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丁受命趕忙下去集合眾人。
桂嬸則凝著臉扶著段戲羽回房,她也有事要吩咐下去。
不明究理的段戲羽以為桂嬸怕她受了驚,所以急著拉她回房安撫情緒,為了不使桂嬸再內疚,便乖乖的隨桂嬸回房。
第四章
剛取出放置好的行李,在桂嬸一聲令下讓丫鬟們又手忙腳亂忙著整理打包,一夥人進進出出讓段戲羽看得是眼花撩亂。
「夠了,夠了!不用再整理行囊,我可沒說要離開佑羽居。」光看就頭疼,她疲累的以手指揉著頭。
桂嬸不贊同的回首望著她,無法肯定耳朵所聽見的話,莫非她不曉得再待下去會再次面臨危險嗎?
丫鬟因她的不悅而停止動作,畢竟她們的主子是段戲羽而非桂嬸。
桂嬸沉著臉立在她面前,表達不滿。
「桂嬸,咱們好不容易來到佑羽居,你也曉得我有多艱辛去說服爹娘與哥哥,我不想因突來的意外就打道回府,你明白嗎?」段戲羽正色認真的表明了她不願離去的立場。
姑且不論先前的努力,她的心已取代大腦做了決定,她要留下來,且不計後果的留下,或許留下的後果是她所不能承受的,但難得讓她任性一次不可以嗎?
她想嘗試獨立自主的滋味,想探尋那人找上她的原因;最主要的是她想敲開心房,看看為何她的心會跟著那人鼓動跳躍,這種滋味是前所未有的,陌生的令她不知所措,只能以靜制動,期待他下次的出現。
桂嬸猛力搖首,她不明白!不明白貪圖一時的愉悅會比性命來得重要,她也有她堅持的立場,她絕對要帶戲羽回段家堡,好向堡主與夫人交代。
「桂嬸,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你瞧,總管讓人將佑羽居守護得固若金湯。
那人不會再闖進來了,你放心吧!」段戲羽試著說服桂嬸,她可不想讓人難看的押回段家堡。
桂嬸的回答仍舊是搖頭,她不相信那台家丁的武藝,那人武藝高強,連她都不是他的對手,那麼家丁能做什麼?她猜測能對付那人的只有堡主與楚沛少堡主了。
「沒事的!是你想太多了,你想我們剛剛才到,馬上又要收拾行李回段家堡,甫說是我,車伕與丫鬟們也都累壞了,你也不忍要他們抱著疲憊趕路吧?」多日來的趕路加上下午沒休息,她是有些累了,更別提她還會有氣力再上奔騰的馬車回段家堡。
段戲羽蒼白的臉色令桂嬸遲疑了。真是的,她一直為刺客的出現所困擾,以致於沒能注意到小姐的狀況,倘若強行上路,小姐再中途病著可就不好了,但留下亦非上上之策,該如何是好?得想個萬全的法子才行。
「桂嬸,你忘了,哥哥很快會下來與我們會合,短短幾日不會出事的,況且你忘了嗎?今日那人有機會取我的性命的,可是他沒有,這不代表了我的性命無虞嗎?」戲羽拚命的說服桂嬸同意她的決定。
是啊!那人明明可以取走小姐的命,為何會臨時反悔?到底對方是啥來頭?為何她會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桂嬸仔細在腦海中過濾所有與段家堡有仇的仇家,堡主不懂廣結善緣,使得仇家滿天下,要她如何理出頭緒來?她挫敗的歎口氣。如今唯有看緊小姐,不再讓那人傷害小姐。
桂嬸朝著戲羽比著手勢,要戲羽不得擅自行動以免碰上那人。
「謝謝你,桂嬸。」終於可以留下來了。段戲羽興奮的抱住桂嬸的腰,但並未同意遵行桂嬸的告誡。
沒得到她的答案,桂嬸拍拍她的肩,執意要聽到她的回答。
「有你在我身邊,我哪會碰上他。」她聰明的以模稜兩可的答案回復桂嬸,不敢給桂嬸保證,因為她曉得那人會再出現。
耳聞她的回答,桂嬸心想也是,反正小姐沒理由會為了見那人的面而撇下她,心中的大石總算安穩落地。
在少堡主未抵達的這段日子裡,她就謹慎些守在小姐身邊,待少堡主出現,再向少堡主稟明一切,屆時少堡主便會扮黑臉押小姐回段家堡,而抓刺客一事,以少堡主的能耐不成問題,相信很快便能解決,不會再有人能威脅得了小姐的安危。
桂嬸朝戲羽比著柔軟舒適的床榻,要她速速上床休息,以免瘦小的身子骨會撐不住。
達到目的段戲羽當然不會再挑戰桂嬸的權威,柔順的在丫鬟的服侍下褪衣脫鞍上榻休息。
