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亞蔻已經許久不曾對他發脾氣了。
在那件事她還未曾知道之前,她一直是那麼地快樂啟防問。
「磊,你回來了?」亞蔻打開門進來,滿臉歉意:我去弄東西給你吃。「「不用了。」他搖搖頭:「我在外面吃過了。」
「哦。」她不知所措地應道,彷彿唯一的生路被切斷似地立在那裡。
他忍不住心痛,她那孩子似的無助的表情令他的心糾結。
他怎能見她再這樣下去!
「過來。」
亞蔻眨眨眼,彷彿不明白他所說的話似的。
石磊溫柔地朝她伸出手。「來我這裡。」
她走向前,望著自己的丈夫,不知怎麼地居然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他們之間怎會變得這麼遙遠,一道無形的藩籬阻隔隔在他們之中,即使彼此的距離是那麼地接近,而心靈上卻又是那麼地遙不可及。
他輕輕拉她坐在他的膝上,就如同他們過去常做的一樣溫柔擁住她,凝視著她的眼:「你瘦了。」
她的喉間突然升起硬梗,使她無法言語,只能悲傷地注視著他搖搖頭。
「這樣的你,令我悲傷。」他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肩上喃喃地說著,彷彿看到維繫在他們之間的愛情在一吋一吋地死去!
他們都是對愛情懷有深切期望的人,他們都不認為婚姻會是愛情的墳墓,他們都以為那是他們另一個高峰的開始——那天他到海邊去哀悼他的那一段過去,而她在書房裡看到他的那段過去,她終於明白他的心情。
那是一張過去的相片和他所寫下的盟誓,他從來沒想過要抹煞他的過去——在看到她那悲傷的眼之前。
亞蔻對他的瞭解遠超出他所想像的。
他知道她期望他的解釋和辯駁,而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一夜是他第一次見到她落淚。
那一夜是他們之間的第一道裂痕,然後越來越大的鴻溝竟使他們只能遙遙相對,再也無法靠近。
真的只為了那段過去嗎?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正漸漸失去她,而他居然束手無策!
亞蔻在他的肩上默默流淚,發不出聲音,只能緊緊靠著他,那無邊的恐懼感再度升了上來!
某種無法挽回的事正在發生,而他們都無能為力!
記得也在這樣一個夜裡,她也這樣坐在他的懷裡,她傻氣地問:你會不會愛我很久很久?
他愛憐地親吻她,說她是個小傻瓜,盡問一些傻問那時的她是多麼地幸福快樂,這個如山的男人屬於他,是她終生的愛戀,她滿心以為自此災難痛苦與她絕「真的只為了那段過去嗎?」
「不。」她哽咽地說道:「我從來不追究你的過去,它只是個引線,暴露了我們之間的問題而已。」
「我不懂。」
「我知道你不懂,就如同我不懂你一樣。」她慘笑著說道:「我從來不明白你怎能哀悼一段過去長達十多年,更不明白你怎麼還會有多餘的愛情可以分給我。」
石磊的身子僵硬起來:「你還是在乎?」
「我當然在乎。」她起身,那突如其來的寒冷使她環抱著自己,卻依然感到寒意:「我在乎你仍愛著一個死去的女人,而我更在乎我永遠比不上她,因為她已經死了,而我非常不幸的仍然活著。」
他凝視妻子的背影,那纖弱的雙肩微微下垂,他渴望自己能夠卸去她肩上那不存在的重擔,卻說不出半句謊言——他對暮蘭的確不能忘情。
她說得沒錯,暮蘭是不能被取代的,因為她死了。
可是他也愛他現在的妻子,即使他真不知該從何啟齒!
她知道他不會反駁,因為她瞭解她的丈夫,可是那並不代表她不會更傷心!
正因為她對他的瞭解,所以她知道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成立的,她知道自己有所期望的臆測全是空想,石磊和一般約男人不同,他不會說謊,不會說些甜言蜜語來欺騙她——而此時此刻她是多麼憎恨他的坦白!
他們會走到哪裡?
她不知道,那結局似乎已擺在眼前,而她多害怕自己必須去面對它……
她討厭所有無法選擇的結局!
