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今天下午的事,我想杜家上下都不會歡迎我的來訪,所以我只好選在晚上潛進來;為了不讓你的丫鬟發現我而喚人來,因此我才會點了她的睡穴。」他自嘲的笑了笑,這麼不受人歡迎的滋味,他在杜家總算是嘗盡了。
「你想要做什麼?」他還沒說出他來這裡的目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情況。」他神色一正,專注的凝望著她,沒有任何隱瞞。
「看我?」
「是的,就是看看你,我聽說了下午的事,我不希望那件事在你心底造成傷害。」她受的傷害夠多了。
她摟過一旁的錦被問:「那件事……你怎麼會知道?」若他的答案是她所猜測的,那麼她就準備隨時放聲大叫。
「要知道並不難。」他扯了扯嘴角笑道,正好扯動先前被杜雲飛打傷的臉頰,痛得他擰了下眉。
「什麼意思?」他的意思是這整件事都由他所主導?她的呼吸愈來愈粗重,也愈感困難。
「我在杜府有安排我的人,除此之外,你的弟弟也早因此事來向我尋仇了。」他坦承不諱,是早就發現她的異狀,隨時留意著,卻沒點破。
「你安排人?安排什麼人?為何要安排人?」她吃驚的瞪大眼迫問,鼻間已吸不到半點新鮮的氣息,只能張口喘息。
「我安排人進杜家,是因為我想找出當年究竟是哪個慕容家的家丁,假借我的名義送信到杜府,可惜,一直沒能探出消息來。」杜家下人的口風緊得很,想探出消息不是簡單的事。
看著她那出於下意識的反應,教他心痛,她是如此的怕他,怕到只要一見到他,就會感覺像是千百條白綾正絞著她的頸子,多希望能為她除去這層心理障礙,讓她不要再畏懼他。
她喘著氣輕聲道:「他叫王福,早就離開慕容家了。」對於這個名字,她永難忘懷。
「你知道他?!」
「對,我爹娘他們不願讓我知道,但我曾不小心聽到他們私下的交談;聽說,在他送完信後,便馬上遭到貴府辭退,回家鄉去了。」她忠實的陳述當年所聽到的消息。
「很好,那我派人找出他來。」有了名字,就好辦了。
他悄然無聲再拉開兩人的距離,毫不意外的,她的呼吸果然不再那樣困難,不免讓他心底有些受傷,但也放心多了。
「沒用的,他死了。」她清冷一笑,如果能找出人來,爹娘早就揪出他來了。
「什麼?!」慕容逸一震,沒想到找了半天,那名家丁竟死了。
「聽說他死於非命,在回鄉途中,遇上盜賊打劫,被殺了。」沒有了證據,什麼都沒有了。
「該死!」慕容逸低咒一聲,氣忿可惡的盜賊,居然將王福給殺了!他心情鬱悶的黑沉了臉。
「小飛他……對你做了什麼?」她留意到他的右臉頰似乎有些紅腫。
「沒事,他不過是來警告我別欺負你。」他並不想說出杜雲飛打他的事。
儘管他沒說,杜含笑大抵也瞧了出來,只是她不明白,為何自己在懷疑他的情況之下,還能跟他和平共處一室?
或許他是來害她的,她應當馬上將他趕出去的,不是嗎?為何她不那麼做?究竟她還在等什麼?
「今天的事,是不是你主使的?」問題一出口,她才發現自己居然那麼想知道答案,急切的等他來否認,呼吸瞬間又急促了起來。
「不是我,我不會那樣對你。」他不可能做出那樣陰毒的事情。
看他的表情似乎比她還要痛苦,她情不自禁的問:「那是誰,你知道嗎?」
對他的說詞相信了?不再懷疑?是的!她信他了,其實她一直都想信他的,只要他一句話,她就會馬上又相信他。
此刻她的心情也慢慢放鬆,不再覺得頸子上有白綾束縛著她,教她喘不過氣來,呼吸開始順暢了起來。
為何要信他?她不明白,心底就是有股力量,迫切的要她相信他,不要再對他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很奇怪,不是嗎?她愈來愈不懂自己的心思了。
「我知道。」他一臉沉痛的看著她。
「是誰?」沒想到他竟然真的知道主使者,她低著聲問,不由自主向他靠近。
「謝金花。」他合上眼低嘶。
「她?為什麼?」她知道謝金花就是慕容夫人,但她和謝金花遠無冤、近無仇,謝金花沒理由這樣待她不是嗎?
