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大哥……」她難堪的淚灑衣襟,向來讓年輕男子捧在手心呵護的她,豈能忍受他冷血的拒絕。
「既然你沒事,那我要休息了。」懶得再與她扯下去,他冷冷地下逐客令。
「不!別趕我走,樓大哥,我,我想問你,為何你不接受我的好意?」她是在傍晚時經過他的田地瞥見棄置於田間的竹簍,打開看方知她的真情真意遭人丟棄,要她何嘗不傷心欲絕,特地等他回來上門興師問罪。
「什麼好意?」她的問話讓樓闕感到莫名其妙,壓根忘了被他推給李豐的竹簍。
「竹簍裡的午膳,當時你不是收下了嗎?為何不吃?是嫌我做的菜不合胃口嗎?
你可以告訴我,我可以變換菜色的,只要你喜歡。」她嗚嗚咽咽哭得好不委屈,好慘!他居然將午膳一事拋在腦後,著實打擊了她的自信。
「當初是李大哥收下的,你忘了嗎?」他好心的提醒她。
「可是你也沒否認啊!」她一直以為他是滿心歡喜,只是臉皮薄不好意思收啊!
「我是不想讓李大哥與你顏面大失,才沒當面拒絕,如今造成你的錯覺,是我的做法錯誤,我向你道歉!我該乾脆誠實拒絕你,不該讓你誤會的。」
無情的話語當場將黃玉桃打入萬丈深淵,她慘著臉不敢置信雙耳所聽聞的話,他說什麼?拒絕她?難道他真不喜歡她?
「樓大哥,你是覺得我哪兒不好嗎?」她自信配得上他。
「沒有!」她是好是壞他根本未曾關心.又如何去評論.不過既然她對自己深具信心,姑且善心大發不再摧毀她的自信吧!
「既然如此,為何你不喜歡我?我可是和興村中最美的人,要嫁給富豪鄉紳絕非難事,可我偏選中了你,你怎能不喜歡我?」黃玉桃表明了她會看上他可是他的榮幸,他敢拒絕,簡直是瞎了狗眼。
「那你就去嫁給富豪鄉紳啊!我可沒攔著你。」黃玉桃的話讓樓闕覺得很好笑。
「我?」黃玉桃吃了一驚,沒想到他會不知感激、反而要她去嫁給別人,他到底懂不懂得珍惜自身的好運?「你究竟要不要喜歡我?」黃玉桃怒火高張,再也顧不得顏面,話衝口而出。
「敬謝不敏。」他爽快回絕。喜歡她?別說笑了。
「哼!」黃玉桃用力踝腳,以手背拭著浪費的淚珠,忿忿朝著門板叫嚷:「我會順你意嫁給鄉紳富豪好教你不再看扁我,我可不是非你不嫁。」
最主要的是她要樓闕後悔,後悔放棄她這麼美好的女子不要,她要過著幸福美好的日子讓樓闕看看,像她這樣的人是適合過穿金戴銀奢華的日子,而非跟他受苦下田。「恭喜!」樓闕大方的祝賀她早日覓得如意郎君。
他的恭賀讓黃玉桃為之氣結,可憐她一片芳心,竟遭無情踐踏,難道在他眼中她是不值一顧嗎?
難堪混著不甘的淚水滾滾而下,自尊受損的黃玉桃在心底開始城毀數落樓闕的不是,試圖讓受創的芳心好過些。
哼!她不會再低聲下氣懇求樓闕喜歡她而丟足顏面,也不再對冷漠的樓闕有所依戀,反正多的是男人搶著要娶她為妻,何必執著死守不可能之人。想開後,心情跟著平靜暢快不少,揮開珠淚踏出堅定的腳步,尋找下個能提供倚靠的良人。
聽見黃玉桃遠離的足音後,樓闕將飽受煩擾的心房清理拭淨,閉目休憩,好為未來的誘惑戲碼儲備好戰力。
※ ※ ※
桂嬸接連多日緊守在段戲羽身畔,嚴防刺客再出現對戲羽不利,可是自多日前交過手後,刺客恍若由世間消失般不再出現,使得她覺得這是風雨前的寧靜,深信刺客一定暗地裡在計畫著他們所不知的計謀,等待時機敬他們個措手不及,尤其在她探查不出刺客的身份,更是讓心底的不安升到高點;是以她成日像只老母雞護在戲羽身畔,稍有個風吹草動便令她緊張地命人四下察看,直到確定無事後才能稍稍放心,她曉得這份擔心會持續到少堡主來帶小姐回段家堡後方能解除。
夜闌人靜,白日得到充分休息的段戲羽了無睡意昂首望著蒙攏的月色,此時睡在隔壁廂房的桂嬸也已入睡,她猜除了守夜的家丁外,就剩她一人處於精神飽滿的狀態了。
自刺客來襲後,她的行動範圍明顯的受到桂嬸的限制,在沒有多名家丁與桂嬸的陪同之下,絕不能擅自到花園去,更遑論是到外頭去,她很清楚桂嬸憂心她的安危,為了不讓桂嬸徒增煩惱,她很配合的盡量待在房內休息,連續幾天除了吃便是睡,饒是再如何勞累的人也不累了,所以她才會無聊的以凝望月夜來打發時間。一顆顆小石讓月光照得綻放出自有的芳華,猶似一顆顆價值不菲的寶石,不由的教她看癡了,嘴角擒著盈盈淺笑。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男子聲悠悠吟唱,聲調清晰且渾厚,打破了黑夜的寧靜,同樣的驚動了自得其樂的段戲羽。
段戲羽猛然回首,訝異瞪著突然出現的人。
是他?!
