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農。」雪航來到坐在攝影棚外,神色黯然的雪農身畔:「怎麼了?」
「你怎麼出來了?飛鷹不是要你幫他套招嗎?」她斂起神情。
雪航有些不悅:「飛鷹他自己會想辦法,我又不是他的誰,沒必要一天二十四小時守著他。」
她沒有回答,她知道飛鷹變得太快,不僅是她感受到了,連雪航都對這種轉變感到不痛快。
「聽沈剛說最近老有人在家裡附近走動。」
「我知道。」
雪航輕擁著她:「也許葉羅說的對,該是我們回法國去的時候了。」
「你也這樣想?」
他冷硬的臉上出現少見的溫柔:「我不放心你繼續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金韋恩會再找上門來的。」
雪農輕歎口氣:「我還不想回去,我還沒有準備好見爸媽。」
「我知道,我準備了十二年也沒準備好。」他乾笑兩聲:「可是該來的躲也躲不掉,我們沒有什麼選擇。」
「你還是那麼厭惡老爸。」
這是個肯定句,他們彼此心裡都明白,他們對自己父母的看法。
或許因為他們是雙胞胎吧。!
對於彼此的心意總是特別能夠瞭解,這種感情持續了二十八年,不管相隔多麼遙遠都還是一樣沒有改變。
雪航抓抓她的短髮:「你還不是一樣。」
「我——」
「秦小姐。」
於靜和她的母親含笑站在他們面前。
「于小姐、於伯母。」她有禮地向她們招呼。
「這位是——」
「我哥哥,秦雪航。」
雪航彬彬有禮的向她們兩人頷首:「兩位好。」
於母讚賞的打量秦雪航英俊高大的外型和優雅風度:「秦先生也是做這一行的?」
「不是,我是個航海者,這次回來看我妹妹。」
「那你一定遊覽過許多地方羅?」於靜欣羨的眼光讓雪航略感得意。
「還好,全世界大概都走遍了。」雪航向來不拘的態度突然有禮起來:「于小姐來拍戲?」
她甜甜地笑了:「是啊!」
雪農無言的看著他們,突然間被莫名的憂傷所主宰。
近來飛鷹經常提到於靜,總是稱讚著她有多溫柔、多善解人意,彷彿她是這世間最稀有的女子。
她知道他們時常見面,除了拍戲無可抗拒的接觸外,飛鷹和於靜已是一對每二、三天必會小聚的親密朋友了。而現在,從雪航的態度中,她也可以知道,連雪航都逃不了於靜的魅力。
於靜的確出眾,深富吸引力,可是眼看著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全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雪農很難不感到難過——
「於靜!」
飛鷹興沖沖的自攝影棚中衝出:「你來了,大家等著你上戲呢!」
於靜歉然地朝雪航一笑,跟著飛鷹走進化妝間。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我。雪農難過得不知道該如何克制自己的表情,她由眼角瞥見雪航略帶癡迷的眼光,也瞥見了於母愛心的眼光。
她突然發覺這一切都已令她無法忍受。
秦雪農不發一語的衝出電視台。
「雪農呢?」飛鷹下了妝走到雪航的身邊:「她應該等我一起走的不是嗎?」
秦雪航冰冷的目光輕蔑地掃過他:「為什麼?她只不過是你的經紀人,又不是你的奴隸,為什麼一定要事事以你為中心?」
飛鷹被他攻擊性的言詞弄得莫名其妙:「怎麼了?我得罪你了嗎?」
「我哪有這份榮幸被你得罪——」雪航銳利而毫不留情的瞪視他:「你顯然不太知道感恩圖報這四個字,在我帶小農回法國之前,你最好少招惹她!」
「雪航——」
秦雪航完全不理會他的叫喚,逕自走出電視台。
寇飛鷹不能理解他的話。
近來他對雪農是有些冷淡,可是那是因為他無法在這個時候接近她啊!
如果他不能成功,那要如何追求她呢?
雪航說——
回法國?!
他大驚失色,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衝出電視台。
他可以忍受任何事,但除了這一項!
他不能讓雪農離開他!
「Kathrytn。」
秦雪農漫步在人行道上,在悠閒的冬日午後聽到這個她昔日的名字並不是一種愉快的經驗。
她沒有去理會,只是一逕的往前走。
「Kathrytn!我是琳達!」
她停下腳步,嬌小美艷不可方物的琳達出現在她的面前,帶著一股淡淡的怨懟:「不認得我了嗎?」
當年年方二十的琳達已有傾倒眾生的魅力,而今三十歲的琳達更具殺傷力。
雪農淡然一笑:「記憶深刻。」
「還在怪我?」
「怎麼會呢?只不過是沒有了感覺而已。」
琳達穿著一身保守的黑色套裝,眉宇間仍然有著精明與世故,她哀傷一笑:「當年是我太糊塗了,沒想到弄到今天這種地步,連阿姨都不原諒我。」
可能嗎?