「她痛恨我。」她的靠近令慕容逸稍稍鬆了口氣,看來她是相信他了,不再仇視他,且對他的恐懼也消失了些。
「她痛恨你?」她不解的揚聲問。
「是的,九年前那件事也是她和慕容靖一手主導,他們的目的在於令我痛苦,所以他們才會針對你下手。」她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不想再瞞她。
杜含笑吃驚的倒抽口氣,雙手捂著胸口。是了,當時慕容靖故意不讓她有辯解的機會,就是想要讓所有人都誤解她。這樣縝密的計劃竟是針對著慕容逸而來,他們對慕容逸到底是懷有多大的怨恨?
慕容逸見她願意相信自己所說的話,這才緩緩地說出有關他,和謝金花母子不合的事。
杜含笑聽了很是驚訝,在她的觀念裡,一家人都該是和和樂樂,像她家一般,她從未想過別人的家庭或許不同,想不到,慕容家的真實狀況就和她所想的差距甚大。
為了傷害一個人,可以不顧一切去傷害其他不相干的人,以達成自己的目的,這樣的人太深沉也太可怕了。
她聽的入神,也為他未來的遭遇擔憂,便慢慢的更靠近他,不再拉開兩人的距離。
「接下來你該怎麼辦?」和謝金花攤開來談,是好是壞?
「她出招,我便接招。其實他怎麼對我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她再傷害你,她做的實在太過火了。」而他的忍耐度已達極限。
「你不會有事吧?」小手憂慮的搭上他的手背,並未發覺有何不妥。
慕容逸注意到了,卻沒有點破;他很高興她的靠近,這表示她願意接受他了。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她羞紅了臉垂首低喃。「我……我待在府中也不會有事,你不用再為我的安危擔心。」說這樣的話是不是很不害臊?水靈靈的眼眸注視到自個兒的小手置於他的手背上時,害羞的馬上要抽回。
慕容逸不讓她離開,大掌迅速反握住她的小手。「你還是得小心為上,因為謝金花潛藏在杜府裡的眼線究竟是誰,我們完全不曉得,可是對方隨時都有可能再對你出手,所以你一定要多加防範。」最可恨的是他沒辦法日日夜夜守在她身邊保護她。
細白的小手感受到他的熱力,她克服羞怯,抬首望著他用力頷首。他很關心她的安危,不願九年前的憾事再度發生,所以才會特別潛入杜府來看她,她可以不可以將他的關心解釋成喜歡?
「你也要多加小心,我不希望你出事。」這麼說,應該可以吧?害怕,一點一滴撤出她的心房。
「謝謝你,我可以叫你含笑嗎?」他高興的笑揚了唇,想拉近兩人間的距離,更進一步要求。
「好。」他們都認識那麼久了,讓他叫她的名……應該是可以。
她羞答答的凝望著他,這一眼飽含太多不便說出口的情感,慕容逸見狀低吟一聲,衝動的俯身攫取了懷中這朵可愛芳香的小含笑花。
兩唇相貼,一股熱流澎湃的衝擊著兩人的心房,兩人情難自禁一顫,大掌摟抱住纖細的人兒,恣意品嚐她的芳馨。
唇舌交纏,氣息交融,髮絲交會,譜出一曲濃濃烈烈的春曲。
由平緩到激烈,由輕觸到狂燃,兩人都沒有任何保留的付出、追尋,讓彼此的熱情燃燒成永不滅的情焰。輾轉吮吻,粗亂的氣息慢慢恢復平穩,兩人雙額相抵,好不親密、好不曖昧。
慕容逸低喘著氣呻吟道:「等我。」他明白他的耐心與情意已戰勝潛藏在她內心的恐怖狂獸,它不會再吞噬奪取她的呼吸。
「嗯?」杜含笑整個人、整副心思都還沉醉在方纔那驚心動魄的熱吻當中,激動得無法聽清楚他所說的話。
「等我處理完謝金花的事,咱們就成親,這一次我不會再傻的放手了。」他想要她成為他的妻子,永永遠遠和他在一塊兒,誰也無法將她奪走。
杜含笑愣住了,他說要娶她?是真的?她心思複雜到說不出話來,感動、開心、吃驚、不信,多種感覺在體內發酵。
慕容逸又輕啄了下被他吻得嬌艷欲滴的紅唇,低喃道:「等我,我會讓你幸福。」天!他真是吻她吻上癮了。
她的喉頭開始泛酸,依舊說不出話來。
「我不會讓你再傷心哭泣。」再啄了下,攫取她的芬芳。
然後,他攏了攏她的發,又在她的發上印下一吻道:「好好休息,只要想我,其他的都別想。」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否則萬一被杜府的人發現,那就不好了。他希望可以不要再見到她做噩夢了,夢裡她不好受,夢外他也不好受。