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該畫展要開天窗,其實你應該自我檢討,若非天生就是一副討人厭的模樣,絕不會招此報應,怪不得萬家父子。」朱丹毓一氣之下口不擇言,拿他的傷心處猛烈攻擊。
「好,衝著你這一句話,我的畫展絕不會開天窗,屆時歡迎你到美術館來欣賞敝人在下我的畫啊!」因為她的一句話,原本打算取消畫展的古蒼鐸豁出去了。
朱丹毓怔了怔,她相信古蒼鐸是個言出必行之人,但要在短短的幾天內趕出畫來,豈不是要累壞他?都怪她不好,什麼不提偏偏拿被毀的畫激他,害得他日後得拚命作畫,是她不好!她太可惡了!
朱丹毓難過的責備自己,她講話向來都不經大腦,往往說出的話傷人無比,她十分內疚,擔心往後他夜以繼日地作畫會傷了身體,卻又不敢開口阻攔,怕會洩漏自己無法理解的心情。
「幹嘛不說話?被我嚇著了嗎?還是不相信我所做的承諾?」古蒼鐸見她沉默不語,揚眉詢問。
「誰管你開不開得成畫展,總而言之我不會去看。」完了!又說出一串違心之論,朱丹毓惱得想撬開自個兒的腦袋,看看裡頭究竟裝了啥東西,為何不能說些好聽話?
「對不起,我忘了,我的畫全是畫給有氣質、懂得欣賞的人看,而你一點也不符合上述的條件,要你去看畫實在是太為難你了。」古蒼鐸佯裝不好意思地跟她道歉。
朱丹毓咬著唇,含憤帶怒地瞪他一眼,隨即轉身跑開。她怕,怕再不離開,會丟人現眼地在他面前掉淚。
討厭!誰規定一定要有氣質的人才可以上美術館欣賞藝術品?難道野丫頭就不能去美術館感染藝術氣息嗎?
快速往外奔去,凝聚於眼眶的淚珠被寒風吹下,滾落在她白得嚇人的臉頰上。
在她轉身離開的一剎那,古蒼鐸倏地躍起,右手往她的方向抓去,可惜他的動作不夠快,也或許是心底有些遲疑,所以僅抓到空氣,遺憾的汲取她遺留在空氣中的清新氣息。
古蒼鐸自責的將頭埋進雙掌間,氣憤於他不理性地以言詞傷害她,其實她很可愛也很活潑,雖然脾氣糟了點,牙尖嘴利了些,但她的心是善良的,或許她曾經動過自私自利的念頭,但始終未曾付諸行動,他又怎能卑劣的拿話傷她?說穿了,他才是可惡之人。
無法忘記當他傷她時,她慘白的臉色,為此地恨得想摑自己幾巴掌,如果他肯正視心底的聲音,事情就不會如此僵化了。
唉!後悔已晚,被他傷害的心他恐怕是無法彌補了,或許她會讓其他男人來縫補他的過失,思及此,他的心情益加沉重了。
◇◇◇
誠如古蒼鐸所言,他的畫展非但沒有開天窗,而且還得到熱烈的迴響,將他的聲望直直往上推,報章雜誌爭相報導他的作品,其中最教人矚目的便是那幅「兼葭」,據報道,有人出價兩百萬欲購買,但古蒼鐸言明那幅畫早已名花有主,不能出售,對方不死心,定要問出畫主是誰,古蒼鐸不曾洩漏過答案。為此,到美術館欣賞「兼葭」的人潮益加洶湧,每個人均想看看究竟是怎樣的一幅畫能得到如此高的評價。
賦閒在家的朱丹毓並非如她所言絕不踏進美術館,事實上她是悄悄易容前往,為避免被古蒼鐸發現,她不只改裝,穿了一身不符合她個性的長洋裝、戴上長假髮與一副土土的平光眼鏡,還特地挑中午十二點趁古蒼鐸出外用餐時前往。
到達會場時,她像個小偷躲躲藏藏,一方面欣賞他的畫,一方面注意他有沒有回到會場,好不容易將一幅幅的畫欣賞完,她不敢稍加耽擱立刻離開。
離開後,她的心情是矛盾的,既欣喜他的畫得到大眾的肯定,且沒被他發現她自打嘴巴,卻又失望沒能見到他。
他們已經好久投有碰面了,她挺懷念往昔與他拌嘴的日子,好快樂、好過癮。唉!可惜古苦鐸已經不想再見到她,她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去找他,唯有偷偷念著他,將兩人被抓到萬家去共處一室、共患難的情形當作甜蜜的回憶。
開學後,朱丹毓整個人懶洋洋的沒啥精神,近來校園內對於屠仲麒與歐涵霓交往一事喧騰不休,事情不是她大嘴巴傳出去的,是另有其人,聽說有人看見屠仲麒與歐涵霓在市區的大街上接吻,所以便添油加醋將此事宣揚開來,他們的戀情如她先前所預料的,跌破大家的眼鏡,沒人看好他們,皆認定歐涵霓不過是閒來無事逗逗屠仲麒罷了。
但這些事全與她無關,她的心湖已被古蒼鐸攪得一團糟,聽說他在畫展過後立刻前往大陸取材,短期內不會回台灣,試問她哪還有心情去管李孟儒、屠仲麒與歐涵霓之間的三角感情?
