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攔不住,只有喃喃自語,「那好,等你們兩敗俱傷再說——」
「老將!」他的愛妻不客氣地瞪著她。「虧你還是他們的長輩!」
「好嘛!」他委屈的垂下頭。「我現在去送死可以了吧?」
將夫人又好氣又好笑的搖頭歎息,注視著他無限委屈的走出去。
「宗撼!」隋國恩怒氣衝天地衝到他的面前。「你居然還敢出現?錡齊——」
「她現在怎麼樣了?」他抓住她的手,力氣之大幾乎將她的手骨捏碎。「她現在在哪裡?」
「你還關心她嗎?」國恩強忍著痛楚,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如果不是,她會那麼不要命的往外跳?如果不是你,她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她怒視著他,「是你把她弄成這個樣子的!你居然還敢問我?」
「國恩!」賀東追了進來,「不要說了。」他把她的手自他的掌握之中解救出來。「錡齊呢?」
國恩仍不甘示弱地瞪著宗撼。
宗撼用力撥開她往裡面跑。「錡齊!錡齊!」
「你不要衝動!」老將連忙衝出來勸著:「她還沒醒,我們正在照顧她!」
「她現在怎麼樣了?為什麼不送醫院?她跌得很重,有沒有腦震盪?」他連珠炮似的問著。根本不給老將機會回答。人已經衝進屋裡去了!
「宗撼!」國恩仍餘怒未消的想追上去。
「國恩!」賀東連忙拉住她;「你不要去了,你看不出來他已經快瘋了嗎?這一路上我郁快被他嚇出心臟病來了。你現在不讓他去見她,他會殺了你的!」
她這才停下來,但表情卻仍是不怎麼甘願的。
賀東輕輕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伸手為她試淚。「怎麼了?」
她搖搖頭,沮喪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歎息一聲,將她擁入懷中。「不要難過了,嗯?」
老將悄悄地退出客廳,回到房門口。不一會兒他的妻子也退了出來。「怎麼樣了?」他壓低聲音問道。
她微微一笑,「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錡齊醒了?」
「還沒,不過我想很快就會醒了。」
老將點點頭仍立在原地。
「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她問著。
「沒地方去了啊!」他有點不知所措地回答:「那我們去哪裡?」
她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到客廳去啊!」
「客廳有人了,我想如果我待在那裡他們會恨我一輩子的。」他很滑稽地說著,搔搔自己微禿的頭,「所以我們現在沒地方去了。」他說著突然眨眨眼睛,調皮的面孔上有著一雙深情的眸子。「我們還有後門,不知道夫人願不願意賞光,陪我散散步?」
第七章
他彷彿注定要守候在她的床畔似的。認識她以來似乎他總是守候著,等她醒過來。
而她什麼時候才能夠睜開眼睛看看他?什麼時候才能夠清醒過來?宗撼摀住自己的臉,忍住了所有的激動情緒。他真的是那麼不可信任嗎?為什麼她寧可冒險也不願意給他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他真的不明白,是他表達感情的方式太拙劣?還真是一種命定?
她看起來比上次更憔悴更蒼白了!多希望可以再見到初相見時的那個她;那種令他為之驚艷的美麗,那種令他為之傾倒的笑容!
他苦澀地笑了起來,居然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他將臉埋在她冰冷的手裡,無助得不知如何是好。如果這就是愛情,如果他對她的愛竟會逼得她無處可逃,那麼他寧可選擇不愛,選擇離開——
「宗撼?」她突然輕輕地喚著。
他抬起頭來,努力將自己的表情控制住。「你醒了?感覺怎麼樣?要不要我去請將軍夫人?」
她搖搖頭,卻痛得眼淚都掉了下來。「我——沒事了——」
「頭很痛嗎?會不會頭暈?剛剛將夫人說過如果你會頭暈的話,要趕快叫她!」他焦急注視著她的眼睛;聽說腦震盪的人瞳孔會放大,他仔細地觀察著她的眸子。
「我真的沒事了。」她避開他那彷彿可議直透人心的目光,記憶一點一散地回到腦海中。
她被他逮個正著、她耍詐騙他、燈光突然大亮、她撞到某個不知名的東西,劇痛襲來——
他的眼睛、心痛、慚愧、跳窗——
她完全清醒過來了。現在他終於知道事實了!過去他只是臆測,而現在事實邑經擺在眼前,她再也不能狡辯了!
