特。
伃仔怔怔地看著他,他的表情狂野,動作熟稔得彷彿已經做了這個工作數
百年之久似的。
那真的是凱特。
她認得出他那帶著無賴野性的笑容,可是……為什麼她卻十分難過?這還
是一年前的凱特嗎?
過去的凱特是個賽車手,開著他拉風的車子大街小巷呼嘯著,狂野得讓人不得不愛上他,可是他現在卻在這家莫名其妙的小酒館裡任由一群莫名其妙的女人對他尖叫!
過去的凱特驕傲又狂妄地說:我不是每個女人都能要得到的!
「我想回去了。」她低聲說著。
在這麼吵雜的環境之中,邢憐生卻依然正確無誤地瞭解了她的意思,他搖搖頭,「你不是有重要的話要問他嗎?他等—下就會過來了。」
仔仔泫然欲泣地搖著頭,她怎麼可以對著這樣的凱特說些什麼?這已經不是過去的他了!如果現在冰冰見到他,一定會比她更難過的!「我不想問了!這不是我認識的凱特。」
邢憐生拍拍她的手,眼神溫柔,聲音清楚地傳到她的大腦裡:「這就是凱特,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既然來了為什麼不問?」
「可是……」
「我們到外面談吧!」他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手上抓著衣服,臉上仍掛著說不出是職業性還是僵硬的笑容。
仔仔求助地看著邢憐生,他握著她的手,「走吧!」
☆ ☆ ☆
她沒想到會和斐諾來到東北角,他居然就帶著她來到昔日她和凱持常坐的岩石上坐了下來!
「你怎麼知道這裡?」
他微微一笑,「有好幾次我看你心情不好,一個人出門,我不放心,就跟著你後頭走。你從來沒下車,可是你總是看著這個地方很久很久,我想這裡對你來說一定有很重要的意義。」
她意外地望著他,他微笑著望著大海,「這裡的視野很好。」
「你知道你這樣做是一種冒險嗎?或許我不會原諒你跟蹤我。」
「我知道。」斐諾靜靜地回答,神情溫和而寬容;「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想等你帶我來這個地方,也許我得等上一輩子。」
她歎口氣,眼眶有股溫熱漸漸形成,望著大海,居然有股想流淚的衝動!
他總是這麼細心、溫和,她根本無法對他發脾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對她最好的,可是她卻為此而備感壓力!「斐諾,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會受不了的!」
他淡淡地、苦澀地笑著,「我也希望我有其他的選擇,可惜我沒有。」
冰冰轉過頭看著他那溫文而俊美的面孔,憂鬱寫在他的眼中,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變得如此的憂鬱?!
過去的斐諾總是微笑著,令人安心的笑容,他一直是那樣安靜而溫柔的在她的身後,幾乎就像個影子一樣的飄渺!
是她忽略了?或許他一直是如此的憂鬱,而她卻不知道而已。
她歎了口氣,突然無言了……
「別歎氣,我知道你所想的,我並不要求什麼。」他的聲音飄散在空氣和海風之中,清晰卻微弱地:「帶你來這裡只是想和你—起看看海,沒有其他的意思。」
她靜靜地落下淚來,什麼也沒說,什麼也不用說……
一件外套輕輕地披在她的肩上,他的眸子在黑夜之中竟有些淒涼,「有點冷了。」
她再也忍不住滿心的傷痛,撲在他的肩上痛哭出聲!
斐諾的歎息飄到無際的海上,手扶住了她纖弱的肩,「哭吧!如果這會讓你好過一點……我會一直在這裡的……」
我會一直在這裡的。
一句似乎永遠都不會改變的承諾、一句當年她願意以生命換取的承諾——
有時候生命是多麼的可笑!
☆ ☆ ☆ ☆
他倚在小公園噴水池旁的大樹上朝水裡一顆一顆地扔著小石子,臉上的表情混合則痛苦和回憶。
漣漪一陣一陣地漩起,仔仔不知所措地握著邢憐生的手,突然有些後侮來找他。或許那天他只是一時興起並沒打算真的去打攪冰冰,她這樣一來反而使事情真的複雜化了!
「你很意外我為什麼不賽車了,是下是?」
「我更意外的是你怎麼會改行賣酒?」她輕輕說著,迷惑地注視著他的臉,「過去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
凱特澀澀地笑了起來。「我當然知道,我並沒有放棄賽車,只不過是由職業改為業餘罷了。我會開這家店是因為你媽媽反對我的職業,如果我不賽車可以讓冰冰再回到我的身邊,那我願意這麼做!」
仔仔訝異地:「你胡說!我媽媽怎麼會反對你和冰冰在一起?以前你不是
也常到我們家嗎?我媽媽從來沒說過她不喜歡你!」
「她也沒說過她喜歡我啊!」他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
「她只是沒明著說反對而已,當我向冰冰求婚的時候她才表明了她的態度。」
他苦笑起來,又朝水裡扔了個石頭。「可惜當時的我太自信了!我一直以為冰
冰會為了我而違背你母親的意思,我以為她終究會回到我的身邊的……呵!看
來我是太高估我自己了!」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他。是他說謊?還是她的母親真的是造成他們分離的主
因?
「仔仔,冰冰真的打算嫁給斐諾了嗎?」
那雙如星子般漆黑的眸子注視著她,某種混雜著痛楚和些微希望的眼神幾
乎炙痛了她!她現在才發覺,和凱特相較之下,斐諾顯得多麼的模糊!他彷彿
不過是個影子,而凱特卻像個發光體!
「仔仔?」
「我不知道…」她虛弱地搖頭,「我問過冰冰,她說很有可能;還說什麼愛情是需要時間和耐心的,我想他們現在正在培養他們的愛情吧!」
高凱特笑了起來,眼裡燃燒著憤怒和悲痛。「培養愛情?像培養某種細菌嗎?」
「凱特!我不許你這樣說冰冰!當年的情況我的確不清楚,可是她為了你有多傷心我卻清清楚楚!就算你們真的相愛過,那也不代表冰冰從此就失去了為自己追求幸福的權利啊!」伃仔固執地說著,試圖為冰冰辯解些什麼:「更何況,我媽媽會反對—定有她的理由!」
「小公主,你天真依然。」
「凱特!」
「伃仔,你已經知道你想知道的了,我們可以回去了吧?」邢憐生靜靜地打斷她的話:「那不是你可以左右的事。」
「我不回去!」她突然固執起來,認真的看著凱特,眼裡有一絲挑釁:「我想看看凱特賣酒的樣子。凱特,你想請我喝酒嗎?」
他笑了起來,「當然!隨你高興怎麼喝就怎麼喝!」
「仔仔——」
「如果你不陪我,我想凱特會送我回去的。」她仍注視著高凱特,彷彿要看看他有沒有勇氣似的。
邢憐生蹙起了眉,和凱特對視了一眼,後者只微笑著攤攤手,「我尊重小姐的意見。」
「到底怎麼樣?」
「走吧!」邢憐生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我希望你不要後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