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緊攀住他,深怕下一刻就再也見不著他,她好怕!好怕往後與他相見會遙遙無期;好怕走後,他會馬上忘了她,遺忘這個只會帶給他無限痛苦的女人。
能不能……能不能讓他的心裡永遠有她?能不能讓他永遠只愛她一人?
好自私的想法啊!可是她沒有辦法見他去愛別的女人,她會妒嫉的!
莫道情始終僵著身子沒去擁抱她,可是他的眼瞳洩漏了一切,黑眸中寫滿深情與濃濃的不捨。他不願她離去,但他對曲清穎未能釋懷,若與曲綾成親,內心還是會有疙瘩,或許有天他會怨她、恨她,唯有分開,他才能得到心靈的平靜。可是……他實在捨不得她離開。
她不想走,卻不得不走,她的心好痛,痛到快無法呼吸,唯有緊緊抱著他,汲取他的力量,好助她度過日後沒有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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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清穎約莫道情在花園見面。她望著園中的景致沉思著,不一會見,她聽見了幾不可聞的腳步聲。
莫道情依約而來,他不曉得曲清穎找他有何目的,不過為了不再傷曲綾的心,就算曲清穎找他是為了結恩怨,他也會想辦法避開的。
「你終於來了。」曲清穎回身定定地看著他。
「你找我有什麼事?」莫道情開門見山的間。
「綾兒方才跟我提及明日回段家堡的事,難道你無話想說?」她沒料到綾兒會決定回段家堡,她以為綾兒會選擇留在莫道情身邊。
「你認為我該說什麼?」莫道情不答反問。
「你不想為令尊、令堂報仇嗎?」她在等莫道情出手。
「我不會再殺你。」他語氣淡然的說。為了曲綾他捨棄了復仇。
聞言,曲清穎不禁沉默了,她已瞭解為何綾兒會選擇離去。說來說去全是她老婆子的錯,活生生拆散一對有情人。
「如果你話說完了,恕我失陪。」莫道情對曲清穎的仇恨仍未釋懷,不願再與她談下去,轉身欲離去。
「我知道說這句話晚了二十年,但對令尊、令堂的死,我感到很抱歉!」若非她把野蕭劍譜交由莫道情的父親代為保管,釋府就不會慘追滅門,如今的莫道情也不會滿心的仇恨。
「不必了,再多的抱歉也換不回我的父母。」他拒絕接受她的道歉。
望著背對著她、不願回身的身影,曲清穎神色有些黯然。她何嘗不知道自己犯下的大錯,她並不想逃避,也想盡力彌補,不希望再度釀成遺憾。
「我知道我說得再多也無法使你褪下滿身仇恨,我亦不敢奢求你的諒解,但我想說的是,你真要讓綾兒離開?」既然愛得如此深,豈會輕易別離。
莫道情昂藏的身軀明顯的僵住,唇瓣抿成一直線,不發一言。
「你的沉默說明了你也捨不得綾兒離開,為何不開口留下她?只要你肯開口,綾兒絕不會說個不字,」她看得出綾兒想留下的渴望,卻苦在心裡不敢道出。
「她的離去對我們彼此都好。」莫道情忍著心痛佯裝不在乎的說。
「是嗎?你怎能確定?」她倒認為他們分手後,會被心中盈滿的思念逼死。
「那不關你的事。」不想多談他和曲綾的事,莫道情語氣淡漠的回道。
「我是綾兒的祖母,也是造成你們分離的人,怎能說不關我的事?」她急了。莫道情再不開口留人,明日綾兒鐵定會帶著哀愁離開。
莫道情終於回頭對曲清穎嘲諷一笑,「關你的事又如何?不關又如何?」他的態度擺明了不會讓曲清穎插手他倆的事。
曲清穎不禁倒退數步,不敢相信他真能鐵了心放開手。
莫道情帶著冷笑舉步離開。他笑曲清穎管太多了,笑他在好不容易得到愛人後,又親手推離她。
「你會後悔的!」曲清穎幾乎可以看見曲綾將會變成怎樣;可憐的綾兒注定活在悲傷的思念中,任由生命一點一滴消逝,即使生命逝去,思念依然會伴隨著她下黃泉,不斷的折磨她。
「人的一生中有許多後悔,多一件或少一件並不算什麼。」遠去的莫道情讓空氣傳送他的話給曲清穎。
是嗎?曲清穎並不認同莫道情的論調,或許要等他親自品嚐後,他才會正視這份後悔並不如他想像中來得輕易入口,它是苦澀難嚥且日夜折磨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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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綾走出悔園的大門,仍依依不捨的回頭望著裡面,自她昨日說要漓去後,莫道情便沒再出現過。
她期盼的目光穿過重重的僕傭,他依然沒有現身。難道他不想再見她?可是她好想見他!儘管腦海裡與心底都填滿了他的身影,但她的眼仍舊渴望再次好好看著他,即使只有一眼也好。
此次一別,她心知除非他想通,否則此生他們是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為何他不肯出現?