他知道她不但過去是個吸毒的太妹,現在還是個專門偷東西為生的賊?
她緊緊地閉上雙眼,根本沒有勇氣看他。
「錡齊——」他心痛地搖頭。「你真的那麼討厭我?」
「討厭?」她喃喃地重複,似乎不明自這句話的意思似的,事實上她也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他卻還說這種話?
宗撼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麼討厭我,要不然我不會一再的煩你——」
「你到底在說什麼?」錡齊睜著迷濛的雙眼,仍有些虛弱的問著:「為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
他微微苦笑。「你真的不明自嗎?如果你不是討厭我、如果你信任我一絲一毫,那你又何必寧可冒生命的危險往下跳?」他黯然的垂下眼,心痛凌駕了一切。「我還以為——」
錡齊傻傻的望著他。「你以為我之所以會跳窗子是因為我討厭你?」她完全呆住了怎麼看起來如此精明幹練的男人,會有這種糊塗的想法?
「不是嗎?」他說著,壓抑的怒氣蓄勢待發,「如果不是,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知不知道我差點被你嚇死!你知不知道我差點跟著你一起跳下去!如果不是,你為什麼不肯給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他的眼中盛滿了心痛與傷心,一字一句都在指責著她的自私與愚蠢!錡齊突然傻眼了,「怎麼我們之間原來是有代溝的嗎?」
「什麼?」他瞪著她好像她瘋了一樣。
錡齊努力撐起自己。卻有些力不從心,宗撼正猶豫著該不該伸手扶她,她已經委屈地瞪著他,「麻煩你扶我起來行不行?」
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動作輕柔得彷彿她是什麼易碎物品一樣。
錡齊坐直身子,輕輕地喘息一下,看著他。「我們真的有代溝。」她認真的說著,很肯定地望著他。
宗撼坐在她的身邊,姿勢突然緊張起來,看起來像是隨時都準備奪門而逃似的。「什麼意思?」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卻牽動了傷口,痛得她齜牙咧嘴的呻吟。
他手足無措的看著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
錡齊終於敢正視他的眼睛了,她握住他一直放在床上的手,猶豫地思考著。
該如何說?該說些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矜持起來,蒼白的臉上驀然飛起兩朵紅雲——「好奇怪……」她渾身不自在的咕噥著。
「錡齊?」宗撼的眼底悄悄的燃起了希望之火,反握住她的手。「你到底要說什麼?」
她羞澀又無奈的看著他。「一定要說嗎?」
「我希望你說。」
「我不是討厭你。」她選擇了最容易開口的先說。
「然後呢?」
錡齊的臉紅得幾乎讓她懷疑自己是否生病了?她尷尬地側過身子。「沒有然後了。」
宗撼放心的笑了起來;突然覺得自己原來是那麼的可笑,竟像個初談戀愛的傻小子一樣患得患失。
「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得像個傻瓜一樣?」她惱羞成怒的嚷了起來。
「當然可以。」他坐到她的身邊,凝視著她嬌美的容顏。輕輕吻著她受傷的額頭,正一正色說:「那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錡齊羞澀的低喃。
「絕對不可以再做那麼危險的事了!我真的不能想像,如果當時你沒有握住那根繩子的話——」他心有餘悸的抱緊她。「你真的嚇死我了!」
她偎在他的懷裡,有種心滿意足的感動;知道有他這樣的人為自己擔心,人生似乎不再那樣苦澀艱難了。
如果他們可以早些認識——她忍不住落下淚來,如果那一切都不曾發生過,那麼她的人生是不是真的會比較快樂些?
水平覺得自己一輩子的淚似乎都流乾了!她叫了又叫、吵了又吵,就是沒人肯理她。
她既委屈又難受。現在錡齊和國恩到底怎麼樣了?宗撼和賀東會不會誤會他們?錡齊的傷重不重?流了那麼多的血一定很嚴重的!
她又氣又急的將房裡所有可以砸的東西全一咕腦兒的往牆上砸,發出的聲響幾乎可以吵醒全世界,偏偏她的家人像是全都聾了一樣,居然沒人肯來問一聲。
「放我出去!」她氣急敗壞的大吼:「快點開門!要不然我要自殺了!」
還是沒人理她。
「太過分了!什麼家嘛!我根死你們了!」她大叫。終於聲嘶力竭地跌坐在地上,淚水又落了下來。她起身打開冰箱,卻發現裡面一無所有。他們真的打算讓她餓死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