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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你別怕啊!這家的人啊,死的死,瘋的瘋,沒事兒的!」兩個穿著黑衣黑褲的男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走進了蘇真的家裡。
那裡面陰森的氣氛讓人不由得發毛!
蘇真這房子空了那麼久了,主人都早已經不知下落,這種地方不來偷,還偷什麼地方?
「喂!聽說那個蘇真啊,後來變得可怕極了!有人說她是撞了邪,有人說她是給鬼上了身,也有人說——」
「呸呸呸!你有完沒完?」領頭的男人沒好氣地重重敲了他幾記,連忙雙手合十,嘴裡唸唸有辭地道:「蘇小姐啊!童言無忌,您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跟他計較!咱們兩兄弟最近手頭不太方便,想來跟蘇小姐借點銀子花花。蘇小姐您反正已經用不到,不如行個方便,讓我們兄弟倆來去如風。我們兩兄弟一定會給您燒香燒錢,讓您在下面有好日子過……」
「喂!蘇真死啦?」
「誰知道?」男人沒好氣地又了他一眼。「警告你啊!你再囉哩八唆的,小心我扁你啊!」
「喔……」男人小心翼翼地在黑暗的屋子裡摸索,裡面烏漆摸黑的,什麼也看不到。「喂!不如點個燈吧?這樣子怎麼找得到東西?」
「你瘋啦!有人點著燈做賊的嗎?」
「這附近又沒人家!」男人自顧自地將準備好的蠟燭點起來,這不點還好,一點起蠟燭,裡面的景象看得更是讓人毛骨悚然!
那些傢俱上全蒙了一層厚厚的塵埃,連蜘蛛都已經結起網來了;地上的斑斑血跡,看得人怵目驚心!蠟燭所到之處鬼影幢幢,比不點還恐怖啊!
「阿三啊!你覺不覺得這個地方透著點古怪啊?」男人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手臂,雞皮疙瘩掉了滿地。「我老是覺得好像有人在看我們……」
「別胡說八道了!這種鬼地方誰敢來?要不是被逼上梁山了,誰喜歡!喂——找到啦!」男人拉開衣櫃,裡面的綾羅綢緞不少,貂皮大衣還好幾件。這要是拿去當鋪,鐵定可以換不少錢!「喂!你快點找一找啊!蘇真那女人一定還藏了很多金銀珠寶在裡面!」男人邊說邊把衣服全拿了出來,可是後面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
「喂!」
「啊……啊……」
名叫阿三的男人回頭。
「怎麼回事啊你?」
他手拿著蠟燭,手指指著門口的樓梯間,兩隻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
阿三隻覺得所有的血液全刷地往下流……
樓梯間有道黑影子——天!那不是人影……
「啊……啊……」
他們喘息著不停倒退,那影子……那影子竟然是一雙翅膀……
蠟燭猛地落在地上,他們抱在一起,全嚇得尿濕了褲子!
樓梯間無聲無息地出現一雙眼睛——那是一雙在黑暗中發著綠光的眼睛。
「啊……鬼……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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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聽說蘇真家裡鬧鬼啊!」門房緊張兮兮地衝進來低囔道:「有人親眼看見的!」
更衣室裡的女子們全停下動作。
「真的假的?蘇真死了嗎?」
梳妝前的芳倌動作沒停,但耳朵卻已經豎了起來。
「誰知道啊!不過聽說城南兩個小偷昨天晚上去偷東西,今天早上就有一個給抬了出來。」
「抬出來?給鬼弄死的嗎?」
「不是!是硬生生給嚇死的!」
「另外一個呢?」
「跟蘇真一樣。」門房攤綽手。「瘋啦!」
女子們做個可怕的表情。
「快別說了吧!怪可怕的!」
「可是聽說啊!那兩個男的見到的還不是普通的鬼,是個長了翅膀的鬼!」門房的眼睛閃閃發光地說道:「聽說瘋了的那個出來之後猛尖叫,叫著什麼翅膀啦,綠眼睛之類的!巡捕房的人說啊,那鐵定是個外國鬼!」
「外國鬼!?「女子們連忙圍上來。「該不會是楚孚吧?蘇真出事之後,他也不見了,搞不好他被蘇真殺死在裡面!」
「我也是這麼想的。」門房頭頭是道地說道:「蘇真的性子你們也是知道的!說不定那個楚孚看上了小全,給蘇真撞見了,索性一刀子剁死他!」
「哎呀!豈不是可惜了嗎?」女子們哀歎一聲:「那種人啊!要我們做小的也願意,蘇真也真是想不開!」
「你們胡說八道夠了沒有!」老鴇沒好氣地打:「滿口蘇真、蘇真的I我光是想到都覺得可怕,別再提了行不行?」
女孩子笑了起來。
「怎麼?你也會怕?前幾天不是還說你以前對蘇真不錯,她就算死了,也沒理由來找你的嗎?」
「我呸!你再說,你再說我撕你的嘴!」老鴇惱怒地狠狠瞪她們一眼。「蘇真那性子大家都瞭解,你們不想被她纏上,最好閉上嘴!要不然出了什麼事,我可不負責!還有你啊——」老鴇火大地用力一擰門房的臉。
「哎……哎……疼啊!媽媽!」
老鴇沒好氣地用力一甩,門房的臉立刻腫了一大塊。
「你這是幹什麼嘛?」
「你啊!不好好做事,每天光聽這些亂七八槽的鬼事,小心報應臨頭啊!」
門房委委屈屈地捂著臉說:「我也是好心嘛!大家都關心——」
「關心你自己的死活吧!」
老鴇說著扭腰往外走。
「你們動作快一點!亂七八槽的!要是客人伺候得不好,到時候看我怎麼整治你們!鬼?哼!鬼有人可怕嗎?」
女孩子嘴上應「是」,但老鴇一走,她們馬上又迫不及待地討論起來:
「是不是真的是蘇真啊?」
「我看是個楚孚……」
「也有可能是小全……」
芳倌坐在自己的梳妝抬前靜靜地化著妝,眼神高深莫測……她果然沒有猜錯。
是楚孚。
對!