雪農在心中慘笑,琳達是她的遠親,在法國是個沒落的貴族世家,母親總以身上有著貴族的血統而引以自豪。
要母親放棄和琳達家的交往,只怕比要她放棄法國的產業更加痛苦。
「我知道這不是巧遇,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早已習慣別人注目的琳達在這時竟顯得有幾分的侷促,她操著生硬的中文開口:「我們另外——另外找個地方聊聊好嗎?」
雪農冷淡的搖搖頭:「有什麼事現在就告訴我,否則我還有約。」
奇異的,她竟乖順的點點頭:「聽韋恩說你不肯回去,他很氣我,要我來向你解釋——」
「沒有必要,我不想聽任何的解釋,反正我是不會回去的。」
「Kathrytn,你聽我說——」
雪農覺得厭煩,她加快她的腳步。
「Shaki在這裡對不對?」
秦雪農頓住步伐,明媚的眼裡燃燒著熊熊的怒火轉身:「你敢再靠近雪航一步,我會叫你生不如死!」
「你不能阻止我跟未婚夫見面!」她改用法文,語氣也轉為僵硬。
「你可試試看!」她冷冷的開口:「琳達,你已經做得夠多了!再讓我看見你出現,你自己會知道你自己的下場!」
直到這一刻琳達才真正相信雪農是長大了。
昔日那個怯懦害羞的女孩如今已是有著爪子的母獅!
她不發一語的看見她走出自己的視線,然後陰森的微笑。
當年她用盡手段想成為秦雪航的妻子,而今天她一樣會做到——而且是迫不及待的。
「我以為法國人很優雅。」方群美嚼著牛肉乾:「怎麼你身邊的法國人全是群凶神惡煞?」
「群美!雪農已經夠煩了,你還刺激她!」葉羅不贊同的斥責。
群美嘟起漂亮的紅唇:「要不然怎麼辦?陪她想破腦袋?」她眨眨眼,泛起惡作劇的笑容:「要不要打昏那個琳達,然後把她丟上飛往法國的飛機?」
雪農和葉羅同時忍不住笑了起來,雪農斜睨群美:「你會不會進步?那招以前已經用過了,不靈光了?」
「難說!」她邪邪一點。
「你今天不是應該陪寇飛鷹拍戲嗎?怎麼有空來?」葉羅倒了杯茶,優雅的啜著。
提到他只會使她的心情更惡劣。
雪農黯然的低下頭。
葉羅和群美對視一眼,彼此心裡已有了底。
群美搖搖頭,哀聲歎了口氣:「可怕的愛情陷阱!看來我們雪農這次被愛神的箭射成重傷了!而且時機還挑得很爛。來不及了!」她大笑。
葉羅微笑著輕斥:「別鬧了!你們兩個真不像話!」她轉向雪農:「我在電視上看過他,的確很突出,可是——你們合適嗎?」
「談戀愛還得挑合適的談?」群美怪叫:「葉羅小姐,你真不可理喻的落伍!要不要我把荊泰生和韓拓找出來,他們在商場上還是仇人呢!」
雪農黯然微笑:「我不知道,只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我好像突然變得一點都不超脫了,而且還會吃醋。」
「哦喔!中毒已深,無可救藥了。」
「群美!」葉羅翻翻白眼,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到底站在哪一邊?是崇尚愛情還是排斥愛情。」
「兩者兼具啊!屬中立派。」她鬧鬧地笑道。
「去你的!惡友。」雪農笑罵。
「說真的,哪天帶來讓我欣賞嘛!搞不好我會拋棄偉平喔!」群美自沙發上一躍而起,滿臉的希祈。
「你休想!我瘋了才把他帶到你這個女妖的面前當祭品!」
葉羅搖搖頭,見她們兩個人一來一往互不相讓的針鋒相對。
其實群美是最懂得安慰人的,沒幾分鐘雪農便又恢復了昔日生龍活虎的樣子了。
「喂!你們兩個『求男若渴』的女人,吵完了沒有?」
「吵完了!」
她們異口同聲回答。
「這還差不多,吵了十年你們不累我聽都聽累了。」
群美咕噥:「冷血的女人,一點都不懂生活情調。」
「是啊!你那麼懂何不去找孫偉平吵個夠?」雪農挪揄。
「他那塊木頭!要能和他吵我還用得著來找你?」她抱怨。
「誰罵我是木頭?」
「我,怎麼樣?」群美挑釁。
偉平平靜自若一逕的微笑:「沒怎麼樣,反正我本來就是塊木頭,配你這只多嘴的啄木鳥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