丫鬟靈巧的放下緯帳,讓床榻上的人兒得以安眠,其餘人則在桂嬸的指揮下,擱下手中整理一半的衣衫、首飾,墊高腳跟不發出半點聲響離開。
留下的桂嬸克盡職責守在房內,以防有人再對戲羽不利。
※ ※ ※
回到臨時的小茅屋已月明星稀,樓闕雙手枕在腦後弓起一膝,無眠的躺在簡陋的木床上。
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讓他見著仇人的女兒了。
想起他那抑鬱而終的母親,使他陰沉的臉色顯得更為冰寒。母親身為武林世家之女與父親的婚姻算是利益上的結合,可是母親不曾知曉父親的心底早有了另一個女人的存在,總認為父親為當世英雄,努力成為各大門派的表率是理所當然之事,當然不會兒女情長,所以母親扮演著賢妻良母的角色,從不曾抱怨,真心愛著父親,以為在父親解決完江湖紛爭,除掉邪魔歪道後,便會回首正視她的愛。
可惜她錯了,且錯的離譜!野心勃勃的父親視母親為成功的踏腳石,哪會去理會她的心情與期待,在心上人成了有夫之婦後,不滿的父親甚至願意拋妻棄子只為與心上人雙宿雙棲,父親找上門求那女人與他一道離去,結果那女人拒絕了,空手且失望而回的父親見著「破壞他姻緣」的母親更是氣結,對母親也愈來愈冷漠。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在笑閻王刻意派人生事下,母親得知了那女人的存在,更曉得父親認識那人在先,卻為坐上武林盟主的寶座而勉強娶了她,為此,母親感到氣憤不平,直覺自己被利用了。
於是怒火攻心帶著他回娘家,母親以為父親最後仍會念在夫妻之情上鐵拳山莊接她回御鷹山莊,可是左等右等,始終等不到父親的人,母親終於承認父親對她是無心又無情。
傷心的母親讓愛女心切的外公正式與父親決裂,也正式埋下御鷹山莊敗亡的種子,等不到丈夫的母親日日咒罵的人並非奪得父親真心的女人,而是段逸軒:因母親認為若非段逸軒派人在她耳邊嚼舌頭,她即使當個笨女人,一輩子被埋在鼓裡亦心甘情願,可是段逸軒打碎了她的夢,讓她陷人永無止盡的痛苦當中,所以她恨!
恨段逸軒入骨。
每日每夜,母親必在他耳邊重複她的恨意,要他長大後為她報仇,於是他也學得了日日以恨段逸軒為最重要的課題,恨段逸軒甚至比習武來得重要,在母親死後,他仍舊以恨意來支撐度日。他痛恨段逸軒,倘若不是段逸軒,樓家不會四分五裂,他的母親也不會讓恨意啃蝕了生命,他的父親不會行蹤成謎,他會是個幸福的小孩;可是在段逸軒刻意的挑撥下.什麼都沒了!他成了孤兒,要他如何不去恨段逸軒。
沒有人在做了不可饒恕之事後,還能逍遙度日的,是以他要為母親討回公道,為自己討回公道。
而段戲羽是他討回公道最有利的棋子,他就不信在他傷了段戲羽的心後,愛女心切的段逸軒還能置身事外。
殘酷冷冽的恨意充斥著,獵物已準備就緒,就等他這個獵人出獵了。
揚著嗜血的笑容,黑眸閃爍著危險,他快等不及看段逸軒痛苦的表情了!
叩!叩!叩!敲門聲打斷他的喜悅,這麼晚了會是誰?難道是李豐?還是桂嬸查出他找上門來?不!不可能!她沒那本事。
「誰?」沒下床的念頭,樓闕低著嗓問。
「是……是我,樓大哥。」黃玉桃抵著薄薄的門板道。
「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樓闕沒見她的意思,打發她離開。孤男寡女又是夜晚時分,她膽子還真夠大,找上門來不怕落人口實嗎?
「不!今晚,今晚我若不問個清楚絕對會睡不著的,樓大哥,請你開門讓我進去好嗎?」黃玉桃刻意在製造男女獨處的場面,或許……或許樓闕會基於負責任的心態下娶她為妻,所以她不顧顏面苦苦哀求只為求得進屋內的機會。
「你回去吧!」樓闕不以為黃玉桃要說的話有啥重點值得一聽。
「不!我不回去,絕對不回去!樓大哥,我有事要問你,很重要的,外頭,外頭好冷,難道你就不能開門讓我進去嗎?'」黃玉桃裝出楚楚可憐的形象博取同情。
「不行!你我孤男寡女恐會惹人非議,真有事要問我,不如在外頭問。」他再次無情的拒絕了,皆她冷死或凍僵,皆是她所願,不關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