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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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倌回到公寓,大衣才放下,就立刻喊:「王媽!王媽!」
「來啦!來啦!」王媽笑瞇瞇地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小姐,今天這麼早?」
「小全呢?」
「在上面。」
王媽笑嘻嘻地接過她放下來的披肩。
「今天很不錯,會笑了呢!」她高興得跟裡幾乎要流出眼淚來了!「我下午端茶去給她的時候,她居然笑了!還跟我說了聲謝謝呢!」
芳倌挑挑眉,眼裡也有一絲喜悅。
「真的?肯說話了?」
「是!雖然只說了句謝謝,不過這可是兩個月來的頭一遭啊!」王媽笑著歎口氣:「我等她說這句話,比等著小娃兒學講話還來得辛苦呢!」
「現在呢?」
「大概睡了吧!怎麼啦?」
芳倌揮揮手道:
「沒事,我只是想看看她。」
芳倌急急地上樓去了,王媽在下面還喊著:
「小姐啊!我給你熬了碗雞湯,待會兒下來喝啊!」
「知道了!」
芳倌走到小全的房門口,輕輕地推開門——裡面的燈光是亮著的。
小全因為害怕黑暗,所以不管什麼時候都得維持光線明亮,要不然很容易作惡夢。
「小全!」她輕輕試探性地喊了聲。
小全從床上個身起來。
「芳姊。」
芳倌連忙走到她的床邊,微笑地壓住她。
「別起來。對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吵醒你了?」
「沒有,我也才剛躺下。」小全有些生疏地拉緊了被子。
芳倌一貫溫柔地笑了笑。
「今天怎麼樣?我聽王媽說,你對她說話了?」
小全低下眼睛,有點畏懼地點了點頭。
芳倌歎口氣微笑道:
「王媽高興得快瘋啦!」
小全不說話,只是低著頭擰著被子。
芳倌凝視著她。經過兩個月的調養,她已經差不多全好了;幸虧她年紀小,臉上的疤痕也都淡化得差不多了,化上妝應該看不見。
這兩個月好漫長!
小全拒絕說話,拒絕吃東西,有一陣子她一心求死,什麼東西也不吃I後來還是她帶著她去看她母親的衣冠塚,讓她好好放聲哭了一場之後,情況才慢慢好轉。
小全的母親是為了保護女兒才死的,想到這個,小全怎麼樣也不敢死了!
起先醫生擔心她會殘廢,因為手骨斷得太厲害;雖然打上了西洋石膏,可是也不見得能好。前兩天拆了石膏之後,大夥兒才放下了心!幸好!石膏把手上的皮膚給悶壞了,可是至少手骨是好的,能動能伸,雖然不是很方便,但是起碼沒殘廢。
至於她的臉——芳倌溫柔地凝視著小全的臉。經過王媽細心的調理,以及四處去問偏方,終於把她那張傷痕纍纍的臉給治好了!王媽說小全幸好年輕,皮膚長得也快!敷上那些奇怪的偏方,大抵也有些用處,就這樣地把臉給治好,也算是萬幸。
小全被她打量得有些不自在,她鼓起勇氣抬頭問:「芳姊,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芳倌笑了笑,心裡掙扎得很厲害,但理智顯然還是戰勝了她的感情,她淡淡一笑地看著小全。
「我是有話要說,可是怕說出來……你會恨我。」
小全的眼裡立刻升起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