聖星宇是個放肆的男人,他肆無忌憚得無法無天,你永遠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麼,也猜不到他下一句話講什麼,正因為如此,他充滿新鮮感。
半夜裡他拖了二十個嬌滴滴而且頻頻詛咒的模特兒,飛奔到東北角夜拍,笑吟吟地讓她們穿著泳裝和豹皮大衣與海風奮戰,即使她們叫他滾下地獄去,他依然面不改色的指揮大局,直到四點才收工。
石磊正站在海石上,彷彿一座石雕似地,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
「要不要我把你推下去,好讓你再死一次了了心願?」聖星宇說著取了他最好的角度按下快門。
他對他怒目以視:「你可不可以閉上嘴?」
「不可以。」他又按下快門:「哀怨專情的情聖最需要的不就是世人的同情嗎?這些照片正好可以登在你的雜誌上,一定會賣錢的,你這種人只有在上古的墳墓裡才找得到。」
「不要尖叫。」他用掉最後一張底片,眼睛裡沒有半絲溫暖:「我懷疑你怎麼沒有再來跳一次,好讓你的名字在報上永垂不朽,名留青史?你知道,那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的。」
石磊轉頭就走,強抑下自己的怒氣,以克自己一拳打在他那張不要命的俊臉上!
「怎麼?很刺耳?不想聽,想逃走了嗎?」
石磊筆直走向他的車,背脊僵硬,而雙拳已漲滿怒氣!「你如果珍惜你的臉,最好閉上你的嘴!」
聖星宇立在岩石上冷冷地笑了起來:「膽小鬼。」
他狂怒地立在當場——「要不要我告訴你一個消息?邱暮蘭沒有死,她早就忘了你了,已嫁作他人婦,這樣你那偉大的良知有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他大愕,愣愣地回身望著自己的至友。
星宇既憐憫又心痛地抽出用「立可拍」拍下的照片扔在他的面前:「看看你!看看你自己是個多麼冷血殘忍的男人!」
那是他立在岩石上的相片,那表情深沉憂鬱——「我真替辛亞蔻不值!她根本嫁了一個沒有心的石頭,難怪她會撞得頭破血流!」他說完大步離開他的身邊,頭也不回,彷彿他根本是件垃圾!
這就是聖星宇,在他覺得需要的時候將人砍得體無完膚,不屑一顧——「你說的是真的?你怎會知道的?你說清楚!」他大步追了上來:「星宇!」
「不要叫我,我不會把她的地址給你的,你可以帶著你偉大而自私的良心去死!看好你的老婆吧!因為她隨時會變成我的。」
他怔怔地立在那裡,在十分鐘之內朋友變成敵人,死去的愛人變成活人。而心,掙扎起來!
第二章
旋舞
看見你在舞池之中一次又一次旋轉
美麗的圓裙蕩起了完美的弧形
彷彿你在男人的手臂中一次又一次地交替
你是動人的
在舞曲之中一個跳躍的音符
即使那音符在我的生命之中
屬於一首憂鬱的旋歌
看見你在吧檯之前吸著一杯琥柏色的液體
修長的手指輕晃著酒杯蕩起了完美的漩渦
彷彿你身旁的女子淺淺深情的笑意
你是憂鬱的
在燈光之下一個沉沉的陰影
立在我的身前靜靜凝視
要我走出陽光之中與你共舞
其實愛情要怎麼說?
當我們意識到彼此的存水
那細細的綠線便旋成一個圓
將我們圍困在一起。直到舞曲結束
直到另一個國混亂了我們原有的弧
我想你是明白的,當我朝你舉杯
在初見的第一眼愛情的濃度便已決定
靜靜臨摹你的眉宇淺喂一口
愛我們將走到哪裡
沒有風花雪月了嗎?
注定一場相戀一場旋舞
卻不知道是不是一首低調的悲歌
我想我是明白的這世界已沒有盟約
愛我們輸得志終占
旋舞開始了
這不是一首詩
不是一首歌
不是一個故事
其實大家都明白
這只是個過程
旋舞只是個過程它沒有哲理
「哇!怪獸!」銀歡大叫。
「你非要用這麼扭曲的形容詞嗎?」亞蔻瞪著她低聲咆哮道。
「要不然要用什麼形容詞?『好哀怨的病西施』?」她莫名其妙地回敬:「怪獸都有很大的眼袋、黑色的眼圈和慘綠色的臉,你從來不看卡通嗎?」
「夢夜!」
「不要叫我。」夢夜咕噥著:「我是中立的。」
「你沒有人性!」
「嘿!有人性的人都已經絕種了。」銀歡快樂地嘿嘿直笑:「你得去盜墓才找得到他們。」
『哈!哈!很好笑「亞蔻假笑地趴在沙發上:」難怪可以當三流的電台主持人。「
銀歡毫不在意地:「當怪獸好,你知道嗎?怪獸的話經常會遇到神力超人——」
「你又多了一條魚尾紋。」
「哇!」銀歡立刻尖叫,狂奔到鏡子面前:「在哪裡?
「白癡。」亞蔻咕噥。
夢夜忍不住大笑,銀歡對任何事都少根筋,唯獨對自己美麗的臉戒慎戒懼,只要有關她的臉。天塌下來她都不會去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