她的心在淒厲的吶喊著,想念的人沒有因她的吶喊出現。若非由忠伯口中得知今日他沒有外出,否則她真會以為他是因生意上的耽擱,以至於無法來送行,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該走了!」饒書安受不了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扶著她的手臂送她上馬車。
「不!再等一下,他還沒有出現,我要等他來。」曲綾的腳猶如生了根似的不肯移動。
「他不會出現了。他要來早就來了,何必拖那麼久。」饒書安殘忍的打破她的希冀。
「會的,他一定會來!他會來!」她大聲的反駁。其實饒書安的話道出她的不安與事實,可是她依然固執的不願接受事實。
「綾兒!」曲清穎不知該如何勸她。饒書安說得沒錯,以莫道情的個性,要出現早就出現了,又怎會讓人久候不至。
「上車!」既然勸不動她,繞書安乾脆扯她上馬車。
「放開我!你放開我!」曲綾用力掙脫饒書安的鉗制,饒書安沒料到她會掙扎,一時沒有防備,讓她跳下馬車奔人悔園。
一旁的僕傭看得一頭霧水,不解曲姑娘為何突然跑回來,是忘了什麼東西嗎?
曲綾撩起裙擺迅速奔向寒林樓,饒書安與曲清穎緊跟在她身後。饒書安氣得嘴巴唸唸有辭,不知是在罵些什麼。
「嘯天,你出來!快出來啊!仇嘯天!」立在寒林樓外,她揚聲大喊,聲中帶淚,字字飽含著乞求。
可惜回應她的是一片沉寂,想見的人如煙霧般消失無蹤。
「綾兒,夠了!咱們走吧。」饒書安握住她的手腕,硬是把她拖離。
「綾兒,他不會出來的。」曲清穎看著寶貝孫女如失心瘋般喊著情人的名字,心裡有說不出的哀傷,多希望她能代為承受。「不!釋傲劍你出來!求你,再讓我看你一眼就好!一眼就好。」曲綾雙掌摀住臉,跪在地上哭泣。
為何他還不出現?她只想再見他一面,難道這個要求太過分了嗎?不!她要見他,絕對要見到他!
「傲劍……嘯天……不要不見我……傲劍……嘯天……」她反覆喚著他的真名與從前的化名,就是不叫他莫道情,她討厭那個名字!「莫道情」三個字是道無形的大鴻溝,使他無情、無血、無淚,讓她跨不過、迫不上,所以她非常痛恨「莫道情」這三個字。
「走!」饒書安狠狠的瞪了寒林樓一眼,強抱起跪坐在地上的曲綾。
曲清穎亦意味深長的望了寒林樓一眼,隨著饒書安離開。
「嘯天!嘯天!」曲綾哭得梨花帶淚;希冀他終會因她的叫喊聲出現,但任她嗓子哭啞,眼晴哭腫,他還是沒來!
曲綾倒臥在馬車中,淚珠成串滑落,她的雙眼無神,心魂早已飛回莫道情身邊,永不與他分開。
其實莫道情一直待在寒林樓中。早在曲綾提出要離開後,他便下定決心不去送行,因為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她離開,所以把自己關在寒林樓中,埋首在成堆的帳冊中,試圖讓自己處在忙碌之中,不去想她就要離開。
不過,他雖然成功的克制了他的腳、他的眼,卻克制不了他的心與他的思緒。儘管他的眼睛望著成堆的數字,可是他的腦中卻充滿她美麗的身影,耳邊似聽見她嬌語呢喃,鼻端依稀可聞到她身上傳來的幽香。而他的心猶如有千萬根針不斷的刺著,令他疼痛不已。
他任由無盡的痛苦折磨他,也不願再去見她一面。事實上,昨夜他一夜無眠,待在她房內緊緊盯著她的睡顏,深深把她的影像烙印在腦海中,直到清晨她快甦醒時,他才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
剛才他差點就不顧一切的留下她。
尤其思及她在寒林樓外的哭喊聲,便便他整顆心糾結在一塊兒,恨不得馬上飛出去把她擁入懷中,吻干她臉上的淚水。
當她哀戚的喊著他名字時,有如長鞭正狠狠的鞭笞著他的心,也像鹽巴無情的撒在傷口上,他快要承受不住她的離去帶給他的衝擊。
他多想高聲嘶喊對曲清穎已釋懷,但他真的無法做到,明明心裡對曲清穎仍有芥蒂,如何能撒謊欺騙世人,即使是為了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