她心知他武藝高強,連桂嬸都不是他的敵手,守在外頭的家丁當然不會是他的對手,所以他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潛人佑羽居,但令她意外的是睡在隔壁的桂嬸居然沒察覺出他的到來,桂嬸的聽力不比常人啊!這是怎麼回事?
「我點了她的睡穴。」她的疑問浮現在臉上,樓闕好心的代為解答。
原來如此!段戲羽總算放了心,不再胡思亂想誤以為桂嬸出了事。
「你……是來取我的性命?」段戲羽開門見山問道。
「我以為方纔我所吟唱的那首歌已代表了我對你的戀慕之意。」樓闕散齒輕笑,以裡著蜜糖的利刃刺向她,企圖讓她無力招架。
多日來沒出現惹花攪亂桂嬸的心思,讓她猜不透他意欲為何,讓她在身心疲憊之下,降低夜晚的警覺性,那正是他所要的,他如入無人之境進入桂嬸房內,點了她的睡穴,讓她睡個夠、睡個飽,使她無法破壞他全盤的計畫。
在點了桂嬸的睡穴後,他隨即找上段戲羽,這齣戲若少了她就唱不下去了。
「不可能的。」或許她接觸的人不夠多,儘管他的態度瀟灑斯文、風度翩翩,不復第一次見面般嗜血駭人,但她就是知道他在說謊,而關鍵就在他的眼!
他的眼眸中平靜無波,甚至冰寒到不帶一絲情感,要她如何相信他的謊言?
「為何不可能?」樓闕好奇的揚眉,是他抹得蜜漿不夠多嗎?
「因為你的眼睛。」她輕道。柔和的眼瞳仍鎖定在他冷然的眼瞳,若非他的瞳仁中反應出她的身影,她真會以為他的雙眸是假的,因為她不曾見過如此冰寂不帶任何波動的眼。
「我的眼?」他的眼有問題?他倒不以為然,不過挺有興趣聽這丫頭如何自圓其說。「是的。你的眼洩漏了一切,它們過於空寂平靜,不像是處於愛戀中的眼。」
她天天看父母處於愛戀中的眼眸是熾熱且纏綿的,和他的完全不同。
「你的意思是我在騙你?」劍眉再揚,他的態度仍是輕鬆自若,完全沒有被拆穿謊言的不安。
「沒錯。」她亦不客氣當面指出來。
「原來我說謊的功夫太差,得回去再練練才不會再遭人當面揭穿。」樓闕自嘲的笑了。
「不!你說謊的功力不差,會讓我察覺是因我天天見我爹娘他們眼中僅有彼此的模樣。」他說謊的段數極高,因為說謊的人的眼眸會閃爍不定,不敢看向受不是!
他說謊的態度好似談論天氣般平常,所以她斷定他必是常常說謊。
「你和我所想像的不太一樣。」她的解析讓樓闕對她刮目相看。
「怎麼個不一樣法?」她很好奇在他一個欲取她性命的人的眼中,她會是個怎樣的人。
「多了聰慧。」她的聰慧在他的意料之外,不過只要想到她的母親,便不會感到意外了,因為身為袁紅綃的女兒是不會笨到哪兒去,這下子想誘惑她愛上他恐非易事。驀地,樓闕揚著邪侯的笑容,他的冷情是容不下深具挑戰性的事物,不過偶爾嘗試看看倒也不錯。
「事實上我沒我娘的聰慧,不過是剛巧發現你眸中的異樣罷了。」段戲羽微綻嬌容,當他是在恭維她,關於己身的才智有幾分她清楚的很,並未因客套的讚美而陶陶然。
「你滿特別的。」她淡然處世的態度引起了他的注意,大抵是段家堡的人將她保護的太好,才造就她與世無爭的心性。
特別?段戲羽倒覺得自己與平常人無異,並無特別之處,或許這又具他恭維的話語。「你……到底是誰?今夜為何而來?」切人正題,不願再將話題愈扯愈遠,最重要的是她想知道他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