哀怨的長歎口氣,她多麼想知道古蒼鐸何時會回台灣哪!
「你怎麼了?日前歐涵霓與屠仲麒那傻子交往,正是你向李孟儒示好的大好機會啊,你可得好好把握,我聽說有許多女生已經趁虛而入,窩在李孟儒身旁伺機出擊,你可別又像上回那樣,賠了夫人又折兵啊!」好友程溫柔對她面授機宜、提供情報,將朱丹毓的歎息誤以為是苦追不到李孟儒有感而發,她可不願看見朱丹毓傻傻的提供門票讓李孟儒與其他女孩約會的蠢事再度上演。
「溫柔,你不是我,你不會瞭解我心中苦澀的滋味,我的心已經DOWN到了谷底,你不曉得我有多想長對羽冀飛到大海的彼端。」她好想追隨在他身邊啊!
「你別跟我咬文嚼字,什麼飛到大海的彼端,你傻了不成?李孟儒目前人在校園裡。」程溫柔直覺地認為放了一個寒假,朱丹毓的腦袋又長滿厚厚的灰塵,所以說話教人不知所云。
「李孟儒」….」她訥訥的重複李孟儒的名字,不解她想飛到大海的彼端關李盂儒啥事?她又不是在想他。
「是啊,你最愛的李孟儒。」程溫柔用力地點點頭,幫助她清掃腦袋中的灰塵。
「我愛他?」朱丹毓揚聲尖叫,她哪有愛李孟儒,她愛的人才不是他哩!但她又愛誰呢?腦中不期然浮現一張擁有一頭長髮的臉,羞得她癡癡發笑。
「沒錯,你總算想起來了。」程溫柔慶幸她的腦袋絡於開始運轉,沒關係,程溫柔極有自信再過幾日她的腦袋瓜便能正常運作。
「我沒——」朱丹毓極力想反駁。
「他來了!他來了!你的機會上門了!」遠遠的,程溫柔發現李孟儒朝她們走過來,她興奮的低叫,拍打著朱丹毓的手臂。
「誰來了?」朱丹毓一震,不會是古蒼鐸吧?狂喜地看向遠方
的人,結果卻令她失望,她的心已經跌落萬丈深淵,再也爬升不起來了。「你一點都不瞭解我的心。」她哀怨十足地指責好友,絲毫沒憶起她從來未對程溫柔提過有關古蒼鐸的事,她甚至連打工的事都沒說過呢!
「什麼?」程溫柔詫異地瞪著朱丹毓看,她這樣還不算瞭解朱丹毓嗎?
李孟儒噙著自以為瀟灑的笑容走向朱丹毓。目前他為了歐涵霓捨他而就屠仲麒那書獃子一事飽受打擊,作夢都沒想到拒絕過他千百次的歐涵霓竟會選擇差他一大截的屠仲麒,這實在是有辱他才子的美名,害他得時時接受同學同情的目光,更加讓他自信心受損,為了挽回良好的名聲,他決意回頭追求苦戀他已久的朱丹毓,說「追求」是過火了點,他有自信根本不用追朱丹毓就會乖乖的跟著他,他要她往東走,她絕不敢往西。
朱丹毓的好控制是他反擊歐涵霓的最佳武器,他要教歐涵霓瞧瞧沒了她,他揮揮手照樣會有女孩子投入他的懷抱,況且以歐涵霓惡女的名聲,哪配得上高貴的他?他肯看上她是她祖宗八代積德啊!她還敢拿喬?
哼!她真以為萬人用過的破鞋他會要嗎?
追求不到佳人,李孟儒酸葡萄心理的在校園裡散播歐涵霓的謠言,繪聲繪影地描述歐涵霓的不是,使得歐涵霓成了千人所指的蕩婦,他自己則成為無辜的受害者。
「嗨,你們要上哪兒?」他擺出個自認萬人迷的姿態,瞅著朱丹毓看。
「沒有啊!」程溫柔好心的要為朱丹毓製造機會。
回家睡覺。」朱丹毓沒半點興奮之情,甚至無趣的東張西望。她看不起李盂儒卑鄙的作為,就算歐涵霓真的不好,他也不該到處道人是非,他這麼做只會讓她瞧不起。懷疑自己先前的眼光,大抵是雙眼被他的表相蒙住,所以看不清事實。
她的回答與態度出乎程溫柔與李孟儒的意料之外,李孟儒困窘地乾笑幾聲,不明白為何才經過一個寒假,朱丹毓的態度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難道她不再喜歡他了?不,不可能,他是如此優秀,沒有女人會不喜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